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慧至

  屋內的布置十分簡陋，只有一張床和桌子，桌上擺著燭台和茶壺，而床上的人在聽到動靜之後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慧平快速的走過去，看著床上面容與過去大不相同的人，眼中滿是悲痛：「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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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緊緊的握著拳頭，說話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萬神教，他們該死！」

  沈姝蔓走過去，只看了一眼眉頭便緊緊皺起，看得出來眼前的人當真是受了極為殘酷的折磨，雙眼灰濛濛的一片，顯然已經失去了視力，嘴角被往兩邊劃開，淺粉色的傷痕使他給人一種無時無刻都在悲憫慈笑的感覺。

  大概是中毒的原因，他的皮膚是黯淡的灰白色，表皮皺在一起，讓沈姝蔓想起了影視劇里的喪屍。

  他的右半身，從胸膛一直延續到臉頰，遍布著一大片淡金色的紋身，而藏在紋身下的，是燒傷後留下的可怖傷疤。

  他的十指看起來也十分完美，勻稱修長，就連指頭都圓潤的像是被刻意打磨過。

  沈姝蔓直覺他身上還有許多問題，萬神教一定還在他身上做了什麼。

  「師弟，慧至師弟！」

  慧平抓著自家師弟的手，小心翼翼的碰上他的眼睛，心中的悔恨彷佛要將他淹沒。

  半晌，床上的人終於有了反應，手指頭動了兩下，乾澀沙啞的聲音宛如在沙漠裡乾渴了許久：「師......兄？」

  慧平的一滴淚落到他手背上：「是我，我是慧平師兄，別怕，我來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看著師弟滿身的傷痕，慧平都不敢想他在萬神教過的是什麼日子。

  當初在大梵音寺，慧至師弟年紀小，也比其他人要嬌氣，習武的時候稍微受點傷都要找各位師兄哄上好一陣才肯上藥繼續學。

  慧平悔恨不已，他當初不該與師父置氣，以至於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離開，才導致師弟受盡折磨變成如今的模樣。

  「師...兄，師兄。」

  慧至用力回握住慧平的手，眼淚無聲滑落，不停地叫著慧平，聲音像是喉嚨里塞滿了粗紗，直到咳嗽出血也沒有停下。

  「師兄在，慧至，你別說話了，師兄在的。」

  慧平慌亂的擦去他嘴角流出的鮮血，懇求的看向沈姝蔓：「王妃，還請看看我師弟。」

  「放心。」

  沈姝蔓搭上慧至的另一隻手，臉上慢慢浮現出凝重之色。

  半晌，沈姝蔓收回手，慧平著急的問：「敢問王妃，我師弟情況如何？」

  沈姝蔓眼中划過一絲不忍，還是坦言道：「生機已逝，時日無多，我只能儘量減輕他的痛苦。」

  「什麼？」

  慧平紅著眼睛，帶著最後一絲祈求：「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沈姝蔓搖搖頭：「抱歉。」

  慧至的身體，就像是被天火燒過的枯樹，樹根被摧毀，生機斷絕，已無藥可救。

  慧平咬著牙，崩潰的跟慧至道歉：「師弟，是師兄對不起你。」

  慧至倒是看得開，露出了下山之後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沒關係，在臨死之前還能遇到師兄，我已無憾。」

  知道他們師兄弟肯定想單獨相處一會兒，沈姝蔓用銀針幫慧至壓制了他體內衝突的毒素，雖然他說他早已經習慣，但沈姝蔓覺得，最後的時間，還是讓他過得舒服點吧。

  離開木屋，翟勇帶著他們去了另外一處空院子，讓人將秋雨和小和尚也帶了過來，讓他們暫時休息，等木屋那邊有了消息再來匯報。

  沈姝蔓寫下兩張藥方，讓他去準備藥材，等東西備齊了，也就能解毒了。

  至於另外一張，是給慧至的，即使知道已經無力回天，但還是想嘗試一番。

  昨晚折騰了一夜，眼下幾人也能休息了。

  一直到晚飯時間，沈姝蔓一行重新聚到一起。

  慧平的神色比之前更加滄桑，眼中多了名為仇恨的火焰。

  飯後，一行人再次來到慧至所在的木屋，他願意將萬神教的消息都告知沈姝蔓他們。

  「萬神教在穆國的據點，在荊州萬幽谷。」

  慧至靠在床頭，用沙啞的聲音緩緩說著他用性命換來的線索：「萬幽谷外的蟲岐山，遍布毒蟲毒草，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草，一隻弱小漂亮的青蛙，都有可能成為你喪命的原因。

  蟲岐山的毒蟲是他們專門養的，毒草也是專門種植的，後來，這些有毒的生物越長越多，蟲岐山也成了一座毒山，成為萬神教的天然屏障。

  萬幽谷內有神殿，裡面住著教主和一眾神使，他們的武功都很高，尤其是教主，我見過他一次，他的氣勢，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強。」

  慧平皺眉問：「比師父還要厲害嗎？」

  慧至點頭：「對。」

  屋內的人都變了臉色，要知道，大梵音寺里的和尚，可不止會開壇做法說阿彌陀佛，他們的武力值在江湖上也是能排得上號的。

  修為越高的人地位越高，慧平等人的師父已是主持，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高手，萬神教教主的功夫比他更高，豈不就達到了絕世高手的境地？

  「萬神教的人都在修煉噬魂功，通過吸取常人的精氣，生機來提升自己的內力，教主和左右神使的要更加挑剔，他們要的，是十歲以下的孩童。」

  說到孩子，屋內幾人也是坐不住了，臉上浮現出怒火，穆嘉澤直接咒罵出聲：「簡直是畜生！」

  「萬幽谷內還有另外一個地方，專門用來豢養那些被他們挑中的百姓和孩子，在他們身上下毒，若是有人逃出萬幽谷，體內的毒便會將他們折磨的痛不欲生。」

  就像他現在這樣。

  慧至平靜的說著。

  「我能察覺到，你們體內不僅有一種毒。」

  沈姝蔓皺眉問：「按理來說，兩種毒應該氣到互相制衡的作用才是，為何會一直在互相衝突？」

  慧至咳嗽了兩聲才給出答案：「因為不是兩種毒，而是三種！我原先也以為是兩種，後來無意間聽到一人說起，進入萬幽谷的人，身上都有三種毒，是第三種毒作為橋樑平衡另外兩種，避免它們相遇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