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聞言，楚少凌的紫眸更加幽深，黑漆漆的簡直看不出來動人心魄的那抹紫色來。

  「為什麼要向我道歉？」

  語氣越漫不經心，說明越加危險。

  殷悅暖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楚少凌深深地鞠了一躬。

  九十度的大鞠躬，彰顯著她道歉的誠意。

  「我隱瞞了自己的部分意圖，對於一位愛子如命的父親來說，是大錯。你本以為我是真心對待康康，可是現在看來，我也有利用康康的嫌疑」

  

  楚少凌上前一步，抓住殷悅暖的手腕，逼她看著自己。

  「殷悅暖，你到底是誰？」

  殷悅暖毫無畏懼：「我是殷悅暖，但是我還有很多身份。我不僅是幼兒園的園長，我還是清大畢業的臨床醫學學生，我不僅喜歡康康，我也喜歡古建築研究……」

  最重要的是，我是姐姐的妹妹。

  我的姐姐殷秀秀，在楚家老宅消失了。

  「那你接近康康最初的目的就是楚家老宅？」

  楚少凌質問。

  殷悅暖感受到他的怒火，因為他抓著她的手腕的手，再用力一點，她的骨頭必斷無疑。

  「不是，我接近康康的目的，從來都是因為喜歡！」

  殷悅暖堅定地說。

  「可是喜歡這種東西最是琢磨不透的，我既不能像給你看入取通知書那樣明確的證明自己就是喜歡康康，也不能詳細告訴你我的心路歷程。」

  殷悅暖的眼睛裡透出懷念的情緒。

  「因為我真的第一眼看見康康，就知道，保護他，是我一輩子的責任！」

  這種責任感，來源於康康差點被人槍殺，她抱住他逃跑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忽然明白，自己並不只是因為姐姐才想保護康康，而是為了她自己的心。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喜歡康康，喜歡到骨子裡。

  她願意為康康做出一切犧牲。

  楚少凌猛然放開殷悅暖，殷悅暖往後踉蹌了一步，跌坐在沙發上。

  「之前辭退你校醫的工作，讓你再也見不到康康，你也是這番說辭。可是現在你卻又爆出古建築研究的事情——殷悅暖，你的反覆無常，讓我覺得可疑。」

  對啊，可疑。

  在世人眼睛裡，她和康康完全是沒有交集的兩個人。

  如果告訴楚少凌，她其實是康康姨母，楚少凌會減輕對她的疑惑嗎？

  不會的——楚少凌是什麼人？

  他會立刻猜出她為什麼會接近康康。

  他會立刻鎖死所有關於姐姐的事情，叫她查無可查。

  她殷悅暖既然已經走到的這一步，就絕對不會離開。

  「少爺，我是什麼樣的人，你自己可以看。就像是外界傳聞，你冰冷不近人情，富可敵國卻不願意承擔社會責任。可是當我接近你的時候，我卻發現，你並不是這樣的人。」

  楚少凌聞言冷哼了一聲，似乎很不在意殷悅暖的想法。

  殷悅暖就站在那束燈光的下面，她身上的溫度卻比那束光芒要燙地多。

  「少爺，你雖然冰冷，但內心有所牽掛，康康便是最好的例子。外人看起來的冰冷，不過是你的目光從未在他們身上停留。一旦被你看在眼裡，你便會盡心維護。這不是純粹的冰山，這是冰山下的火爐。」

  殷悅暖大膽的話讓楚少凌側目，但是他還是沒有正眼看殷悅暖。

  「然後人人都說你德不配位，說你空有金山銀山，卻沒有救濟天下的心。可是我卻看到，那日居民樓大火，你的屬下二話不說就去救火。等一切救災完畢，就悄無聲息地離開。雖然媒體大肆報導了楚管家。可是那天你就在碧城府。如果沒有你的命令，楚管家又怎麼敢帶人出去？」

  殷悅暖想起那天無助的自己，和掛著燈籠的像歸宿那樣等待著自己的楚宅，臉上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我相信，這樣的事情，應該還發生過很多次吧？」

  在殷悅暖和緩的聲音中，楚少凌的紫眸顏色漸漸變淺，慢慢趨向於純色……

  「所以你到底要說什麼？」

  楚少凌看著殷悅暖，問。

  殷悅暖努力踮起腳尖，但是還是無法和楚少凌平視。她有些氣急敗壞地剁了剁腳。

  在下一秒——

  楚少凌竟然微微彎腰，和她對視。

  一汪如清泉見底黑眸，對上一對紫色冰晶。

  兩雙眼睛裡，都是好天氣。

  「所以我想問你，我們相處了這幾個月，你看到的我又是什麼樣的呢？」

  楚少凌愣住。

  「我從康康口中得知你是他父親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的一切肯定已經被你查的一乾二淨。如果撇開那些調查，你覺得我殷悅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殷悅暖認真的問題，讓楚少凌驟然直起身體。

  他站在殷悅暖面前，就像是古松，不畏嚴寒，也並不喜歡理睬螻蟻。

  在他心裡，殷悅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楚少凌，從來沒有認真地去刻畫過誰。

  但是殷悅暖的形象卻無比鮮明。

  她喜歡穿活潑的裙子，可她喜歡報仇，手段也很粗暴；她雖然喜歡康康喜歡得莫名其妙，可是卻對康康的一切盡心盡力；她明明不是人群中最好看的一個，卻像太陽一樣一眼就被發現。

  楚少凌忽然想起來，他第一次見到殷悅暖的時候——

  康康被她牢牢地護在懷裡，而她死死地攥著手中的匕首，擺明了要為康康拼命。

  「沒想過。」

  楚少凌背對著殷悅暖說了三個字，然後就離開的大廳。

  殷悅暖站在原地，也不知道這一局，自己到底是輸還是贏。

  看樣子，楚少凌不打算追究她秘密查問楚家老宅的事情了。可是他的態度又那麼冷漠，她說的話他好像一句也沒聽進去。

  走進書房的楚少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一會。

  他的眼前不斷交織著殷悅暖的臉和嚴顏的義正嚴辭。

  「爹地——」

  耳機里傳來康康的聲音，楚少凌猛然回神。

  他耐心地聽完楚皓康控訴嚴顏老師莫名其妙來家訪的事情。再三聽楚皓康保證，自己絕對沒有在幼兒園幹壞事，悅悅姐姐可以做他的擔保。

  「楚皓康，嚴老師不是來告狀的。」楚少凌聲音難得溫柔，「你乖乖的先睡覺，明天早上還要去幼兒園上課呢。」

  楚皓康掛了電話。

  楚少凌的神情瞬間冷淡，他望了望窗外幽靜的夜色，終於打開的了手機。

  「你親自跑一趟川市，我要知道殷悅暖在川市到底做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