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助理

  「我說的這些都是沈秀明那晚回來之後告訴我的。」孫局對林隊三人說道：「他告訴我，他想去那個組織裡面當臥底，讓我給他做掩護。他想讓我給他製造一個假的身份，一個全新的身份！」

  沈秀明那天晚上正式成為了惡魔社團的一員，並且贏得了那個領頭人的賞識，成為了他的心腹。

  

  也可以說，沈秀明自此邁出了成功的一步，同時對於他來說，也是邁向了地獄的一條不歸路。

  但即使知道最後會落到什麼樣的結果，恐怕沈秀明也還是會選擇這條路的，因為這關乎著信仰。

  那晚從莊園回來之後，沈秀明知道組織並沒有真的信任他，肯定還會派人調查他的底細，以確定他的身份。

  沈秀明之前只是做了一張假的身份證而已，只能短時間矇騙一下，但若是對方要下工夫查他的底細的話，恐怕他的身份很快就要暴露了！

  他沒有辦法，為了成功的臥底，他只好去找當時的副局長——孫暉幫忙。因為孫暉曾經是他的上司，很欣賞他，和他的關係也不錯，再加上他身為副局長，權利比較大，能夠幫到他。

  沈秀明找到了孫暉，讓他幫助自己製造一個假的身份，將過去所有有關他的信息全部抹除掉，儘量不留下一絲痕跡來，然後徹底換成另外一個身份。

  以孫暉的職位和權利來說，想做到這些也並不難，只是要費心功夫罷了。

  再者說，沈秀明要他幫這個忙，也並不是要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反而，他是要犧牲自己，來剿滅那個禍害民眾、殺人如麻的邪惡組織。

  換句話說，這是一個正義之舉，沈秀明冒這個險，很有可能要以付出自己的性命為代價！

  孫局很樂於幫助沈秀明，但他也很是猶豫，因為他一旦同意了的話，就相當於拿沈秀明的命來賭，並且很有可能會毀了他一輩子！

  但沈秀明堅持要這麼做，孫局也拿他沒辦法，左思右想之後，最終還是同意了他的請求。

  主要是那個組織實在是太猖獗了，一連犯了好幾樁大案子，殺人無數，攪得整個江州市人心惶惶，暗無天日！

  如果再不想辦法除掉這個組織的話，只會放任對方仿佛滾雪球一般，聲勢越來越大，最後弄得無法收拾的地步！

  若是犧牲沈秀明一個人，能夠換來江州市的太平的話，那他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帶著一種矛盾而又愧疚的複雜心情，孫局最後還是答應了沈秀明，徹底抹除了他在這個世上存在過的痕跡，並且給他偽造了一個假的身份。

  因為沈秀明的父母早逝，而他在江州市也是孤身一人，無牽無掛的。所以，即便他消失了，也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

  於是，在孫局的掩護和幫助下，沈秀明徹底變成了沈清，成功的瞞過了組織的那些人。

  「從他進入組織之後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孫局嘆了口氣道：「起初，他還會時不時的找機會和我聯繫一下，報個平安，或者是匯報一下他在組織里調查到的情況。」

  「但是，就從三年前開始，他就像是徹底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和我聯繫過。我嘗試著和他聯繫過幾次，但卻都聯繫不到他。我也試著派人去他說的那座郊外的莊園查看，卻發現那裡早已經是人去樓空，完全沒有人煙！」

  「從那時候一直到現在，我再也沒有收到過他的任何信息，我懷疑他可能已經被害了。」

  林隊搖了搖頭，「他沒有死，只是最近下落不明，我們其實早就見過他，但也是昨天才剛得知他臥底的身份，所以才來找您問個清楚的。」

  孫局嘆了口氣，「我把我知道的都說給你們聽了，但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們的忙，畢竟我也已經有三年沒有見過他了，我真的認為他已經死了。」

  孫局還說，林隊三人的到來，讓他得知了沈秀明的消息，他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也算是暫時放下了。

  臨走之前，孫局還一直對林隊說，一旦有沈秀明的消息，請務必通知他一聲。如果有他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可以隨時給他打電話。

