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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北上樑都,東走雨燕

2024-06-01 11:02:02 作者: 皇家大芒果

  雖然在一步一步的鋪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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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在客觀情況的衝擊下;

  雖然在耶律采奇的美貌誘惑下;

  梁帝終於選擇了相信耶律石,相信他的赤膽忠心,但是作為帝王本能的警惕,和對異姓人的懷疑,還是沒有消退。

  當他入宮,與裴世勝商議了白熊軍駐地,以及如何布防以防止完顏達兵變的諸多事情之後,他便立刻將鎮南王召入了宮中。

  「臣薛宗翰參見陛下!」

  「王叔免禮,賜座。」

  「謝陛下!」

  一番俗套而客套的過場之後,梁帝便開口道:「王叔,你對定西王怎麼看?」

  鎮南王薛宗翰沒想到梁帝一來就是這種問題,腦海中划過了種種答案,最終定格在那則立後傳言上,強忍著自己兒媳婦變成皇后的悲痛開口道:「陛下,臣以為定西王公忠體國,雖恩寵尤盛不顯跋扈,縱威權日專不失臣節,的確是值得信賴的肱股之臣。」

  梁帝緩緩點頭,「剛剛得到消息,平北王完顏達領兩萬白熊騎南下,打著朝見新君的旗號,已經過了黑石城。」

  鎮南王面色猛然一變,黑石城距離上京快馬不過兩日,「他......他這是要做什麼,逼宮不成!」

  在瞬間的驚愕過後,鎮南王當即表態,「陛下放心,臣一定盡展所能,必不讓完顏達這狗賊的陰謀得逞!」

  梁帝卻擺了擺手,「王叔不必憂慮,此事朕已有解決之道。」

  他看著鎮南王,「朕的意思是,讓耶律石率控鶴軍入京,主持大局。」

  鎮南王一愣,旋即站起身來,走到殿中,神色比起聽見白熊軍入京還要凝重,「陛下,萬萬不可啊!」

  「耶律石和完顏達有何區別?二人皆非我薛家人,同樣不可輕信!如果讓其掌控京城大局,一旦其心懷二志,屆時當如何是好啊!更何況,自打陛下登基,其人一直滯留懷朔城不歸,其心思難測,貿然交付如此重託,恐生事端啊!」

  「王叔多慮啦!」

  梁帝笑了笑,「城中京都衛依舊由慕容錘統領,有這麼一支隊伍在,耶律石就翻不了天。至於他的控鶴軍,就是來威懾完顏達的白熊軍的,制衡嘛,呵呵。當初先帝在時,定西王亦是朝中柱石,如今朕將迎娶其孫女,榮辱與共,他又豈會生出異心?」

  鎮南王沉默片刻,終於還是不願意違心,本著對薛家皇權的忠誠,冒著觸怒梁帝的危險,他開口道:「陛下,恕臣直言,您的這些都只是猜測,還是無法防止耶律石有異心的情況。如果他心懷不軌,一個孫女又算得了什麼?他大權在握,您就有被架空的危險。京都衛滿員兩萬,怯薛衛五千,但白熊軍和控鶴軍都是百戰強軍,一旦超過兩三萬,局勢便有傾覆之危!」

  聽到這兒,梁帝的試探終於結束,徹底信任了薛宗翰,嘴角掛起了微笑,「王叔啊!所以這就需要你為我薛家保駕護航了!」

  看著懵逼的鎮南王,梁帝走下台階,看著他,「朕的意思是,王叔明日便前往懷朔城,主持接收雪龍騎吧,這六萬雪龍騎和虎豹騎的殘部,依舊交由王叔統領。王叔之後駐紮懷朔城,再立刻派兩萬雪龍騎入京。有了你的支援,再加上怯薛衛和京都衛,朕還有何懼?」

  鎮南王心頭瞬間明了了梁帝的籌劃,如果耶律石老實,那就控鶴軍加京都衛,白熊軍掀不起什麼風浪,完顏家也只能臣服;

