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她喜歡你

  天已大亮，雲端浮紅，周新璋看著趙青檀捏著勺子舀粥喝，白嫩嫩的臉，一點沒有變化，還是他這一年多來念念不忘的最美模樣。

  光看著她，他就失神了，好一會兒才道：「阿檀，他們說你同王漾走得近，你們……」

  他說不下去，內心裡還是有些害怕傳聞是真的，「你既然來看我了，那就是傳聞是假的。」

  

  趙青檀抬頭看他，「什麼傳聞？」

  「就你和王漾，說你們時常一起出入……」

  「對，我們是常一起出去。」趙青檀既然決定要幫趙鈺，自然就不會閒著，她試著撐起鎮北王府，與秦管事學著管家，學著管帳，很多的事情都是看著容易做起來太難了，尤其是趙鈺出征之後遇到了各樣的難事，她幫不了就找王漾，一來二去，自然來往多了。

  周新璋心霎時一沉。

  「你們為了夏汛的事情去京畿的一處農莊找一位隱居的高人……對他說你們兩是夫妻？」

  趙青檀愣了愣，「你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這件事她明明和王漾說過要保密的，因為傳聞說湖廣的水患是因水龍翻身，朝廷派了一撥又一撥的人去治理，都沒有成效，最後有人提出說要去請隱居的高人出世，當世唯獨他一人能鎮壓水龍。

  可那隱士高人豈是說請就請的動的？趙青檀聽說王漾都吃了閉門羹，便打算也去出一份力。

  王漾主動請纓帶她前去，還提議說喬裝而往，說也奇怪，他們兩一起出現後，那隱居的高人果真出來見他們了。

  總之這整件事，若不是事先知道王漾並不認得對方，趙青檀都懷疑是他們一起約好的耍弄自己。

  因為相信王漾的為人，趙青檀並沒有把這件事記在心上。

  哪裡會想到事情被傳揚出去了。

  而從趙青檀的神色里，周新璋自然看出來了，他不敢相信，「原來也是真的。」

  便是這件事讓他寢食難安，趙青檀那樣性子的人怎麼會同意與人假扮夫妻？哪怕是為了什麼目的他也不能接受。

  在從江陰離開後周新璋幾乎沒踏實睡著過。

  而今這件事也得了趙青檀親口證實。

  「那你來徐州……不會是路過吧。」他突然笑了一聲，但是因為臉色太難看，嗓子也跟堵了東西一樣，聲音顯得格外怪異，「若真的如此，那我昨晚……就真的是大錯特錯。」

  他的手撫著桌面，粗糙厚繭來回碾磨著，克制的再好也泄露了一絲殺氣，他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這樣的他陌生的讓趙青檀心生懼意，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情緒的不對勁，又為自己竟然覺得害怕而氣惱，她徹底冷了臉，「你還有臉提昨晚的事情，無恥！」

  「是，是我無恥。」周新璋認了。

  頓時一個要氣的殺人，一個氣的摔了碗，「周新璋，你是不是成心在氣我？」

  「誰在氣誰？」周新璋敢說對面坐著的要不是趙青檀，他早就掀桌子殺人了，「要不是稀罕你，我會衝動嗎？要不是你沖我笑，我會突然炸了……都是你，你還不和我好……我要去把王漾殺了！」

  「……」趙青檀。

  周新璋起身繞過桌子要衝出去，趙青檀愣了愣，待反應過來，頓時追著到了門口，「你給我站住，滾回來！」

  可盛怒之下的周新璋哪裡會停，他在前頭走，趙青檀在後頭喊了幾聲，都不見他回頭，一咬牙就跑著追了上去。

  雪茶和剪春急忙也跟出去了，先前她們兩在隔間都不敢出聲。

  客棧走廊到了頭就是往下的樓梯，周新璋難受極了，怕自己再待下去會沖人發怒，會控制不住碰她……天知道他有多喜歡她，現在被迫接受殘酷的現實，情緒上接受不了也不能怪他，他步子極快，一步三個台階，追過來的趙青檀氣喘吁吁喊了一句：「臭莽夫，你等等——啊！」

  腳下一個沒留神她直朝前栽倒，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周新璋站在樓梯中間，稍一轉身，腳步扎穩就把人接住了，確切的說是趙青檀隔著三四個台階撲進他懷裡。

  她驚魂未定，趴在周新璋胸口，仰頭看他，如小鹿般受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呆了半響，才啞聲道：「我還以為要摔死了……」

  周新璋也定定的看著她，這樣近的距離的對視，能看見彼此瞳孔里的自己，若是換做之前，他定然會歡喜到天南地北都分不清，可巨大的喜悅之後仍舊是落寞苦澀。

  「你沒事吧？」他問。

  趙青檀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平復著急促的氣息。

  「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當時我腦子裡也不知怎麼就空白了……」他滿腹的相思到了嘴邊無法盡述，周新璋把人放開，拉開了距離，半響，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要做什麼，「就這樣吧，我需要靜一靜，可能暫時沒辦法接受……我不會去殺他了。」

  趙青檀都急得從樓上栽下來，他還沒清醒過來，旁觀的雪茶和剪春簡直一個比一個要恨鐵不成才。

  「郡主她喜歡的是你啊。」剪春破口大喊道。

  雪茶落後一步開口，「郡主此行要去豫州。」

  趙青檀和周新璋同時一愣，兩人目光一致的投向上方站著的雪茶和剪春。

  「你們胡說什麼……」趙青檀捏著拳頭倒退著靠著牆壁，扶著牆想要逃離現場，「還不來扶我回去，我……」

  走不動了……手被人扯著了，周新璋腳步一轉，抬起右手撐著牆，徹底把人封鎖住，「你是來豫州看我的？你……喜歡的是我？」

  「沒有！我絕對沒有——」

  「郡主把你送的蝴蝶藏枕頭底下每晚都看……」

  「她就是喜歡你。」

  「……」趙青檀有口難言，遇上這兩個出賣主子的女婢，她臉色一下子漲紅，解釋道，「我只是喜歡蝴蝶……我不是，我沒有……喜歡你。」

  她有些語無倫次，而拆台的剪春和雪茶也懂得適可而止，齊齊倒退著跑了。

  樓梯間只剩兩人了，周新璋看著她，突然伸手從她的腰間攬住，重新將她抱回懷裡。

  動作如此理所應當，連趙青檀都誤以為這是一對坦白情感之後的戀人應該做的事情，可事實上她的身子驀然僵住了。

  她所有的感官都在排斥這樣親近的行為，本能的伸手抵住對方的胸口，剛要使勁時，周新璋開口了，「你知道那種瘋狂的妒忌衝擊上頭的感覺嗎？我在戰場上被敵人箭矢射中過，一點不覺得害怕，可你知道剛才我有多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