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竇初開的永安郡主

  天已黑盡，月光如水，揮灑大地。

  燕王府永安閣也就是永安郡主的住處，朱凝雲身著一身淺粉色的素錦百褶裙，趴在窗台，靜靜看著窗外的月色。

  十八歲的少女，正是情竇初開。

  只可惜三年前的一場大火，奪走了容貌，塵封了她的心。

  從那以後，她幾乎沒有離開這永安閣，哪怕是家人也不願意相見。

  房間裡沒有一面鏡子，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不堪的容貌。

  起初那一年，她都不知是如何熬過來的，幾次想要輕生，最後都被救了下來。

  無論她如何，家人始終不曾放棄她。

  這個世界還有溫暖，自己只有堅強起來，才能讓家人安心。

  抱著如此想法，漸漸的，朱凝雲才放棄輕生的想法，好好活著，每日就在這高牆之下彈琴作畫，看書寫字。

  

  今日...那名為李逍的青年，倒是讓人眼目一亮。

  可她看到我的容顏後，會不會被嚇到呢...

  朱凝雲黛眉微蹙，心生憂慮。

  原本靜如止水的生活，因為今日見到李逍之後，便有些波瀾。

  「郡主，今日那李逍，屬實不錯呢。」

  說話的是張翠翠，也就是今日假扮郡主的侍女。

  她用絲巾擋住面容，倒是看不出來什麼。

  張翠翠十一歲便進了府，是永安郡主的貼身侍女。

  當年一場大火，僅有永安郡主與這侍女險里逃生。

  同樣，她的容貌也被毀了，原本府內是打算將貼身侍女換掉，以免朱凝雲觸景生情。

  可那段時間朱凝雲欲要輕生，不願意見任何人，脾氣暴躁，將前來服侍的侍女都呵斥走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共同死裡逃生，唯有張翠翠能與其見面。

  從那以後，張翠翠便成了唯一一個服侍永安郡主的丫鬟。

  永安郡主也將她當做妹妹看待。

  「翠翠，你說....若是他看到我的容顏，會不會心生厭惡呢？」

  朱凝雲擔憂的說道。

  這世間，她也就只能跟張翠翠推心置腹，說一些閨房密語。

  張翠翠想了想道：「郡主，今日那那青年見我，眼神中並未流露出厭惡之色，也許...他真的是不一樣。」

  朱凝雲也有同感，不過還是不確信的問道：「當真？」

  她的心太敏感了，她恐懼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那樣的目光如刀子一樣刀刀刺入心窩。

  原本公開招婿這種行為，她本就非常牴觸和排斥。

  可耐不住家裡人希望她能找到歸屬的期盼。

  當然了，她心中也有一絲絲不切實際的希翼，這個年齡的少女，都會對未來充滿幻想。

  「真的郡主，這麼多年來，我能感受到他人的目光，那青年郎的目光中，我沒有感受到異樣。」

  張翠翠如實回答，又打趣道：「郡主，我都有些羨慕你了....」

  倒也是實話，李逍相貌英俊，小麥色的皮膚看起來頗為健康強壯...

  朱凝雲捂嘴笑道：「你喜歡，那讓給你好啦。」

  張翠翠道：「那李逍也看不上我啊，他看上的是郡主您的才華...」

  白天，張翠翠對子回答不上來，李逍轉頭就走。

  主要是這一舉動，讓永安郡主放下了心中戒備。

  張翠翠說完，就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郡主，你又拿奴婢開玩笑了，奴婢哪敢啊。」

  「哈哈哈...」

  朱凝雲清脆笑道：「跟你開玩笑的，不過...翠翠，若是你遇到喜歡的郎君....我便讓父王給你賜婚。」

  兩人的關係極好，不是姐妹勝似姐妹。

  也因為如此，永安郡主這些年來的心情恢復的極好。

  張翠翠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郡主，我才不要嫁人，這輩子我就服侍你就心滿意足了。」

  聞言，朱凝雲這才回過神來，張翠翠跟自己一樣，容貌盡毀，想找到如意郎君也是很難的。

  這樣一想，她又聯想到自己，嘆氣道：「看今天的情形，那李逍通過了高煦的考驗，我看高煦也挺上心，父王那邊怕是要同意了。」

  「好事啊。」張翠翠露出喜色：「我看今天那姑爺挺好，看面相不像是壞人，張口便能作詩，才華橫溢。」

  「什麼姑爺，翠翠....你瞎說什麼呢。」

  朱凝雲不由臉色一紅。

  「啊...」張翠翠急忙改口：「對了，還沒成親呢，等成親了不就是姑爺了麼...」

  「你這丫頭！」朱凝雲有些沒好氣。

  「郡主...」張翠翠收斂起笑容，認認真真說道：「說真的，白天見過的那個李逍，真的和以前見過的公子不一樣。」

  張翠翠說的是真心話。

  這些年來，私底下有來提親的公子，有的是官員子弟，有的是書香世家的子弟。

  加上公開招婿的這段時間，張翠翠明里暗裡代替永安郡主見過不少，多多少少都能看到他們身上的一些企圖。

  即便是他們極力掩飾，可眼神不會騙人，她們的眼底深處藏著輕蔑，他們把郡主當做自己攀登的工具。

  可張翠翠今日在李逍的眼中，看到了真誠。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嗯...」朱凝雲微微頷首，回想起今日的那青年，喃喃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他的確很不一樣...」

  張翠翠道：「對啊郡主，好好把握機會，我看你常常看的詩集不是有這麼一句詩麼....有花就折...」

  朱凝雲無奈笑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對對。」張翠翠笑道：「就是這句。」

  朱凝雲知道翠翠是為她好，點頭道：「知道啦。婚姻大事，父母之言，我就全權聽父王安排吧....」

  張翠翠道：「王爺可是最疼你了，絕對會好好幫你把脈的，您就放一百個心吧...夜深了，郡主休息吧。」

  「嗯。」

  經過這麼一聊天，朱凝雲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一番梳洗，躺上床後，卻又心事重重，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不管如何....萬事都要踏出第一步，若是我當真看走了眼，就算成親，我不理他便是了....」

  ...

  ...

  翌日清晨。

  李逍一大早便了起床，神清氣爽。

  昨天洗了個澡後，李逍便在這豪華大床上呼呼大睡，不知道多舒服。

  床是梨花木的，木香聞起來舒服，帶有催眠功效，被褥是絲綢包裹蠶絲的，質感跟自己原本家裡，簡直是天差地別。

  「看來...並不是古代的生活苦，只是古代窮人生活苦罷了...」

  屋內的丫鬟，見李逍起床，立刻端來洗漱用品。

  洗臉還算正常，刷牙就...一言難盡。

  「對了，牙刷似乎就是明朝明孝宗朱佑樘發明的，若是能與郡主成親，有條件的話，也許我能提前弄出來？」

  李逍突然這般想到。

  刷完牙後，他便走出屋子。

  王府內風景極好，空氣清新，李逍在外面活動了一下身姿。

  府內不少打掃衛生的僕人，偷偷的朝這邊看過來。

  面對這些異樣的目光，李逍毫不在意，心裡早就做好準備了。

  不得不說李逍的心理素質還是不錯的。

  昨晚李逍睡得不知道多香，熟不知上到朱棣，徐妙雲、朱高熾、朱高煦等人，下到僕人們...整個王府都被他牽動了心弦。

  這時，燕王次子朱高煦走了過來，揮手大聲道：

  「李逍兄弟，鍛鍊著呢？巧了，走，一起去活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