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在

  沉悶了一天的天氣終於在晚上下起了大雪。

  B市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阮岑站在公司樓下，看著無人接單的某轎車軟體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她抬頭，看著飄下的大片雪花心中暗嘆：看來是不能回家了。

  正在這時，一陣車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季弦亭搖下車窗，隨著阮岑大喊：「上車！」

  「季組長？」

  「快上車，雪太大了你打不到車的。」季弦亭怕阮岑拒絕立馬道。

  果然，阮岑小跑著上了車。

  「等了多久？」阮岑上車季弦亭拿出紙巾遞給她。

  

  阮岑接過紙巾擦了擦身上的雪：「也沒多久。」

  「我沒記錯的話，你半個小時之前就離開了會議室。」

  阮岑尷尬一笑：「排隊的人太多了。」

  季弦亭沒有接話，而是將暖風打得更大了些。

  「謝謝。」阮岑注意到了他的舉動。

  其實細想想，自從自己說過一次冷之後每次坐季弦亭的車都是暖暖的，她承認，季弦亭是一個很細心也很紳士的人，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車子駛出了一段距離，季弦亭才突然開口道：「下雪了。」

  阮岑輕輕地『嗯』了一聲。

  可季弦亭又重複了一遍：「下雪了。」

  阮岑側過頭看向他，不明白他這話的含義是什麼。

  「下雪了，你不能回家了。」季弦亭補充道。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

  阮岑輕笑出：「嗯，不能回家了。」

  「所以呢。」

  阮岑看著街上的風雪，忽然開始暢想泡在溫泉里有多舒服。

  她遲遲不答話，季弦亭有些急了。

  可是卻又不能表現出來，他的手緊緊地攥住方向盤。

  正當他以為阮岑還是不會去的時候，忽然聽到阮岑開口說：「所以，去泡泡溫暖祛祛寒意。」

  季弦亭轉過頭看了一眼阮岑，她的側臉很好看，眼睛也亮晶晶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晃了神。

  很快，他便轉過頭：「好。」

  不知是暖風開得太大還是剛剛阮岑的話讓自己舒服了許多，季弦亭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車廂內散發了一股甜甜的氣味。

  他深吸一口氣，卻又沒有聞到。

  「怎麼了？」阮岑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

  「你有沒有覺得車裡有什麼味道？」

  阮岑下意識地聞了聞：「沒有啊。」

  季弦亭被她的樣子逗笑了，她剛剛聞味道的樣子實在可愛得緊，就像一個小動物。

  阮岑不解地問：「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很可愛。」

  季弦亭的話剛說完，阮岑的臉就紅了起來。

  她坐直目不斜視地看著窗外，不敢再有什麼舉動。

  季弦亭微笑著搖頭：還真是……可愛……

  車子照常停在了阮岑家小區的門口。

  「謝謝。」

  「沒事。」

  阮岑解下安全帶，向小區裡面走去。

  季弦亭再一次打開遠光燈幫她照亮，他發現自己竟然看著阮岑的背影在笑。

  真是瘋了。

  他搖下車窗，拿出煙來點燃。

  冷空氣伴隨著菸草的氣味瀰漫在車廂里。

  季弦亭就這樣透過煙霧，看著阮岑，有些迷離卻又很清晰。

  突然，季弦亭的眼睛微眯，看著不遠處被人攔下的阮岑。

  阮岑不知道徐瑾煜會來，她看著身上沾染了大雪的徐瑾煜心裡咯噔了一下。

  「你怎麼來了？」

  徐瑾煜沒有看阮岑，而是盯著她身後的那輛車：「他送你回來的？」

  阮岑沒有回答他：「我說過，你不要再來了。」

  說著阮岑就想繞開他，可徐瑾煜卻拉住了她：「你不敢回答我，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

  阮岑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徐瑾煜，她用力的甩開了徐瑾煜的手：「徐瑾煜，你瘋了吧？明明是你做了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現在想都賴在我的身上？」