  如果耶律石不老實,京都衛怎麼也能堅持兩三日,屆時兩萬雪龍騎趕到,匯合城中京都衛和怯薛衛,自然也能穩住大局,哪怕打起來自己再率懷朔守軍入京,也可保帝位無憂。

  但是他還是有些疑惑,「陛下為何不先調鷂鷹騎入京呢?鷂鷹騎雖然損失了一萬精銳,但也還有四萬本部兵馬,東面戰事暫時不算吃緊,兩萬鷂鷹騎也足夠阻攔白熊軍了吧?」

  「這第一點自然是因為南朝雨燕州的情況並不樂觀,關山道那邊必須留夠足夠的兵力,若是姜玉虎從關山道北伐,那朕才是真的寢食難安。而且關山道還有屬國叛亂,這也是一團亂麻,需要有強軍坐鎮。」

  「至於這第二點。」梁帝嘆了口氣,「今夜,慕容錘和宇文雲的事情你知道吧?」

  鎮南王很想裝作不知道,但是他還是老實點頭。

  梁帝緩緩道:「其人跋扈如此,還有宇文雲和王叔你遇刺的懸案未解,朕如今真的不敢放手用他。」

  鎮南王很想說一句,那畢竟是跟你共同把腦袋拴在褲腰上成了大事經了考驗的人,怎麼也比耶律石更可信些啊!

  但陛下已經旗幟鮮明地表示了態度,並且還安排了各種保障,自己若是再推三阻四,恐怕會禍及己身,所以鎮南王沉默片刻之後只好躬身領命,「臣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請陛下放心,」

  「好!」梁帝大喜,「王叔,朕的倚靠也只有你了。勿要讓朕失望!」

  「請陛下放心!臣定不負所托!」

  「文律的身子怎麼樣?」

  「有所反覆,但無大礙,陛下放心。」

  「好,待他好轉了,朕要好好給他封個官,聽說他這一趟去南朝真的是受了大苦了。」

  最大的苦還是你給他的......薛宗翰心頭輕嘆,躬身道謝,「臣替犬子謝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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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朔城,懷朔刺史從美妾寬廣的胸懷中醒來,任由她服侍著自己緩緩穿好衣服,然後洗漱一番,慢條斯理地吃過早飯,叫來了心腹幕僚。

  「那位還在嗎?」

  「大人放心,我們都盯著呢!」

  「走吧,又是三日了,我們也該去拜會一下了,畢竟還是堂堂王爺。」

  不多時,懷朔刺史帶著人,騎著馬,來到了懷朔城中的一處客棧。

  當日耶律石剛到的時候,的確是住進了刺史府,但是因為可能要逗留不短的時日,第二天便又搬了出來,到了城中的一處客棧。

  至少在懷朔刺史看來,情況是這個樣子,他也沒有太過起疑,但是實情如何,就只有耶律石自己知道了。

  當懷朔刺史在客棧門前踩著人肉馬凳下馬,打前站通傳的屬下就從客棧中匆匆跑出,「大人,定西王不見了!」

  「什麼?」

  懷朔刺史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一把推開屬下,匆匆走進了客棧。

  原本耶律石居住的房間中,空空蕩蕩,哪有一個人影。

  他扭頭神色陰沉地盯著自己的幕僚,幕僚哭喪著臉,「大人,我們真的一直盯著的啊,這四周都是我們的人啊!」

  「那他是會飛嗎!廢物!」懷朔刺史怒罵了一句,眼睛一瞥,瞧見了桌上好像還有一張紙條。

  他快步過去,只見紙條上寫著八個字:承蒙款待,不必遠送。

  他登時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這八個字就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他的臉上,讓他明白,自己對懷朔城的經營,在這等人物面前,簡直就如同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嘆了口氣,此一去,蛟龍入海,梁都恐怕不得安生了。

  想到這兒,他忽然面色一變,揮退眾人,只留下了幕僚,「速速傳信中京,告知中書令,說定西王離開懷朔不知所蹤,極有可能入京去了!」

  ......

