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產子

  「你去準備就知道了。」夜沐說完，就先一步走了進去。

  一進去，屋子的高溫讓夜沐皺眉，「開窗通風，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本來就是夏天，還怕別人看見門窗緊閉，但這都什麼時候了，人命關天，清白還是先放放吧！

  她一聲令下，那暗含威嚴的聲音，讓房間內的小和尚連忙打開了窗子，山風吹進來，原本快要昏迷的產婦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活了過來。

  可無聲卻還是皺眉不展。

  這個時候的接生婆都只是起到一定的引導作用，真動刀子的很少很少，所以無聲一身醫術，對於沒有學過的東西，他實在無從下手。

  「怎麼了？」夜沐問。

  

  無聲皺著眉道，「她生不出來，又流血不止，這樣下去，會一屍兩命！」

  他又對那個女人說，「你堅持住！參湯很快就熬好了，你再堅持一下！」

  那女人聞言，雙眼感激的看著他！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肚子，然後一臉哀求。

  夜沐莫名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說，若是只能保一個，就保孩子！

  無聲顯然也懂了，他沒有說話，見參湯來了，第一時間給她餵了下去。

  夜沐在一邊看著這一幕，無聲餵得非常小心，因為這點參湯，是婦人保命用的東西，白色的袈裟因此沾上更多的鮮血，但他的神情，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聖潔。

  那個女人喝了參湯，似乎有力氣了一點，繼續生產，但是沒過多久，孩子雖然滑出來了一點點，產婦卻大出血了！

  「不好！」

  無聲急得滿頭大汗，想下手，卻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夜沐看著那渾身是血的女人，也很焦急，她要的東西怎麼還沒來？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一個小和尚闖了進來，將她之前要的東西準備好，送過來了！

  那是被紮好用鹽水消毒過的動物腸衣服，乍一看就好像後現代用過的TT一樣，小沙彌拿著它，不知如何是好！

  而一邊的無聲見產婦不行了，不得已，他只能拿起了剪刀。

  「你做什麼？！」夜沐嚇了一跳，連忙制止他。

  無聲見產婦氣息越來越微弱，抿唇道，「她說要保孩子！」所以，他要剖腹取子！

  夜沐長長舒了一口氣，「你要切可以，但不用剖腹！」

  她伸手在婦人下方，點了一個位置，「你將這裡破開一點，伸手進去，將孩子拉出來！快，我有辦法救她！」

  這危急的時候，無聲原本不該聽一個小娃娃的話，可看她認真的模樣，他忍不住飛快說道，「沒有用的，將孩子拉出來她也活不了，會血流不止而死。」

  所以，還不如剖腹，免得孩子先一步窒息而死。

  「你相信我！」

  夜沐指著腸衣快速說道，「你先將孩子拖出來，之後，將腸衣灌水塞進去，就能止住大出血！我不確定一定有效，但一條人命值得一試！」

  夜沐的鎮定感染到了無聲，他皺眉看了看那截腸衣，最後心一橫，「好！我試試！」

  然後他就將真的只將產道剪開了一點，伸手去拉孩子出來。

  此時他手上沾滿了血，神情無比凝重，雖然他現在所做的事，在這個時代來說，可以說是沾染污穢！大部分男人都會選擇避而遠之，只有他，會這樣專注的，在這樣的情況下，真心為了兩條人命而努力！

  夜沐想起外面的人對無聲的評價，突然覺得他這個人，是挺好的。

  雖然她之前對自己突然醒來就發狂的這件事，懷疑過無聲，但此時懷疑倒是淡了一點點。

  就在她出神的時候，孩子被拉出來了！

  夜沐連忙過去幫忙，將腸衣塞進去灌水，當水灌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大出血真的止住了！

  「有用！沒想到真的有用！」夜沐雙眼一亮！這還是她以前從戰地醫生那聽來的法子，能起效，她真的很驚喜！

  而無聲見那婦人昏迷過去，卻性命無憂，也忍不住長長的鬆了口氣，他打了小孩屁屁一下，他才開始哇哇大哭，紫紅的小臉上雙眼緊閉，看上去還真是一點都不好看，但在他嘹亮的哭聲中，夜沐和無聲忍不住對視一笑。

  之前，他們之間有種無形的隔閡，但是今天一起救人之後，這種隔閡莫名少了不少。

  無聲抱著孩子，突然向夜沐行禮！

  「多謝你，是你讓他活著，而且不至於淪為孤兒！」

  夜沐鬆了口氣擺擺手，「我也沒做什麼，就是動動嘴皮子而已，倒是你，先去換身衣服吧！」

  但無聲卻沒起身。

  「還有一件事。」他似有些羞赧的說，「貧僧希望，你能將剛剛那種止血法子告知天下，因為凡是女人產子，都等於走鬼門關，無數婦人因此而死！如果這個辦法對別人也有用，那將挽救不少人的性命！」

  夜沐一愣，她倒沒想到這個小和尚這麼有心，而且反正是做好事，她十分大方的揮手，「可以啊，那這個傳播任務就交給你了，我一個小孩子，說了別人也不信啊！」

  無聲一聽，臉不由紅了，他一個和尚，說這個，別人也不會信吧？

  總之，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了，因為要在天授寺住幾天，所以夜沐見無聲累了，也沒逼著他現在就給自己傳功。

  傍晚的時候，兩人吃著廟裡的齋菜，夜沐問無聲。

  「話說你這人還挺好的，我開始還以為，你不會讓那個女人在廟裡生孩子呢！你瞧瞧別人的反應，好像我們褻瀆了佛門一樣。」

  不僅是香客一下走得乾乾淨淨，其他和尚對無聲收留產婦的事，也有些不認同，畢竟佛門乃清淨之地。

  無聲聞言，放下筷子，鄭重道，「那是他們想左了。」

  他雙手在胸前合十，「佛祖曾割肉餵鷹，是因為鷹也有生命，是因為眾生平等，所以，我為了救人血染佛堂，佛祖是不會怪罪的！」

  他說這話時，眉眼低垂，眼神無比專注，那過分精緻的眉眼被聖潔渲染，看不出一點妖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