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就在車上

  小院門口，抱鼓石和台階都鑲著壁燈，光影投在斜鋪的小青磚上格外好看。

  

  安雯站在小青磚上，整個身子往前傾，抬起手臂晃了晃。

  手鍊纏繞腕間，藍寶石相間，如璀璨銀河。

  顧崢：「喜歡嗎？」

  安雯上前一步，雙手抱住顧崢手臂，貼得緊，發揮狗腿子習性：「謝謝顧總，我好喜歡。」

  上車後，安雯一屁股挪到顧崢身邊，雙手又纏上他手臂。

  她依在他身上，很有展現欲地蹭著：「顧崢，你看我，看我！」

  他目光過去，同時抬手，修長的指尖拂動，車輛后座的燈瞬間打開。

  狹窄的空間被照亮。

  所有，都無處可藏。

  兩人靠的很近，近到安雯能聞到顧崢身上的清香，也能看見銀絲眼鏡鏡片下那雙眼睛。

  這人，是不能細看的。

  特別是眼睛，本就不算溫潤。

  這麼近，就算戴著文雅的眼鏡也蓋不住他內眥尖銳帶來的壓迫感。

  尤其是此刻，他視線微微低眤，極有耐心地、一寸一寸地在她臉上游離，仿佛要把人一寸一寸剝開。

  安霽曾用一句話形容過安雯：又菜又愛玩。

  所以，她遠沒有自己想像中會調戲男朋友。

  特別是她想到，她下班忘記補妝了！

  還有這大白燈…

  她不想讓他看了！

  安雯臉紅了一道，抬手關燈，小臉垂下去依在他手臂上：「別看了。」

  她又躲進殼裡了，他這樣想。

  顧崢手機突然響了，算是解救了安雯的燃眉窘迫。

  等顧崢接完一通不算短的電話，側頭一看，安雯已經抱著他胳膊合上了眼皮。

  她側著身子，雙腿交疊，重量都依在他身上。

  她身材偏瘦，穿著包裹身體曲線的針織衫，衣衫是交織領，鎖骨很深，手臂和腰都很細。

  顧崢才反應過來，安雯讓自己看什麼。

  不是看她的臉，是看她的穿著。

  她今天穿的是前日她微信上發的，還調侃是他喜歡的款式的那身衣服。

  視線再次落在她臉上。

  她今天沒什麼妝容，膚白唇紅。

  車窗外的所有燈光，掠過她臉上都是一幅意境畫作品。

  忽地，她眼睫抖動，虛了一下眼睛，小臉埋進他手臂，很嬌俏地埋怨：「都說別看了。」

  顧崢收回視線，手指抵住唇，掩藏笑意。

  可能還是沒掩藏好，被安雯不輕不重拍了一下肩膀。

  安雯在顧崢接電話時醞釀的那麼一點睡意，此刻全沒了。

  她調整了一下姿勢，睜開眼睛：「顧崢。」

  他回眸，看她那模樣，是又要伸出觸角了。

  他波瀾不驚：「嗯？」

  她模樣正經：「我突然想到一句老話。」

  「什麼？」

  「錢財乃身外之物。」

  顧崢微微挑起眉梢：「嗯？」

  安雯抬起手，晃了晃：「這些沒誠意，我沒被哄好。」

  他笑笑，順著她：「那你給個提示。」

  安雯故作神秘的揚眉：「待會兒告訴你。」

  顧崢沒像安雯預想的追問到底是什麼，只是揉了揉她腦袋，一副任她鬧的態度。

  車輛停在安雯住所樓下。

  顧崢剛要下車，被安雯拖住手臂。

  顧崢頓了半秒，有點笑意：「現在要告訴我了？」

  安雯點頭，又不說，而是反問：「你好奇嗎？」

  他故意逗她：「還好。」

  安雯被氣了一下，神色不好看，又瞬間笑盈盈湊近。

  她伸出指尖，指甲蓋上站著一隻水晶蝴蝶，她點了點花瓣般的嘴唇，用唇形無聲說：「親親。」

  安雯成功在顧崢臉上捕捉到不同平日的表情，雖然只是一點點，還稍縱即逝。

  他作勢要下車：「我送你上去。」

  又被安雯拉住胳膊。

  她笑得狡黠，擺明了故意的，貼到他臉頰邊很小聲的說：「就在車上。」

  靜謐兩秒。

  顧崢伸手扣了下前排駕駛座椅靠背。