  就在他這頭慌亂不已的時候,青川關內,夏景昀也接到了耶律石通過暗諜傳來的消息。

  他看著陳富貴,「耶律石入京了。」

  陳富貴手上動作一頓,「那我們要走了?」

  夏景昀嗯了一聲,「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們太操心了,也操不上心了。你叫人去把烈陽侯請來,我跟他說幾句,我們便動身吧!」

  不多時,憑藉飲馬原之戰的戰功被成功封侯的無當軍副將金劍成過來。

  夏景昀笑著調侃道:「侯爺,稍後我就走了,這三關防務,就拜託你了。」

  金劍成也豪爽地笑著,「建寧侯放心,軍務上的事情,一定不會出岔子的。還有,你要這麼說話,那我可轉身就走了啊!」

  夏景昀哈哈一笑,嗯了一聲,「走之前請你來,是有一個事情,和議的文書,朝廷已經用印送還了,如果順利的話,約莫三五日之內,他們就會來人交割。屆時就要辛苦你了。」

  金劍成神色也收斂起來,「這個的確,屆時我定會嚴加防範。」

  「我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六萬俘虜,都被割了右手大拇指,屆時北梁那邊來的人肯定要暴怒挑事,若是煽動了這些俘虜,人一多起來,恐怕也難辦,所以要提前做好各項準備,千萬不能造成我們的將士傷害,更不能讓他們衝擊我們的關防。」

  「是!我一定會嚴加注意!」

  「你我之間,何需如此客套。」夏景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走了,金將軍,後會有期,我們中京再見!」

  金劍成鄭重抱拳,「後會有期,中京再見!」

  不多時,一支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隊伍,從青川關中離開。

  看著那支百餘人的隊伍遠去,城牆上,金劍成神色感慨。

  上次見面,這位還是一個剛剛成為德妃義弟的普通人;

  這一次,他就已經是狀元公、開國侯、中樞重臣了;

  那一次再見,他又會是什麼樣?封王了不成?

  金劍成笑了笑,轉身前去和青川侯應如龍兩人去商量後面交割俘虜的事情去了。

  而夏景昀一行,出了青川關十餘里之後,卻驟然調轉方向,朝著東面的雨燕州,疾馳而去。

  一路跑跑停停,入夜時分方才找了個城中客棧住下。

  陳富貴幫忙收拾著房間之後,被夏景昀招呼著一起吃點東西。

  酒足飯飽,陳富貴看著悠悠閒閒哼著不知名小曲的夏景昀,忍不住開口問道:「公子,你就不擔心北梁的情況嗎?」

  夏景昀微微一笑,「擔心什麼?」

  「萬一耶律石沒有成功,萬一這個過程中,北梁各方勢力沒有平衡好,你的大計不就破滅了嗎?」

  「哈哈哈哈!」夏景昀一笑,「你啊!不要受思維定式的影響嘛!」

  他看著懵逼的陳富貴,「我問你,就算是耶律石輸了對我們有什麼壞處嗎?」

  壞處不就是你的大計破滅了嗎?

  陳富貴下意識想這麼說,但旋即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夏景昀笑著道:「耶律石如果輸了,梁帝能忍他嗎?但控鶴軍又不是擺設,不論如何,北梁必亂。北梁大亂之後,勢必就要更弱了,對我們是不是更有利?」

  「而到時候,我們如果還想繼續完成那個計劃,難道不可以直接去找梁帝談嗎?」

  陳富貴聽得目瞪口呆,感覺打開了全新的思路,他下意識地問道:「那耶律石知道公子是這麼想的嗎?」

  夏景昀點了點頭,「當然知道,但是他有他的野心,他也有他的信心。同時,這個事情我第一個找的他,他只要成功,依舊是我們合作的第一選擇,所以他也不擔心。甚至說等他成功,要不要合作那是他可以決定的事情。一個方向,一個思路,一個選擇,但千萬不要自己把自己陷在裡面了,我不是非他不可,他也不是非我不行。」

  陳富貴咽了口口水,就這些人,這樣的腦子,像他這樣的粗漢怎麼可能玩得過啊!