  看的出來，雖然過去了五年，但孫局對於沈秀明還是很惦記的，說明二人的關係真的很好。

  專案組辦公室內

  「這就是我們從孫局那裡聽到的，全部的事情經過，證實了那封信的真實性，但對於尋找沈清的下落，依然沒有什麼實際的幫助。」林隊緩緩說道。

  他們倒不覺得孫局，或者是沈清在撒謊，因為沈清加入惡魔社團的經歷，鄭旭和張一鳴，以及林隊三人，是親身經歷過的。

  就在查王艷的「膠帶殺人案」的時候，三人也曾經去參加了那個惡魔社團的集會，從頭到尾都是和沈清所說的事情經過相差無幾。

  而且，沈清所說的那個領頭人，應該就是鄭旭三人上次見到的那個年輕男人。五年前，那個男人恐怕只有二十歲出頭的年級，竟然已經成為惡魔社團的領頭人了嗎？

  只可惜，這個領頭人現在已經身陷囹圄了，而真正的幕後黑手卻一直都隱藏於水面之下，不肯露面。

  但這同時也說明了，這個組織在五年前就已經出現了，並且早已形成了一定的規模，那個時候的首領會是神秘人嗎？

  因為組織的首領每次露面的時候，都是遮的嚴嚴實實的，而且蒙著面，沒有人知道他的長相，只是從說話聲音和體型來判斷，對方應該是一個男人。

  所以說，即便是首領中途換了人的話，或許也沒有人會發現吧。

  眾人都被這個推測給驚到了，但不得不承認，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只是沒有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如果說這個組織是十年前就已經建立起來，那它的首領很有可能一直都是那個神秘人，但是····」鄭旭說到這裡，忽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組織言語。

  「但是，按照那個神秘人的行事風格，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總是會伴隨著『綠色』膠帶，以及X圖形的出現，不管是十年前的那起連環殺人案，還是最近的這幾樁案件，都有這種共同點。」鄭旭沉吟著說道。

  「可是，你們再看孫局所說的五年前的案子，那些案子雖然看似和最近的這幾樁案子有些相似，兇手也都是同樣的穿著和打扮，但就是缺少了綠色膠帶，以及X圖形，總覺得不像是出自於同一個人之手！」

  而事實也正如鄭旭所說的這樣，五年前的案子並未出現過綠色的膠帶，以及X圖樣。如果有的話，他們之前在調查十年前案子的時候也早就發現了。

  在鄭旭看來，十年前和最近的幾件案子才是同一個人所為，或者說是由同一個人所領導的。

  而五年前的那幾件案子，很明顯是另外一種風格，是完全不屬於神秘人的風格。

  「鄭旭說的有道理，這也算是一條線索吧，只是我們現在沒有證據，無法證明這個推測。」林隊無奈的說道。

  他說著，一邊掏出了手機來，說是要打個電話給孫局，向他詢問「顧之文」的事情。

  按照孫局所說，沈秀明剛開始加入組織的時候，時不時地也會和他聯繫一下，匯報一下情況。或許，他有向孫局提到過「顧之文」這個人？

  抱著這個希望，林隊即刻打了個電話給孫局，問他有沒有從沈秀明那裡，聽到過「顧之文」這個人。

  因為沈秀明已經失聯三年多了，所以孫局要重新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有些困難，要耗費一些時間。

  過了好一會兒，孫局才語氣猶豫的說道：「沒有，我從未聽過他提到過你們說的這個人。」

  孫局還說，可能是害怕身份暴露，沈秀明之前和他聯繫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的，而且用的都是馬路邊上的公共電話，每次也都只是報個平安就掛斷電話了，很少會說組織裡面的事情。

  想來，沈秀明作為一個臥底，在組織裡面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短期內應該查不到什麼線索。

  「孫局，你確定嗎？你再好好想一想。」林隊有些不甘心，繼續發問道。

  孫局非常肯定的說道：「我可以確定，因為沈秀明他統共也沒有給我打過幾次電話，說過幾句話，所以對於他給我打的那幾次電話，我是非常記憶猶新的。」

  掛斷電話之後，專案組眾人不由地嘆了口氣，心裡都不免失望，這條線索又斷了。

  辦公室內安靜了半晌，鄭旭忽然開口道：「我們可以先從顧之文之前經營的那家精神病醫院開始調查，或許能夠發現什麼線索。」

  林隊從會議桌邊站起身來，道：「就按鄭旭說的辦，從現在開始，全力以赴調查那家精神病醫院！」

  既然林隊已經發話了，專案組眾人不敢怠慢，各司其職，開始調查起五年前就已經廢棄了的那家精神病醫院，想要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五年之前，那家精神病醫院在江州市是很有名氣的，因為顧之文在精神科方面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天才型的醫生，經過他的診治之後，被送到醫院裡去的病人，十個當中有八個都有治癒的希望。