  「好，我承認我錯了，我也不追究他到底是誰，我們扯平了，重新開始好不好？」徐瑾煜再次說出能讓阮岑爆炸的話來。

  「哈，真是天大的笑話。誰跟你扯平？誰要跟你重新開始？請你記住，這段感情里我從來都沒有對不起你過，是你對不起我！如果你再來，我就報警。」

  阮岑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再一次想要離開。可徐瑾煜卻還在拉扯著自己，不讓自己離開。

  正在這時，突然有一雙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將自己向後拉去。

  阮岑被季弦亭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他看著徐瑾煜冷聲道：「看來上次我說話的你沒有聽進去。」

  阮岑沒想到季弦亭還在，更沒想到他會下車來幫自己。

  她看著季弦亭的後背，竟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

  徐瑾煜看到季弦亭氣焰更盛：「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他上前拽住季弦亭的衣領：「岑岑是我的，你休想搶走。」

  季弦亭看著徐瑾煜的樣子忽然笑了。

  對，他在嘲笑眼前的這個男人。

  「你警告我？」季弦亭一隻手就將徐瑾煜推開了，徐瑾煜踉蹌地退後了兩步：「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不要隨意警告別人，尤其是在B市。」

  「你什麼意思？」徐瑾煜看向季弦亭的一雙眼睛似要冒出火來。

  季弦亭輕蔑一笑，隨即將身後的阮岑拉進懷裡：「阿阮是我的人，我勸你不要肖想。」

  又一次，他叫自己阿阮。

  阮岑就這樣被季弦亭抱在懷裡，一動不敢動。

  她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劇烈又快速。

  「你……」徐瑾煜邁開步子又上前兩步。

  「這位先生，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還有下次別怪我不客氣。」說完季弦亭便拉著阮岑離開。

  徐瑾煜雖然不甘心，但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季弦亭。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阮岑被季弦亭帶走。

  「你家是哪個單元？」季弦亭小聲問道。

  阮岑愣了一下，然後道：「就這個。」

  季弦亭跟著阮岑回了家。

  剛剛進門季弦亭便開口道：「不好意思，如果不跟你上來我怕他會繼續糾纏。」

  阮岑拿出一雙男士拖鞋：「我知道，謝謝你。是我父親的拖鞋，如果不介意的話就先穿這雙吧。」

  季弦亭點頭，將落了雪的外衣脫下放在了門口處的衣架上，換好鞋後他便走到了窗前向下看。

  果然，徐瑾煜還在。

  「他還在嗎？」

  「嗯。不過應該挺不了多久，雪越來越大了。」

  阮岑想要過去看看，卻被季弦亭攔住了。

  「他在向上看。」

  阮岑點了點頭。

  忽然季弦亭徑直走向燈的開關處。

  「啪」的一聲，他關掉了所有的燈。

  「季組長？」突如其來的黑嚇了阮岑一跳，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季弦亭不知道是何時站在了阮岑的身後，此刻她的背緊貼著男人的胸膛，炙熱又有力。

  黑暗中頭頂傳來了溫熱的氣息：「我在。」

  屋內的氣溫似乎還在上升，阮岑靠在季弦亭的胸膛里快要忘記呼吸。

  此刻的她腦海中一片混亂，阮岑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她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從季弦亭懷中出來。

  黑暗中，兩人似乎連呼吸都同步了。

  終於，阮岑動了動。

  「不，不好意思。」

  季弦亭的喉結動了動，聲音有些沙啞：「沒關係。」

  他邁開步子走到窗前看了一眼，果然已經沒有了徐瑾煜的身影。

  季弦亭轉過身：「剛剛關燈是關給那個人看的，他看到我們關了燈就會多想，這樣就不會多停留了。抱歉，沒有事先告訴你。」

  說著他又將燈打開了。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阮岑稍有不適，她用手遮擋了一下：「沒事，能讓他離開就好。」

