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進展

  「你還知道害怕，我呢？」趙青檀仍然有些憤憤不平，為昨晚，為今早，「好多事我都沒有找你算帳，我都記著……」

  「哪些帳？」周新璋覺得是時候好好聊清楚了。

  「你孤身犯險，黎州攻克了還追著西番賊首到西南邊境，你不聽調令，讓你運糧，你跑去前線殺敵，你還鼓動將士在軍中狎女支……」趙青檀一一歷數，簡直記得不要太清楚。

  窮寇莫追的道理他是明白的，但是機會難得若是真的追擊到了梁帝，將人殺了，那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他不聽調令那簡直跟吃飯一樣，將在外都是視情況而動，運糧隊怎麼就不能轉到前線殺敵了？

  至於這軍中狎女支也是犒賞三軍的方式，凡事不能嚴防死守，要有張有馳，他嚴令軍中將士不得擾民，攻下了城池也不能欺負婦孺，不能擄掠……那自然要從別的方式讓他們服帖，營女支是一些心甘情願以此謀生的人，並不存在壓迫和欺辱的說法。

  ……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了。

  周新璋閉著眼睛都精準的抓住了她的手，不叫她指著自己的心口戳，「好好……這些帳我都認了，等趙鈺平了西北，不久與西番還有一場惡戰，要是我能成功取了那西番賊首的腦袋回來，那時，你再與我算，所有的帳都清算？」

  這是要功過相抵了，當初答應她的事情，周新璋可沒忘了。

  「說什麼惡戰，你分明是在裝可憐，用苦肉計。」趙青檀想了想，又不自然的改了口，「用不著你去報仇了，那時候是我遷怒……你還是好好地待在淮南。」

  

  「你也知道我是裝可憐，那就行行好，」周新璋感受到了她一直的抗拒，也沒敢抱太實在，基本是虛摟著她，「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趙青檀抽出手指，把他推開，小下巴朝天，「我累了，要去睡覺，明日啟程去豫州。」

  這與答應也就差一句話的事兒……周新璋頗有種失而復得，欣喜若狂，實難自持的激動，但自覺出息了的他無聲的狂笑三聲，然後輕咳著嗯了一聲，「好。」

  於是，接下來的一整天，周新璋都樂的找不著北，齊善武和魯連海不忍直視的搖頭走人，不與此人為伍。

  齊善武提前回豫州，魯連海繼續盯著從各處運往徐州的官糧。

  閒人周新璋圍在趙青檀身邊跟一隻蝴蝶似的，飛上飛下，跑東跑西。

  第二日，啟程回豫州時，好巧不巧撞上了路過徐州，要南下回江南的一位貴人車架。

  彼時一個出城，一個進城，八竿子打不著，偏偏進城的車架架勢太大，護衛開道，氣勢洶洶，十分的趾高氣揚。

  那騎在馬背上的護衛高聲喊話：「貴人出行，無干人等速速避讓。」

  他委實是目中無人，看兩旁路人的眼神跟看螻蟻無二，滿是鄙夷和不耐煩，有幾個走慢的，他就甩出馬鞭去要抽人，嚇得對方跌倒在地。

  一時間鬧的動靜大到老遠就傳開了，不知情的還在囔囔，這哪是貴人來了，分明是瘟神煞神！

  「到底是哪方煞神，這麼大架子？」

  「就是啊，先前聽說福佳郡主來了徐州也沒有這般大的動靜……」

  「能這麼張揚的人，也沒幾個吧？」

  「瞧瞧馬車上的標識，是白家？」

  「不會吧，白家人不都是讀書人……」

  百姓們議論紛紛，被堵了路出不去的趙青檀有些好奇了，她踢了踢賴在馬車內要與自己下棋的周新璋，「誰出門這麼大陣勢？」

  周新璋冥思苦想著下一步走哪呢，他好不容易學會了點，纏著趙青檀陪他下棋，摸著下巴搖頭，「管她誰呢，沒空想……」

  正說著，馬車驟然停了，他身子是穩著了，可棋盤上的棋子全飛了出去，好好一盤棋，毀了。

  趙青檀悄悄的鬆了口氣，這棋跟初學的人下還真的是考驗功夫，而周新璋臉色不好看了，他當即起身，掀開帘子就出去了。

  只見前頭騎著馬的一個高大的男人揚起馬鞭正要鞭笞路邊一個婦人，而那婦人身下還護著一個稚童，這場景也不用費功夫猜，周新璋奪過車夫手裡趕車的馬鞭一甩出去，正好纏住對方的鞭子，再使力一拽，馬上的男人猝不及防的被大力拖著往後扭身，根本來不及穩住就跌下馬了。

  「哎呦……」他一邊呼痛，一邊打了滾，狼狽的讓圍觀者都鬨笑起來，一時氣急敗壞，大吼道，「是誰，誰動的手？」

  周新璋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的冷笑一聲，「是你爺爺我。」

  那人在地上滾了一圈，有些灰頭土臉，可身上穿著不同一般人，他拍了拍手，當即就怒罵：「那個狗雜碎都敢自稱爺，報上名來，好叫你死個痛快……」

  「你周爺爺，外號玄武。」

  「哈哈哈……玄武，不就是個烏龜大王八——」他的笑聲戛然而止，面色大變，把話吞了回去。

  玄武……姓周，那不就是玄武將軍周新璋！

  「繼續笑啊。」周新璋捏著馬鞭也露了笑，只是他眼裡沒有笑意。

  被他盯著的男人心裡發怵，倒退著往後走了兩步，才硬著頭皮道，「得……得罪了……」

  「怎麼回事？」後面的白家馬車遲遲不見走動，有人掀開車簾詢問，見到自己家護衛畏畏縮縮的退到了路邊，一時以為是前面的馬車不肯讓道，還仗勢欺人，當即就怒了，她走出馬車，「狗奴才，在臨安時倒是會叫，出了門就怕事，丟盡了我白家的臉。」

  她不分青紅皂白的把自家的狗罵了一通，隨即才看向周新璋，這一看，愣了下，倒不是周新璋長得多出色，畢竟她是見慣了自己家長相禍人的堂哥，又或是斯文俊秀的弟弟……而是周新璋她覺得眼熟，似乎見過，但是又分明不認得這個人。

  難不成是見過畫像？這一想還真叫她想起來了，這人竟然就是惹得家中長輩還有諸多哥哥弟弟們都議論爭紛的周新璋！

  「周將軍，百聞不如一見，我乃江南白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