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繡球招親

  楊府位於泗水鎮的南邊，此時也是裝飾得張燈結彩，不僅牌匾和燈籠都被換成了喜慶的大紅色，就連門口的石獅子嘴裡也咬著紅繡花，不少百姓都聚集在這裡，就是等楊小姐一起出門。

  正門人多眼雜，穆容淵便帶著幾人從側門進去。

  管家帶著他們去找楊老爺，府上的小廝侍女皆是來去匆匆，但臉上都洋溢著喜色。

  古時候的一些大戶人家，若是生了女兒，便會在庭院之中栽下一棵梧桐樹，女兒長到待嫁之時，梧桐樹也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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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跟著管家到了後院，就見楊老爺負著手站在梧桐樹下，背影看起來有些落寞。

  「老爺，客人到了。」

  管家上前低聲匯報。

  楊老爺轉身，看見幾人時眼中划過一抹意外，隨即恭敬行禮：「見過少爺，夫人。」

  穆容淵淡淡道：「不必多禮。」

  楊老爺身材有些發福，臉上常年帶著和藹的笑，眼神柔和，心寬體胖的樣子很像是住在寺廟裡的彌勒佛。

  外面的鑼鼓聲越發洪亮，管家提醒時辰到了，他們該前往鳳儀樓了。

  鳳儀樓是楊老爺的產業，準確的說，那整條街的商鋪都是楊家的。

  楊小姐站在三樓延伸出來得平台上，紅色的嫁衣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明媚張揚，精緻的妝容只是錦上添花，在下方等候的許多人眼裡，此時的楊小姐比天上的太陽還要奪目。

  沈姝蔓一行和楊老爺坐在後面，避開了絕大部分人的視線，在低聲交談。

  「楊老爺為何會同意楊小姐用這種方式招親？」

  沈姝蔓有些不解，她看得出來楊老爺是真心疼愛楊小姐的，可拋繡球招親，存在許多不穩定因素，即使設有多重條件，也不可避免會有心懷不軌之人混進來。

  楊老爺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是那丫頭自己選的。」

  他頓了頓繼續道：「她說喜歡她的人實在太多了，若是按照傳統方式定親說不定會遇上麻煩，不如就憑運氣決定，反正都是入贅到楊家，就算拿到繡球的人別有用心，楊家也有能力讓他老實下來。」

  「這樣嗎？」

  看著自家女兒的背影，楊老爺又道：「我覺得這丫頭還有賭氣的成分，她以前跟老林家的小子走得挺近，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人大吵一架之後就疏遠了，偶爾提及也是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就前幾天我還聽見她在悄悄說林小子的壞話呢。」

  「咚！」

  幽遠和綿長的鐘聲響起，吉時到了。

  街上喧鬧的動靜直接傳到了三樓，想看熱鬧的沈姝蔓和穆嘉澤來到側面的走廊，看著下方擁擠的人群，臉上毫不掩飾的追求和赤熱，藏在陰影處的貪婪，高舉的雙手，不斷向前擁擠的身軀，不說這是招親現場，只怕會被誤認為是喪屍圍城。

  楊小姐往前走了幾步，讓更多人看清自己，眼神在下方掃視了一圈，沒有找到想見的人，眼底划過一抹失落。

  她瀟灑的將身前的頭髮甩到背後，將手上的繡球往上拋了幾下，在下方眾人越來越高昂的歡呼之中，朝著前方丟去。

  與此同時，鐘聲再度響起。

  連續敲響的鐘聲，將會在三十下後截止，到時，繡球落到誰的手上，誰就會是楊小姐的丈夫。

  看著繡球在這些人手上跳來跳去，無數人為了得到它而瘋狂搶奪，手上腳上的動作都沒有分寸，已經有幾個受傷了，鼻子下方有紅色的液體緩緩流出。

  這種場面若是有一人不慎倒下，就有可能被踩踏致死，好在楊家在周邊都安排了侍衛，看著有誰站不穩或者受傷都會立刻出手將其拉出來。

  鐘聲響到十五下的時候，楊小姐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眼神緊緊地盯著某個倉皇過來的人身上。

  沈姝蔓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是一個穿著淡青色長袍的書生公子參與了進來，他咬著牙費力的向繡球靠近，鼻子被人用手肘重擊，眼睛被打的流淚也沒有放棄。

  看來這位就是楊老爺口中的林家公子了。

  楊小姐的目光一直跟隨著他，手不自覺的握緊衣袖，臉上浮現出自己都未察覺的緊張和擔憂。

  鐘聲還有五下，繡球被林公子搶到了手上，他抓緊之後第一時間將其抱到了懷裡，隨後低下頭死死抱住。

  「在他身上，快搶過來。」

  周圍人見繡球竟然被一個文弱書生拿到，一時間都有些氣憤，紛紛出手想將繡球搶過來。

  身上不知不覺多了許多傷，手腕不知被誰敲了一下，瞬間變得紅腫，有人想強硬的掰開他的胳膊，即使扭傷劇痛他也沒有放手。

  最後五下的時間彷佛成了慢倍速，楊小姐看著林公子受傷，恨不得現在就宣布結果，可丫鬟上前低聲制止：「小姐，冷靜。」

  她現在開口的話，就是破壞了規矩，林公子之前的傷都白受了。

  楊小姐不自覺紅了眼眶，只能小聲念著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堅持到鐘聲結束。

  林公子的衣服被扯的不成樣子，身上的傷越來越多，原本就蒼白的臉上已經沒有半點血色，他索性蹲了下去，將繡球藏到腹部，幾乎要將它融到自己體內一樣。

  「咚！」

  終於，鐘聲戛然而止，參與的眾人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愣在原地半晌沒有動作。

  最後還是楊小姐的腳步聲驚醒了眾人，她快速的下樓，撥開擋在身前的層層人群，跑向了那個接住她繡球的青年。

  林公子踉蹌著起身，模樣狼狽不已，頭髮凌亂，乾涸的血跡凝在嘴角，完全沒有平日端莊文雅的模樣。

  他站定之後，看著前方如同耀陽一般向自己跑過來的紅衣少女，微笑著張開雙臂，兩人擁抱在一起，外界的聲音在此刻悉數消弭，只剩碰撞在一起，逐漸走向同一頻率的心跳。

  圍在周圍的人看著兩個靠在一起的身影，眼中有不甘，有祝福，也有怨恨，更多的是無奈，招親已經結束，他們沒有機會了。

  很快，楊家的侍衛過來禮貌的請他們離場，楊老爺也下樓，欣慰的拍拍兩人的肩膀，一行人沒有多耽誤，浩浩蕩蕩的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