  算了,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老本行吧,至於動腦子的事情,看看兒子孫子今後有沒有那個本事吧。

  在陳富貴的震撼中,雁原州邊境上的小城中,漸漸安靜下來。

  兩日之後,雨燕州州城之中,姜玉虎、夏雲飛、蕭鳳山坐在一起,氣氛稍稍有著幾分凝重。

  隨著東方平授首,朝廷也在蘇老相公和趙老莊主的睿智建議下,如夏景昀所料那般對雨燕州的世家豪族們,採取了以招撫為主的策略,只要未曾犯下大惡,從賊之事既往不咎。

  於是雨燕州幾乎是傳檄而定,部分跟隨東方平作惡,自知必死試圖作亂的,都沒等朝廷出手,就其餘立功心切的豪族聯手收拾了,帶著首級到了州城邀功。

  興安侯夏雲飛也提兵北上,進駐各州,安定秩序。

  大勢已去,群龍無首的叛軍們在姜玉虎和無當軍的軍威,以及龍首軍龐大的陣勢面前,只好陸續投降。

  少部分不甘心或者受不了軍旅生活的,就跟著當初的北梁潰兵們一起,打算占山為王,徐圖後事。

  但他們沒想到,這條後路也被堵了。

  蕭鳳山利用當初「落草為寇」的經歷和經驗,輕車熟路地制定了剿匪方略,同時還親自帶著一支隊伍,和無當軍一起完成了一次次的清繳,不僅把這些潰兵殘兵收拾了,連帶著把雨燕州原本的賊寇們也給一網打盡了。

  眼下的雨燕州,甚至比起先前未叛之時,還要清靜。

  但這麼好的局面之下,眾人卻為一件事情犯了難。

  因為局面收拾得太快,這些叛軍也投降得太利落,眼下,雨燕州已經收攏了足足三萬叛軍。

  這三萬人,有一萬多曾經的東路邊軍精銳,有四五千的鷂鷹騎殘部,還有一萬多被東方平挾裹的雨燕軍。

  按照姜玉虎聽完匯報嘟囔的說法,青川關那邊還有六萬俘虜沒扔出去,這兒又來三萬,他都快成叛軍收容所了!

  如何處置這三萬俘虜,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這些人里,除開鷂鷹騎的四五千人,其餘都是我大夏子民,若是悉數殺了,有些過於狠辣了,必然引起民怨,同時青史之上,也難免留下一個殘暴嗜殺的名聲。

  同時,真要殺了未來跟官軍打仗,誰還願意投降?

  但是留著的話,同樣也容易生亂。

  這些叛過一次的人,自然不可能再將守衛邊疆這樣的重責交付,甚至於衛護地方也不放心。

  若是打散分入各軍,甚至還有可能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夏雲飛擰著眉頭,「謀反乃是絕對重罪,不處置,達不到懲前毖後的目的,若是放這些人安然返鄉,朝堂那邊恐怕難以交代。」

  他揉了揉眉心,「要不就按照原計劃,讓他們去當勞工服苦役吧!」

  但旋即他又搖了搖頭,「這麼多能戰之兵,就這麼死在苦工營中,這也太浪費了。」

  他忽然看著屋子裡另外兩人,「你們二位說句話啊,怎麼就我跟個話癆一樣在這兒念叨呢!」

  蕭鳳山尷尬地笑了笑,以他的身份,確實不好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麼。

  姜玉虎慵懶地坐著,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咱們這三個人,一個腦子不好用的,一個腦子好用不好意思用的,一個腦子好用懶得用的,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

  夏雲飛一怔,都顧不得去琢磨去對號入座,「那我們總不能不管吧?人吃馬餵的,也是個大麻煩啊!」

  姜玉虎放下茶盞,「那就等一個腦子好用又喜歡用的人拿主意啊!」

  「誰?」

  「你家二郎!」

  姜玉虎一句話給夏雲飛說懵了,「二郎不是在青川關嗎?」

  姜玉虎瞥了他一眼,「我猜他用不了多久就會來這兒。」

  話音方落,門外就匆匆跑來一個親兵,「公子,建寧侯車駕已入城,正朝著州牧府而來。」

  姜玉虎淡淡一笑,舉起茶杯。

  夏雲飛看著這位名副其實的大夏新軍神,看著他和二郎心有靈犀的樣子,忽然有點吃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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