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國喪之音
2024-06-01 13:27:37
作者: 莫莫不停
「郡主,奴婢端來了廚房新作出來的解暑湯,有神仙果,百合銀耳……」剪春端著一碗湯到趙青檀面前,一旁的侍女正替她打著扇子,外頭是白閃閃的太陽,趙青檀沒什麼精神的靠著窗邊桌前。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就是京城最潑皮的紈絝也不敢在趙青檀面前放肆,偏這個無恥莽夫,還敢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日裡想的太多,晚上竟然還做起來噩夢……她夢見自己被莽夫追著跑,把她活活累醒了。
「郡主要現在嘗嘗嗎?」
整日的待在府里,別說主子情緒不高,做侍女的也一樣,剪春往碗裡倒了好些冰塊。
「別放太多冰,屋裡還涼著,」雪茶打了下剪春的手,接過去湯,放在一旁,「郡主小日子快到了,吃不得冰……」
剪春哎呀的怪叫起來,「你早不說,我都放了你才說,你準是故意的。那這碗沒法吃了……」
「我看你就是貪嘴自己想吃。」
兩人難得鬧在一處,惹得趙青檀忍不住笑了,「她就是自己想吃,你給她吧。」
「嘿嘿,謝謝郡主。」剪春笑著抱著碗往一旁去,剛好瞧見傳話的侍女匆匆跑進來,一臉的汗,神情焦急的很,不由的皺了眉,這是出什麼事了?
「郡主,不好了,他們說世子被抓起來了。」傳話的侍女跑的氣喘吁吁,「外頭來了一群京都府衙的人,趙十二攔著不讓他們進來,現在正在鬧著……」
趙青檀立馬站起來往外走,雪茶忙跟上去,「郡主,先別急,讓她說清楚……」
「她能知道什麼,我現在就要進宮。」
趙鈺早上進的宮,去之前兩人還商量過,大理寺查出來的東西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說王林是刺殺她的幕後主使,趙青檀並不信,可這個人也不太乾淨是真的,因為他手底下投案的衙差提供的供詞,和證據確實是真的,譚白戶的死與王林干係莫大。
「不可,郡主,奴婢不能讓你進宮。」雪茶麵色慎重起來,一邊跟著趙青檀的步伐,一邊勸她冷靜行事,「你想想以惠帝對永昌候府的看重,如何會冒然扣下世子,定然是有萬不得已的原因,或是……宮裡有變。」
趙青檀腳步猝然停住,一聲驚雷響起,厚厚的烏雲漸漸出現在天際,剛才還是烈日晴空,這會兒卻烏雲遮日,一場暴雨即將到來。
伴隨著轟隆的雷聲,她聽見了鐘聲。
趙青檀抬頭看向皇宮的方向,沉悶的鐘聲,一下一下,她聽的清楚,因為永昌候府離皇宮並不遠,那一瞬間她腦袋嗡的一下,空白而不可置信。
悠悠鐘聲迴蕩,一下是撞晨,兩下是撞暮,三下是春來……而十二下,是國喪。
雪茶剪春等人齊齊面色大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趙青檀突然折返,提起裙角跑起來,整個永昌候府特別的大,但是只有永昌候住的主院是在主幹道上的,無論從哪個小路岔道都能最快的到主幹道上,然後一路直跑到底就是主院。
「阿檀,你跑什麼……」壽春長公主從房裡出來,遠遠的就看見了她奔跑的身影,「慢點跑——」
「母親,你聽到了嗎?舅舅他……」
壽春長公主扶住了她,沉聲道,「我聽到了。」
趙青檀呼了一口氣,壓下去劇烈的心跳,還有不安,「宮裡出事了,趙鈺還在宮裡……」
風突然大了,吹得院裡的花草樹木瘋狂的搖擺,有些花直接就被吹散了葉子和花蕊,壽春長公主的衣裙也揚起來了,她抱住趙青檀,「阿檀,不要害怕,母親會保護你的。」
所有的驚惶不安都在這個擁抱里化解了,趙青檀回抱住瘦弱的母親,突然就哭起來,「母親,我好想父親,他如果好起來就好了……」
壽春長公主聞言閉上了眼睛,心痛的無以復加,而大敞開著房門的屋內,榻上躺著的男人,像是永遠陷入了沉睡,只那雙凹陷的眼窩漸漸泛出濕潤來……
惠帝突然駕崩,就像夏日驚雷一樣毫無預兆。
這日傍晚,炎夏的第一場暴雨沖洗著整個大地,京城四門全封,宮門緊閉,城內百姓一時間全都嚇得閉門不出,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知道變天的時候很危險。
皇宮的天元殿內十分悶熱,因為窗門緊閉,可誰也顧不上擦汗,殿內的氣氛亦是千鈞一髮。
「朕無治國之能,又無御外之功,實不配為君,然有子佑,文武皆修,聰慧多智,堪當大任,遂傳位於皇二子佑,擇日登基,欽此。」
「詔書的內容大家都聽見了吧?」
王棟視線緩緩掃過屋內眾人,幾乎是瑟瑟發抖的被趙鈺護在身後的太子,跪在正中的六部和樞密院還有御史台的數位大臣,跪在靠近龍床的面無表情的恭王,明明哭的抽泣卻捂住自己嘴的角落裡的內侍官。
還有坐在龍床邊沿看著惠帝遺容的皇后。
「若是沒聽見,我可以再念一遍。」
「不必了。」趙鈺出聲打斷他,「這封詔書是假的,念多少遍也無用。」
王棟看向他,眼神銳利如刀,「趙鈺,話可不能亂說,詔書真假剛才已經讓眾位大臣都驗明過了……」
「我不信,父皇為什麼會下這樣的詔書,明明我才是太子。」太子躲在趙鈺的背後,不敢直面王棟,轉而憤怒的指著那幾個大臣,「他,他們,都是你的人,憑什麼可信,還有你們——」
他又指著低著腦袋不肯出頭的幾個,「為什麼不敢說話!」
那幾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咬牙保持著沉默。
「不必看他們了,」恭王冷冷的看向了太子,「元禎,你看清楚你自己,軟弱無能,配當皇帝嗎?」
太子元禎面色難看,眼眶微紅,「我可以努力——」
恭王冷笑起來,越笑越大聲,「等你努力,國都要亡了。」
「住口,你以為你就配了嗎?」趙鈺忍無可忍,他指著龍床問,「皇上好端端的怎麼就暴斃了?」
這話一落,滿殿皆寂。
「趙鈺,我實話告訴你,整個皇城已經在禁軍掌控之下。」王棟走了幾步,來到趙鈺近處,「你可以不怕死,但是要想想你那——」
他湊近趙鈺耳邊,聲音很低,但是靜可聞針的殿內,誰都能聽見他的話,「躺了三年的父親,你那柔弱可憐的母親,還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姐姐。」
趙鈺瞬間被激怒了,他伸手拎住王棟的衣領,「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