第一百零二章 獨一無二
2024-06-01 13:29:32
作者: 莫莫不停
「嗯。」周新璋自然是認真地,他問趙青檀,「你今日教我下棋,說普通人走一步想三步,聰明人走一步想三十步……」
他前十多年連日子都過不明白,每次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遇上趙青檀,就像霧霾里尋拿到了一盞燈,他看見了光的方向,追逐而行,還未開始走一步,他就想到了未來的三十年。
「這和你要殺白石英有什麼——」
「我預感這人是個威脅,我好不容易追上你,可不想被人破壞了,」周新璋危機意識也很強,若不然在戰場上很難預判敵人的預判,正因如此,他才覺得該狠就得狠,「倘若你因為旁人又狠心的不和我好,我就不活了。」
「……」趙青檀沒料到他連不活了都能隨口說出來,一時茫然的自問,自己會為了旁人活不下去嗎?應當不可能。
周新璋接著道,「若是結果是我都活不了,那還管旁人死活,不如一開始就——」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趙青檀心頭的荒誕之感慢慢散去,她發現周新璋的這個人很敢想,因為就算是換作是她也不會在見了白石英的第一面後,就萌生殺了這個人的念頭,原因是未來這個人會帶來禍患?
可未知的事情誰知道究竟會不會發生?反正她做不到這般篤定而自信,「無視她就好了,這種人也做不成什麼。」
周新璋轉了轉眼珠,暗暗狡黠一笑,「那她若是對我糾纏不休呢?」
「你一個男人還怕她?又不會吃了你。」趙青檀不以為然,還真沒有什麼醋意,畢竟她腦子還沒轉過彎來,一直覺得自己沒有喜歡周新璋,之所以來看他,純粹是他一封封的信寫的委實可憐,好像一隻流浪的小狗狗希望能得到主子的垂憐。
「那你保證不會因為她遷怒於我。」周新璋繼續說道,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味,「以後也不能翻舊帳。」
趙青檀多記仇,他太有體會了,就因為不知道她身份,罵過她,都過去這麼久了,還記得。
「不會,不會——」趙青檀滿口答應,快走了兩步,「一直說她煩不煩,我餓了,擺飯吧。」
顯然周新璋是一點不煩的,他得趁熱打鐵,發揮一切所能來促進兩人的關係,「阿檀,我除了你誰都不要,你是知道的。」
趙青檀被他擋住了路,雪茶和剪春都識趣的先退到一旁,偌大的驛站因為她們的到來,已經清了場,她左右看了看,顯出了幾分不自然,「知道又如何。」
若不是知道,才不會來看你!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少搭理那個王漾。」周新璋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裡,頓時來勁了,「我雖然不敢誇口自己比他強,可論對你的好,誰也比不了我。」
一個女人最想要的就是被人盡心盡力地呵護與疼愛的,趙青檀也不例外,她只是比普通的姑娘多了一層又一層的厚重的殼,深深的藏著……
「好好地,你與他作什麼對比……」趙青檀心裡軟了,神色也變得柔和,她遲疑了一會兒,口頭上勉強給了他一些認可,「他是他,你是你,你有你的……獨一無二。」
不管王漾多出色,屬於周新璋的光輝,誰也奪不走,這不單單是趙青檀如此想,全天下的人也都認識他,一個平凡出身的大將軍。
不可否認這個世上平凡人占九成,他成了這九成平凡人眼裡的英雄,神一樣的存在。
正是因為這股崇拜讓越來越多的人投奔淮南,為他而來,周新璋自己還沒覺察到自己的影響力,那些走一步看三十步的人已經看透了。
「獨一無二……」周新璋帶著幾分刻意念了一遍,他沒忍住,笑起來,燦爛而熱烈,帶著可以融合一切的熱度,便是數九寒冬的堅冰也會為止消融。
這一個詞從未這麼動人過,小心思得逞的周新璋沒有膨脹,而是不失時機的許諾,「阿檀,我會做到的,待到天下太平,我會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踏遍千山萬水,擇一處你最愛的地方相守到老。」
天下太平……踏遍千山萬水,相守到老……趙青檀的笑意也漸漸加深,眸中水色瀲灩,眉目間嫣然如畫,見她這般模樣,周新璋心裡更甜,笑嘻嘻的湊近了與她對望。
兩個人的快樂簡單的讓旁人傻眼,卻很容易被感染,剪春不知不覺的也跟著傻笑,只是笑著笑著又難過起來,若是那人也在就好了。
一年又六個月了,她知道這麼長時間足夠普通人遺忘一個人,可她不死心,偏要記得。
雪茶看見趙青檀與周新璋兩人之間沒有了任何障礙與陰霾,只有簡單又非比尋常的雀躍,終究是帶著些無可奈何的笑了。
少女芳心,初次懷春,就算是心下甜蜜,也會故作矜傲,又或是羞澀難掩,不走尋常路的趙青檀很淡定。
嗯,淡定到晚膳與人說話,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
淡定到翻來覆去的捧著草編蝴蝶看,最後終於捨得塞回枕下,雙手枕著臉,慢慢的入睡。
一牆之隔的周新璋也興奮的大晚上在驛站院子的空曠處打了一套拳,最後把自己累得倒頭就睡,四肢八叉的入了夢鄉。
迷迷糊糊的周新璋夢見腳底下踩著雲,周邊飛來飛去的霧,鼻間似乎聞到了仙山上的果香,為何篤定是果香呢,因為周新璋小時候挨餓了會山里摘野果吃,所以幼時的記憶太深刻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覺得果子的香味最令人垂涎。
沉浸在最喜歡的果香之中的他飄飄然的走進了一處仙境,隱約有女兒家嬉笑的聲音傳來,他聞聲尋去,果見一處山泉,再定睛一看……卻是一對絞纏的人影。
周新璋毫不驚訝,這樣的旖旎的夢他不是第一次做,只是這一回特別的真實,真實的讓他反而不能完全沉淪,他站在了原處,看著山泉水霧裡翻騰著的男女,哪怕渾身的氣血都在如潮翻湧,口乾舌燥的不停吞咽,還是沒有走過去……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縈繞鼻端的香味越積越濃,理智斷弦時……
周新璋打個噴嚏,驟然從夢中驚醒,一睜眼他便看見了一支燃著的香在屋裡的桌几上的香爐里插著。
可他從未有過點香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