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屋漏又逢連夜雨

  「從鳳陽日夜行軍趕來也需得三五日，我今晚就去殺了那常不道，一群烏合之眾沒了領頭的就是沒頭的蒼蠅……」趙十二提出自己要暗殺常不道。

  雪茶想起常不道那張臉就犯噁心，幸好趙青檀沒看見，若不然晚上又添新的噩夢，她想了又想，「太便宜他了，我等會給你取一樣東西，你想辦法撒到他身上隱秘之處……」

  雪茶給了他一個『你明白了吧』的眼神，趙十二隻覺得身上某處隱隱作痛，他神色微微一僵，點頭卻點的利索。

  「來時我看過了，離此處不遠有一座府邸像是知府衙門，按照慣例，府衙近旁有糧庫，常不道鼠目寸光，定然會將全部儲備都藏在眼皮可見之處。他不是喜歡斂財嗎，找出他藏金之處，」雪茶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我們不需要髒了手，就能讓他底下那群人自相殘殺。」

  三桃殺二士，惡人自有惡人收。

  趙十二深以為然，並表示以後得罪郡主也不得罪眼前這位。

  趙青檀脾氣差歸差，頂多罵一頓打一頓，可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

  他想以後誰要是招惹雪茶，定然會死的很安詳，並且連自己怎麼閉眼的都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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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不道滿心滿眼都在想美人，安排了數百人守著趙青檀住的地方，又調集了一隊人在周邊時刻巡察，一旦有風吹草動就立馬稟報他，絕對不能讓這進了籠子的鳥飛了。

  然後才回了知州府衙，吩咐人去把府里的幾位幕僚喊來，以他的本性能忍著不動手已經是很給趙家軍面子的，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盤，自信心自然就跟著膨脹，羊入虎口任他宰割了，只不過想要來個兵不血刃的陰損招，將趙青檀的武衛隊盡數除了。

  兩邊都卯足了勁要置對方於死地，常不道聽了幕僚獻計，先以禮待之，化去戒備，再暗中下藥，一鍋端了，於是他旁的事也不做了，命人不斷的送東西到趙青檀那去，百般討好，等到了晚上，大擺筵席，請福佳郡主入宴。

  正當他準備強行請人出門時，急報傳來，探子發現城外三十里外有大批紅衫軍往豫州城來，像是從徐州和京畿方向匯合過來的，照他們的人數看，有數萬之眾。

  常不道大驚失色，他占領豫州城數月從不曾有軍隊途徑此地，便是他每次出門去搶掠也是打著紅衫軍的名號，怎的今日剛劫了趙青檀，真的紅衫軍就來了？！

  常不道只能暫時放下嘴邊的鴨子，命人再去打探情況，然後開始安排城防，把親信都叫到一起議事，之前派去看守趙青檀一行人的人手都召回了大半。

  等探子回報，紅衫軍已經在十里外，即將兵臨城下了，常不道立馬帶著人趕去城樓上。

  而這個消息也短暫的打亂了雪茶與趙十二的安排，兩人當機立斷決定隨機應變，一面派人跟去城樓聽動靜，一面去找尋出城最佳路線，若真的打起來了，他們可不能坐以待斃。

  夜幕深沉，雨卻悄然停了，豫州城池下鋪陳了三萬紅衫軍，領頭的是個鬚髮皆白的老翁，可他的麵皮毫無褶皺，宛若年輕男兒，他穿著一身紅衣，未及開口先笑三聲，「樓上何人報上名來？」

  常不道當即喊道：「我是豫州守軍你常爺爺，底下何人？」

  這樣的隔空對話在城戰中很常見，但一般是放話罵戰，既然常不道先挑了火，底下應答的人就不會客氣了，老翁身邊的副將開口了：「好叫你死個明白，此乃紅衫軍白蓮宗宗主，還不滾下城來速速投降！」

  常不道聞言險些跌下牆頭，他一下子軟了腿，伸手撐著牆，紅衫軍本軍來了也就罷了，來的還是白蓮宗，且是最具凶名的宗主連絕。

  紅衫軍起義最初的領袖有三位，分別是開道觀的白蓮宗宗主連絕，開鏢局的振興鏢局黃鏢頭，和掌江淮都漕司的發運使洪泗流。

  這三人是結義兄弟在江淮一帶頗有名聲和勢力，尤其是白蓮宗門下道徒遍布大垣，雖然他們的總道觀在淮南，但是開了許多分道觀，便是江南也有許多，而振興鏢局的分局也是開設大江南北，他們又同經營漕運的洪家勾連在一起，無論是運糧還是押貨那都是十分便利，斂財聚財養兵買馬，據傳他們的生意不僅做的雜，連出海的生意也做的風生水起。

  國難當頭本該疏財救國，可他們卻順應時勢揭竿而起，要推翻了大垣朝，建立屬於自己的王朝。

  白蓮宗連絕因練丹藥出名，曾以人肉餵丹爐，練長生不老丹，民眾懼之，卻又因他的丹藥能救命治病而愛之，便是這讓人又敬又怕的老瘋子把紅衫軍壯大到讓朝廷聞之頭痛不已。

  「樓上小兒，跪下投降，饒你狗命！」

  「饒你狗命！」

  紅衫軍齊聲吶喊，聲勢浩大，兩軍對壘，尚未開始便先失了氣勢，常不道倉皇的下了牆頭。

  常不道腦筋轉的快，知道不敵，當即就退，只吩咐底下人固守，城牆高矗，一時半會是攻不下來的，只是他這一走，軍心就潰散了，士兵們也沒有了底氣。

  連絕下了命令強攻，頓時鼓聲震天，箭矢如雨，不過他率領的紅衫軍全部不是正規的士兵，不通曉攻城之法，只一味的齊力撞擊城門，又或是搭建梯牆，是以占據地形優勢守城的將士們勉強還能抵擋的住第一波強攻。

  這邊打得火熱，趙青檀那邊也得了消息，雪茶和趙十二不敢擅自處理此事，將紅衫軍白蓮宗等事解釋一番之後，請趙青檀定奪。

  「不能讓他們攻進來，趙十二你領人去暗中助常不道。」趙青檀對紅衫軍是深惡痛絕，尤其是裹挾著無辜可憐的饑民造反的紅杉軍領袖，若不是他們，京師也不會陷入圍困，她吩咐完又覺不妥，「那常不道也不是善茬，若是我們插手了，他反在背後捅、我們一刀……」

  雪茶深以為然，「據說一開戰他就先跑了，身邊只跟了幾個親信。」

  「定然是棄城逃命了。」趙十二沒有派人跟，也是為了省下人手，應對城外的三萬紅衫軍，「可若是任由白蓮宗的人攻下豫州城，不僅城內百姓即將面臨一場災難，我們也很難脫身。」

  旁人都是柳暗花明，他們是一步比一步艱難，本以為處理掉常不道就能化險為夷，誰知又蹦躂出來一個白蓮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