  接著，很清脆的一聲『咔』，司機下車，車門關閉。

  車內視線昏暗，他神色當然晦暗不清。

  有些東西，正因為不清晰，才攪動人心房。

  安雯就是愛玩兒，想看看顧崢被調戲的模樣，此刻『咔』一聲車門關閉，她感覺自己身後的大門也被關閉了。

  玩脫了，大概就是這個感覺。

  安雯當時一下骨頭都硬了，坐正了，正經了，侷促了，退縮了。

  大概是多年來在商場的習性已經深入骨髓，對方退縮，是自己進攻的時機，以索取最優異的利益。

  但安雯跟那些競爭談判對手又不同，她在他這裡是有撒嬌耍賴的權利的。

  如果她說不要，那他便不能。

  所以…

  顧崢抬手摘了眼鏡，一手撈過安雯的腰抱過來。

  他手掌捧起她臉頰時，吻落下去。

  對安雯來說，一切快得猝不及防。

  這個吻和第一次的循序漸進完全不同。

  沒有溫柔舔舐。

  他目的極強。

  是霸道的。

  一開始安雯就忘了呼吸，只嘗到一口海棠花的味道。

  那是在飯店，本來他們用完餐都要走了，經理急急忙忙送來一道甜點配茶飲，說是今天才研發的新品，讓品鑑。

  甜點是茶果子，海棠花口味。

  茶飲是紫蘇飲子，也泛著海棠花香氣。

  安雯迷離間，顧崢停下。

  他鼻尖碰碰她：「安雯，呼吸。」

  安雯回神，滿身血液都往腦子沖。

  第二次了！

  她怎麼還能忘了呼吸！

  後來，他都吻得很輕柔，像是安撫。

  甚至在結束時，深沉地看著她，像羽毛拂面一樣吻了吻她臉頰，又偏著脖子湊到她耳邊。

  她還以為他要說話。

  結果，他吻了吻她耳垂。

  那一秒，安雯感覺心臟高速下墜，無邊無盡。

  安雯覺得自己的男朋友什麼都好，就是太忙了，比如這才從洛城回來半個月，又出差了。

  她這樣抱怨的時候，陳書妍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安雯，你完了。」

  「嗯？」安雯咬著吸管，看過去。

  陳書妍坐在竹編椅子上，整個身子往後靠：「你想想你跟於琛然談戀愛時的女王范兒！」

  安雯聽著這個名字就煩，吐了嘴裡的吸管，抬手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別跟我提這個人。」

  陳書妍挑挑眉梢，把話題拉回來：「你看看你現在，也太黏人了吧？簡直小女人一個！」

  安雯聳聳肩：「我本來就小！」

  安雯不知道該怎麼跟陳書妍形容顧崢這個人有多溫柔，而溫柔之下的那麼一點點霸道，又有多讓人著迷。

  陳書妍看安雯一臉幸福的模樣，感嘆：「好羨慕你啊，相親都能相到這麼喜歡的，全家皆大歡喜！」

  安雯不置可否。

  陳書妍突然臉色一變，詰問：「是不是他今天不出差，你都不和我約啊？」

  「那哪能啊？」安雯一點不心虛，「你比他重要！」

  說完，還對陳書妍拋媚眼。

  陳書妍搖搖頭，轉移話題：「聊聊你的工作唄，不是上了半個多月的班了嗎？好玩兒嗎？」

  安雯笑意瞬間斂去，又抬手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

  這大半個月，她就跟便利貼女孩似的做著各種不需要技術含量的，或者跑腿的工作，她一天憋氣八百回，有什麼可聊的。

  沒過一會兒，陳書妍突然笑盈盈：「安雯，工作辛苦了吧！周末了，我帶你去玩吧？」

  安雯下意識防備，抱著手中的飲品：「去哪裡玩兒？」

  陳書妍身子前傾，眼睛發亮，緩慢吐字：「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