  當時的雜誌和新聞經常都在報導他，稱讚他為當代的神醫，是精神病人的希望之光。

  雖然這話說著有些誇張了，但也證明了，顧之文和他的精神病醫院，在當時真的是紅極一時，很是受人推崇！

  但誰又能想到，在那座受人尊敬的精神病院裡面，也隱藏著令人難以想像的黑暗的一面呢。起初受人尊敬的顧之文醫生，最後竟然變成了受人唾罵的殺人犯，說起來當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五年之後，因為顧之文的伏法，並且在監獄之中暴斃，他的那座精神病醫院自然也廢棄了。

  「我調查到，顧之文伏法之後，他的那座精神病醫院就被查封了，裡面的醫生、護士等全部就地解散，那座醫院已經空了五年了。」

  張一鳴將自己調查到的信息一五一十的匯報給了林隊，也同時讓其他人都聽一聽。

  「不過，據聽說，那家精神病院馬上要被政府推翻，然後在原來的地基上面，重建一座新的醫院了。」

  張一鳴說著，拿出了一張名單，以及一小疊子資料來，放在了會議桌上面。

  「這是以前在那家精神病院裡面工作的，所有醫護人員，以及工作人員的名單和資料。」張一鳴緩緩開口道：「雖然那家精神病院規模不小，但聘請的醫護人員並不太多，而且一大半都是上了年紀的人。」

  顧之文這種做法可能是不想醫院人太多，會有人發現他所做的事情。他當時可能已經在研究那種要人命的藥物了，所以自然不希望被人發現。

  「這些醫護人員現在已經分散在了全國各地，我和張一鳴排查了一下，最後將範圍縮小到了五個人。」劉雯也緊跟著說道：「這五個人的資料都在這裡····」

  他說著，一邊從那一堆資料當中翻出了五張資料來，一張張的攤在了會議桌上面，展示給其他人看。

  這五個人都是當時在那家精神病醫院裡面，地位比較高，並且和顧之文關係比較密切，走的比較近的人。

  如果說，當時的精神病院裡面可能會發現顧之文秘密的，應該也就只有這五個人了吧。

  所以，專案組眾人決定要重點調查這五個人，從這些人身上入手，抽絲剝繭，尋找相關的線索。

  只是，想要調查這五個人，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年之久，早已時過境遷，那五個人也早已散落在了世界各地。如果要一個一個去找的話，恐怕很是費時費力。

  「在這五個人當中，最有可能知道顧之文秘密的人，應該是他的助理——費男！」劉雯說著，一邊伸手點了點頭那五份資料當中的一份。

  幾人湊上前去看了看，只見資料上面貼著一張照片，是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旁邊的名字是——費男。

  這張照片是從五年前，費南入職的簡歷上面找到的，那時候他研究生剛剛畢業，正是大好青年一枚。

  現在過了五年，他差不多有三十歲出頭的年紀了。最重要的是，費南現在依然在江州市，想要找到他並不難。

  「我調查到的情況是，費南五年前從顧之文的精神病醫院離開之後，很快就應聘上了另外一家大型醫院，如今年紀輕輕就已經混到了主治醫師的位置，可以說是非常年輕有為了。」劉雯鼻樑上卡著一副黑框眼鏡，懷裡抱著她的寶貝電腦，一邊十指快速飛舞著，一邊對眾人說道。

  「把那家醫院的地址找出來，我們這就去找那個費南談話！」林隊簡短的命令道。

  劉雯點了點頭，快速地將費南所在的醫院地址調了出來，然後將定位發到了林隊的手機上。

  林隊叫上了鄭旭和張一鳴，三人一塊開車前往目的地。

  費南所在的醫院距離警局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開車很快就到了。醫院的規模不小，看上去很氣派，要進入這裡工作恐怕也不容易！

  鄭旭三人進入了醫院，經過一番詢問之後，很快便找到了費南所在的主治醫生辦公室，見到了費南本人。

  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身穿白大褂，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睛的年輕男人，看見忽然出現的鄭旭三人，一臉疑惑的從桌子後面站起身來，問道：「你們是？」

  「你就是費南？」林隊直接拿出了自己的警察證，遞到了對方的眼前，「我們是江州市公安局特殊案件專案組的警員，有些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能配合！」

  費南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看起來像是受了驚嚇一般，不明白警察為什麼會找上了他。

