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細觀察小團體誤工 時機到流水線試成】

  成立了工會之後，寒鐵關內的局面逐漸好轉，民夫和官兵之間緊張對立的情形已經不見。

  民夫們趕著之前被耽擱的進度，士兵則在蒙田的帶領下加緊著操練。

  陸宇辰也時常到工地上查看施工的情況。

  經過幾天的細心觀察，陸宇辰發現一個不尋常的現象。

  長城的修築需要幾個不同工種之間進行配合，諸如石匠負責將有稜有角的毛石加工成比較平整的料石；木匠用原木鋸成長短不一的木樁或者木板，用來搭設臨時的腳手架或者支架；瓦匠則進行著石料的砌築；泥土工使用各種工具，把城牆最中央的土石分層壓實；還有雜工，做些最簡單的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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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將這些工匠有序地進行調度，形成合理的工藝流水線的話，無論是工程進度還是質量均可得到有效保證。

  然而，事實上的情形並非如此。

  陸宇辰發現民夫們會自發地形成一個個小團體，然後分別負責一個工段的施工。但是，各工種在這些小團體中的分配極為不均。

  有些團體中雖然有著技藝高超的石匠，但是缺少木匠，做不成牢靠的腳手架，不能給下一步砌築或者土方夯實創造有利的條件。料石在一旁堆積如山，但就是不能將它們修作城牆。

  而有些團體中幾乎全是沒有任何技能的民夫，修出的城牆七扭八歪、搖搖欲墜。

  ......

  陸宇辰立馬將這一情況匯報給了蒙田。

  蒙田聽後也無奈地搖了搖頭，說：

  「鄉民們雖然淳樸厚道，但是自我保護意識極強，不會輕易相信外人。故而常以地域區分彼此，自動地形成了一個個以縣、鄉，甚至是村為單位的小團體。無論是做工還是生活，均圍繞著各自的小團體，相互之間雖能和平相處，但也井水不犯河水，極少合作。」

  陸宇辰意識到，這便是千百年來遺留下來的小農經濟的特點。每個人只活在自己熟悉的小圈子裡面，雖然能夠自給自足，卻也故步自封，個人與社會發展得都非常緩慢。

  而要打破這種自閉的局面非常不易，通常都會受到非常大的阻力，甚至是反噬。

  其中，最關鍵的一點便是要獲得信任，否則難免人心不齊。有時候只要一兩句冷言冷語便會斷送了美好的前程。

  最近，通過沈厚田的不懈努力，新成立的工會已經在不少小團體中樹立了威信，雖然還說不上一言九鼎，但至少大伙兒都願意去配合它的工作，能夠形成一股有效的凝聚力。

  陸宇辰覺得時機似乎已經成熟，便向蒙田提議道：

  「我覺得可以通過工會將民夫們重新統籌起來，打破原來以小團體承包工段的做法。而是按工種統一分配調度，形成流水作業。這樣不僅能夠大大地加快工期，而且城牆完工的質量也有保證。我看先前有幾段城牆不是砌築得不平，便是中間的土方沒有夯實，這樣怎經得住北狄人的瘋狂進攻呢？」

  蒙田聽了大喜道：

  「成！我看沈老伯最近幹得頗有卓效，他在民夫們中間說句話，比我這個總兵還有面兒。以前我們只知道拿刀槍棍棒嚇唬老百姓，但他們還是經常同咱作對。誰料想，放手讓他們自己人去解決自己的事情，倒是如魚得水，和我們官兵的關係也融洽了起來。現在很多的命令，倒比以前執行得更加順暢和高效啦~~」

  「沒錯！其實老百姓們善良得很，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民間有句話，叫做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便是這個道理。誰說百姓愚昧？他們只是有時候沒辦法發出自己的聲音罷了......再者說，修築長城本來也關係到他們的自身，誰願意看到戰火燒到自己的家鄉呢？現在隔閡已經消除，正應重新匯聚起力量，一舉解決北疆的邊患！」

  「陸少俠，您說得太對了！我這就請沈伯過來商議具體的事宜。」

  不一會兒，沈厚田風風火火地跑進了總兵府。

  蒙田請他坐下說話，並給上了一盞涼茶。沈厚田接過茶碗，一口喝了個精光，顯然是渴急了。

  蒙田笑著看他將茶喝光後，才說：

  「看來這個新成立的工會真是叫沈老伯忙活了啊~~」

  沈厚田拿袖子抹了抹濕潤的嘴唇回應道：

  「我也就是里里外外跑跑腿，多虧了蒙總兵和陸少俠的威名，我們工會在大伙兒中間也還算受待見。不過俗話說，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上一千無邊無沿。我們寒鐵關這裡三千多民夫，來自不同的縣鎮或者鄉村，風俗習慣各異，家庭出身不同，我們工會裡幾個人不停地奔波，還是怕會有了解不到的情況，照顧不周的地方啊！」

  陸宇辰和蒙田聽了沈厚田的話頗受感動，都慶幸當初一致的選擇，果真沒有看走眼，的確找到了一位願意全心全意替鄉民們考慮和付出的忠厚長者。

  「真是辛苦老伯了！」蒙田離座，「在下替寒鐵關的眾官兵向您致謝！」

  沈厚田欲跪倒在地，口稱「豈敢豈敢，真是折煞小老兒了！」

  陸宇辰上前急忙將他扶住：「老伯受得起這一禮。鄉民們修築長城，也是為官兵們抵擋北狄人的進攻，若不是你們，他們何能有著堅固的城防？這可關係到他們的身家性命呢！」

  沈厚田聽了這番話語，心情也十分激動，幾乎要哭。向來官府只有把他們當牛馬使喚，高興了給幾個賞錢打發，哪有像這樣發自內心感謝，將自己當作個人來看待的呢？真是聞所未聞！隨著俠易堂的到來，不僅能夠替平民百姓撐腰，更改變了官府的態度啊！

  沈厚田勉強受了蒙田一禮，隨後也還了一禮。三人又各自落座。

  沈厚田料想這麼著急將自己招來，一定不光是為了說感謝的話，於是問：

  「不知道總兵大人請小老兒來有何吩咐？」

  蒙田哈哈一笑，遂將陸宇辰之前的提議訴說了一遍，最後詢問道：

  「依沈伯看來，這個搞法，能不能行？」

  沈厚田沉默了良久，極力思索著，隨後欠身道：

  「工會現在的確已經能夠在大多數的團體中說得上話，不過......不過各個地方的鄉民情況各不相同，有些情況我們也沒有完全摸透，若是一下子將這個做法全部鋪開的話，恐怕仍會惹出亂子......」

  陸宇辰想了想，說：

  「沈伯所慮極是！如果我們只是選一些您認為有把握的團體，先進行試點，在眾人面前做一個表率。讓其他的人看到這樣能夠大大地加快工期，長城防線能夠早點兒完工，這樣大伙兒也能夠早點兒結清工錢返鄉，是不是就能夠激發起大家主動來效仿呢？」

  沈厚田和蒙田均表示贊同。

  按照陸宇辰的設想，沈厚田先在譜城縣和臨城縣的近五百名民夫中間施行了按工種的統一調度管理，取得了非常理想的成果。

  其餘的民夫一見如此，再加上工會積極地向他們宣揚了流水作業的好處，紛紛主動要求加入。

  於是，長城的修築工作進入了非常高效的階段，大家對於明年開春前完工都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