  一時間，房間陷入了新一輪的沉默。

  阮岑看了看季弦亭邁開了步子：「我，你，季組長您想喝點什麼嗎？」

  季弦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到九點了。

  他搖頭道：「不用了，我該走了。」

  說著便向門口走去。

  阮岑跟在他的身後：「今天真是麻煩您了。」

  季弦亭穿戴好後笑道：「沒關係，晚上門要鎖好，如果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阮岑點了點頭：「季組長慢走。」

  季弦亭離開後阮岑就跑到了窗前。

  很快阮岑就看到了季弦亭的身影，他一個人穿著黑色的大衣獨自行走在大雪裡，昏黃的路燈時隱時現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的身後留下了一長串的腳印，深深淺淺地向前無限延伸。

  阮岑看著季弦亭的背影，愣了許久。

  直到季弦亭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她依舊站在那裡看著。

  阮岑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是在看雪還是在看地上的腳印。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什麼會跳得那麼快，好像整個房間裡都是自己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突然，一陣輕快的電話鈴聲拉回來阮岑的思緒。

  阮岑離開窗前，走過去接起電話。

  「莘莘。」

  「幹嘛呢？」

  「剛到家。」

  「給我開門。」

  阮岑愣了一下隨即掛了電話打開了門。

  「噔噔~」莘晴帶著打包好的燒烤出現在阮岑的眼前。

  阮岑笑了笑，拿出拖鞋來：「快進來吧。」

  莘晴剛剛準備換鞋就看到地上的那雙男士拖鞋，她一臉震驚地看向阮岑：「岑岑，你房裡來過男人？」

  轉身收拾桌子的阮岑頓了一下，糟糕自己剛剛只顧著看季弦亭忘記將拖鞋收起來了。

  莘晴立馬走進去仔細盤問：「說，誰來了？不會是徐瑾煜那個臭小子吧？」

  「當然不是。」阮岑連忙否認，隨即她低下頭來拿出兩個杯子來：「是季弦亭。」

  「什麼？」聽到季弦亭的名字莘晴頓時興奮了起來：「你們發展這麼快啊，他都來你家了？」

  「不是，是徐瑾煜今天又來樓下等我，誤會我和季組長的關係想跟我理論。正好季組長送我回來，幫了我。為了防止徐瑾煜上樓騷擾我，他就謊稱是我男朋友跟我一起上了樓。」阮岑細細解釋道。

  「哦~」

  莘晴不懷好意地看向阮岑：「這個季組長真的很貼心了。」

  「嗯，季組長人很好。」

  兩人說話間，阮岑已經將燒烤都擺了出來：「吃吧。」

  莘晴拿起一串肉串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周末放假嗎？」

  「嗯，放假。」

  「那你有什麼安排嗎？」莘晴繼續打聽。

  「應該會跟同事們去團建，去柳川泡溫泉。」

  莘晴愣了一下：「泡溫泉？」

  「嗯，也是剛剛決定的。本來是想回家的，但下了這麼大的雪路上不安全，所以就決定跟著大家一起去了。」

  莘晴一聽，更開心了，完全不用費任何口舌就搞定了。

  她連忙拿起手機跟華辰分享這個好消息。

  「怎麼了，你在笑什麼？」阮岑看著莘晴對著手機傻笑有些奇怪。

  「今天華辰也說要去泡溫泉，我拒絕了，現在你也去那我肯定也要去啊。」莘晴撒了個小謊。

  「嗯，是聽說他們也要去。」

  莘晴放下手機拉住阮岑：「那我們就可以一起玩了，明天我去給你買泳衣，還需要什麼我都買了。」

  阮岑被莘晴逗笑：「這麼開心？」

  「對啊，非常開心。」

  「那些東西我都有，不用買了。」

  「不行，算了你不要管了，我看著買。」

  阮岑無奈搖頭，拿莘晴沒有辦法。

  突然阮岑放下杯子，看向莘晴，一臉嚴肅：「莘莘。」

  「嗯？」

  「我想搬家。」

  「好啊。」莘晴一直在回華辰的消息沒有注意阮岑在說什麼。

  她打字的動作一頓，瞪大了眼睛看向阮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