  「費南先生，我們調查到，你五年前曾經在顧之文的精神病醫院做過醫生，而且還是他的助理，想來你對他應該是很了解的吧。」張一鳴代表三人問話道。

  聽到他們提起了「顧之文」這個名字，費南的臉色頓時就變了，眼神有明顯的閃躲，似乎很不願意聽見這個名字似的，或者說是害怕更貼切一些。

  他的反應自然沒有逃過鄭旭三人的眼睛，三人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警官想問我些什麼？」費南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看上去就像是在掩飾自己的情緒一樣，「我以前確實是顧之文的助理，但他入獄之後，我就離開了，他做的那些事情跟我可是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啊！」

  他如此急於否認，反而讓人覺得他心裡有鬼，畢竟顧之文怎麼說也是他的前上司，能夠選他當自己的助理，說明對他還是不薄的。

  雖說樹倒猢猻散，顧之文落得那樣的下場純屬罪有應得，自作自受，但費南的反應還是讓人覺得心寒，似乎他只是急於撇清關係，反而一點兒舊情都不念了。

  不過，他的品性如何，和鄭旭三人也沒什麼關係，畢竟他們這次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這個。

  「我們還什麼都沒問呢，你何必這麼急著否定呢？」張一鳴冷笑了一聲，語帶諷刺的說道。

  費南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尷尬，語氣訕訕地說道：「那警官想問我什麼問題？只要我知道的，我會儘量都告訴你們。」

  鄭旭仔細的打量了幾眼眼前這個年輕的醫生，這個人表現的非常謙卑，膽小，乍看之下似乎十分的懦弱和內向。

  但鄭旭卻覺得這個人其實是在偽裝，如果他的性格真的如此內向、純良的話，那他根本不可能年紀輕輕的，就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

  畢竟醫院裡面人才濟濟，他也算不上是格外拔尖的那一個，卻能這麼快就躋身主治醫師的位置，說明他肯定是有一定的手段的，絕不會是外表看上去的這麼簡單。

  「你在顧之文那裡當了幾年助理？」張一鳴問話，鄭旭急忙拿出紙筆記錄。

  費南：「前後大約兩年。」

  張一鳴——既然是助理，那麼你平時自然是和顧之文接觸最多的人，他在研究那種可怕的藥物的事情，你竟然會不知道嗎？

  費南——警官，我是真的不知情啊！雖說我是他的助理，但也只是負責工作上的，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跟著他，顧之文他在家裡和醫院都設有一間實驗室。他要研究那種害死人的藥物，肯定不可能讓人發現的啊，怎麼可能當著我的面去研究呢？我也是在他被警察抓走的時候，才知道他竟然做出了這種可怕的事情來！

  費南一臉的義憤填膺，可以說是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的，仿佛真的是完全無辜一樣。

  但在張一鳴問話的時候，鄭旭一直都在仔細地打量著費南的神情。他可以肯定，費南絕對是在撒謊！

  雖然他一直都在強裝鎮定，儘量不露出任何馬腳來，但在鄭旭眼裡，他根本就是欲蓋彌彰而已。

  也許在別人看來，費南的表現毫無瑕疵，很容易讓人相信他的話。但在鄭旭看來，他的身上全是漏洞，根本經不起推敲！

  「如果按你所說，你什麼都不知情的話，那為何在顧之文出事之前，你就已經開始休病假了，難道不是害怕醫院的事情會連累到你嗎？」

  鄭旭接著張一鳴的話問了一句，他之前從劉雯那裡得知，費南在顧之文出事之前的好幾天，都沒有出現在醫院裡面，說是舊病復發，需要在家裡休養幾天。

  這件事情原本沒有什麼可懷疑的，只是他請假的時間太巧合了，當時鄭旭就已經心生懷疑了。

  哪兒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呢？就好像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似的，在醫院出事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了。畢竟，他生病的時機，實在是太好了！

  所以，鄭旭懷疑，他根本就不是生病了，而是他已經發現了顧之文所做的事情，為了避免引火上身，所以才故意找藉口請假不去醫院的。

  但鄭旭轉念一想，又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這麼簡單。如果費南真的不想引火上身的話，為何不乾脆辭職算了呢，那樣豈不是徹底安全了嗎？

  再說了，請病假也不可能請太久，即便是顧之文研究害人的藥物，只要他不說出去的話，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人發現，他怎麼就能夠確定顧之文就一定會很快出事呢？

  費南當時的舉動，就好像是他已經知道顧之文要倒霉了似的，所以才會提前離開醫院，把自己給撇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