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這次之後，我會離開

  也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顧的人，她憑什麼期待他能對她們多上點心？

  聶雪薇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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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她讓施玉蘭的人接她出來之後，她小心翼翼地回到家，卻發現薄英凡並不在家。反覆洗了好幾遍澡之後，她隨意穿著一條裙子縮在沙發上。

  她從來沒有覺得，這個家如此地寒冷。

  她希望有一個人來問問她，也不想讓人看見她現在的狀態，這種矛盾的期待感讓她很是不安。黑夜漫漫，她一個人不知道在那裡坐了多久。

  一直等到門口傳來了開鎖的聲音，她才驀然抬頭，看見受到了驚嚇的薄英凡，還沒來得及張口，耳邊便傳來了薄英凡的謾罵。

  那些謾罵讓她再一次清楚了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認清了現實之後，她再次決定要想辦法將聶雲梅給救出來，然後她再帶著聶雲梅離開這個家。

  既然明天是薄君然的葬禮，想必明月也會請薄君亦和聶尋歡參加，二人看在明月的面子上，應該也是會到場的吧。

  只要去求聶尋歡，聶尋歡應該……

  聶雪薇想著，開始思考明天的說辭。不管是薄君亦還是聶尋歡，都不是會輕易幫她的人，這一點她非常清楚。

  如果不是沒有人幫忙，她也不想拜託那兩人。

  儘管心裡再是不願意，聶雪薇也很清楚，事到如今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第二天一早，聶雪薇沒有告訴薄英凡，而是悄悄跟在薄英凡之後，去了葬禮的現場。這場葬禮是明月組織的，她跟薄君然不一樣，她想要給他的，只是安靜平穩的生活，所以葬禮現場並沒有記者出沒，聶雪薇以為自己能很容易進入葬禮現場，卻不想到了門口才發現當天的警衛布置十分嚴格，每個進入的人都要先確認身份。

  聶雪薇只好在門外等候。

  看著進去的那些人，聶雪薇覺得有些嘲諷。那些人里，不乏有背後根本看不起薄君然的人。他們臉上都帶著一副嚴肅而悲痛的樣子，但心裡指不定早已經心花怒放。

  不過這些也都跟她沒關係。

  聶雪薇這樣想著，然後站在角落裡觀察著來來往往的人。但是一直到整個葬禮結束，她都沒有看到薄君亦的身影。隨意找了一個人問過之後才知道，薄君亦並沒有出現在葬禮上。

  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是聶雪薇並沒有多想，而是一直等到明月出現在她的視野之內。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走到帶著黑色墨鏡的明月面前。

  明月還沉浸在對薄君然的懷念之中，突然看見聶雪薇的出現，驚訝之餘還是停下了腳步，問了一聲，「什麼事？」

  她對聶雪薇並不是很了解，但在聶尋歡那裡也聽說過一點，聶雪薇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找上她一定是因為有事。

  因為葬禮的緣故，明月的情緒不是太好，她的聲音也因為過度壓抑自己的情緒而帶了低啞。儘管沒有取下眼鏡，但聶雪薇也能猜出那張臉上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近日也情緒不好的緣故，聶雪薇並沒有如以往一樣對明月的態度有什麼不滿。她微微低頭，道，「我是來找表姐的。」

  明月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既然她不願意見你，你就不必找了。」

  明月也算了解聶尋歡的脾氣，看聶雪薇的樣子應該也已經先嘗試過，想必是聶尋歡並不願意見她。也是，誰願意見一個以前日日想著要找自己麻煩的人。

  聶雪薇因為明月的話，隱約有些尷尬。想到自己以前的行為，聶雪薇也沒有辯駁什麼，只是道，「我找表姐確實是因為有事要求她，還望明月小姐可以告訴我一聲。」

  她語氣倒也算好，明月原本低頭要走的身形停了下來。

  「明月小姐，以前的我確實經常跟表姐作對，並且到現在也並沒有要跟她和解的意思，去求她也只是因為有一件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情，我需要她的幫助。雖然不能感激她，但這次之後，我會離開，再也不會找表姐的麻煩。」

  經過那宛若在地獄生活的一個周后，聶雪薇也想明白了，沒有永恆的好運，當你掉下去的時候，所有人就只會看好戲，並不會憐惜你一分一毫。雖然她不喜歡聶尋歡，一點也不喜歡，但是她心裡清楚，只有聶尋歡在這樣的時刻不會選擇嘲笑她。

  在聶尋歡的心裡，根本不屑對她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某種程度來說，對現在的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聽見聶雪薇的話，明月猶豫了幾秒鐘，便將聶尋歡在醫院的事情告訴了聶雪薇，隨即便上車走了。上車之後她立刻給聶尋歡發了信息，告訴了她這件事。

  聶雪薇態度的轉變讓她動搖了一些，也許聶雪薇不是在騙她，從聶雪薇的眼神里，她看出了一絲與自己一般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和這絕望之後的醒悟。她有些不忍心。

  但儘管如此，她也不願意對不起聶尋歡。

  如果聶尋歡真的不願意見聶雪薇，就算是她告訴了聶雪薇地點，聶雪薇也是半點不能靠近病房的，更不會吵到她休息。

  這樣想想，明月心裡稍微好過了一點。

  透過車窗看過去，森冷而肅穆的殯儀館一片灰暗，就像是她此刻的心情。她手裡捧著一個漆黑的、沉重的骨灰盒，裡面沉睡著薄君然。那是薄君然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最後的痕跡，她想要帶走。

  要是他一個人睡在這冰冷的地方，也是會害怕、會寂寞的吧？

  微微低頭看著骨灰盒，明月蒼白而柔情的臉上總算是多了一點笑意。但是那笑意似乎又有些荒涼。

  她等了那麼久，才終於等到薄君然可以永遠留在她身邊。儘管，這永遠都不再會變成心甘情願。

  「走吧。」

  她嘴唇輕啟，不知道是在跟司機說話，還是在跟沉睡在骨灰盒裡的薄君然說話。

  抑或者，她只是在對自己說話。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著她，沉默著踩了油門。

  安靜的車裡，只有那飄渺的聲音留下的短暫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