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絕情之淚

  銀袍少女髮絲飛舞，星眸中一片冰冷。

  一柄幽藍色的光劍，電磁和星光交織，在羅亮的視界中放大。

  恐怖的力場籠罩而來，仿佛面臨宏大的星體，讓個體的偉力顯得無比渺小。

  「開！」

  羅亮雙手合十，背後浮現一道道強橫的御靈之影。

  大鯤之影、古龍之影、女神之影，白虎之影，山河之影……

  轟咔！

  這些偉力之影，融合在羅亮雙掌，強行撕開來自星神之體的恐怖力場。

  

  「叮！」

  那柄幽藍光劍被各種特質的偉力吞沒。最終，被一隻白皙有力的手掌抓住。

  羅亮悶哼一聲，手掌痛麻。

  與光劍接觸的部位，泛起一片焦痕，在碧水神光的流轉下，又快速的癒合。

  「昭雪，請冷靜下來！聽我說完，再動手也不遲。」

  羅亮輕喝一聲。

  眼前的姜昭雪，有種陌生感，好像換了一個人。

  那星燦般的眼眸，被無情的冰冷充斥，再無昔日的靈動光彩。

  「此刻的我，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原來的我，可沒有決心斬殺你這個負心漢。」

  姜昭雪冷笑。

  羅亮心頭凜然，發現姜昭雪此時的狀態，接近人格分裂。

  這恐怕是心理潔癖，在得到真相後，引發的後遺症。

  嗞嗞嗡！

  姜昭雪用力一拽，試圖抽出幽藍光劍。

  但羅亮諸多偉力加身，拼著手掌受傷，沒有讓姜昭雪成功。

  「你聽我說……」

  「渣男！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

  姜昭雪面若寒霜，清冷的聲音，明明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卻給人一種悲涼感。

  「早在帝都成人禮，我就在自欺欺人。今日，再也不會信你。」

  羅亮緊握光劍，麵皮微微一紅。

  原來的姜昭雪就很聰明，但作為一個感性的少女，會被愛情影響決策。

  但此刻的姜昭雪，既聰明、又冷靜。

  根本不可能忽悠成功。

  意識到這一點的羅亮，決定改變策略。

  「姜昭雪，你現在的實力，只能與我平分秋色。」

  「想殺我，除非你點燃最初的星火。」

  羅亮哂笑一聲。

  最初的星火，是姜昭雪最大的殺手鐧。

  一旦點燃，羅亮絕對擋不住！

  他這是在以身涉險。

  「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姜昭雪眉線凝起，星眸中泛起昏黃的亮點。

  最初星火，即將點燃。

  羅亮靈魂莫名的顫慄。

  然而，姜昭雪眼中的星火只是一亮，並沒有點燃。

  「這……為什麼？」

  姜昭雪冰冷的眸光，露出疑惑之色。

  「不明白嗎？點亮最初的星火，需要真性、靈性。現在的你，摒棄了感情，不算真正完整的你。」

  羅亮露出笑容，感覺手中的光劍有所鬆動。

  姜昭雪閉上雙目，腦海中回憶起一幕場景。

  當年的她，如何點燃的最初星火？

  「你，就是我的星空，是我的意義！」

  「因為，星空不存，則心無光亮。」

  「到時，我們一起遊歷宇宙，體驗星空萬族的風光和美食……好不好？」

  「好。」

  「你，一定要在聯邦等我。」

  「一言為定。」

  「好好活著，我們的約定依舊有效。」

  ……

  如果沒有那份對愛情的堅定和執著，她不可能點燃最初星火。

  也無法從無盡黑暗，復甦歸來。

  「我承認，現在的你很理性。然而，缺少一份真性，不能代替完整的你。」

  羅亮心平氣和的道。

  「希望你在理智中，稍稍放開一些本心。這樣做出決策的你，不至於給人生留下遺憾。」

  或許是這番話有條有理，打動了少女。

  「好，我聽從你的意見。」

  姜昭雪睜開雙眼，表情平靜。星淚般的美眸，清冷理性，但多出少許的感情色彩。

  那少許的色彩，羅亮感受到的是心灰意冷，悲涼，恨意。

  「你之前說得沒錯，我確實騙過你，而且不止一次。」

  聽到如此坦然的陳述，姜昭雪冷靜的表情，掠過一絲短暫的訝然。

  「我的欺騙，只針對最喜歡的人，因為害怕失去……」

  「我的初心，從未變過。」

  羅亮語氣平靜，又不失真誠，一隻焦痕的手掌，放在心口上。

  「渣男式的辯解！」

  姜昭雪冷笑一聲。

  但少女的目光，不自覺柔和了幾分，願意聆聽和思考。

  「你的初心，早讓狗吃掉了。」

  姜昭雪咬著下唇，面色倔強，眼圈微微發紅。

  羅亮曾經的初心，她能清楚的感受到。

  那個冒充前輩的少年，略現拙劣的搭訕與攻略，騙不過冰雪聰明的她。

  最初，她對羅亮還沒什麼感覺。

  從網聊到虛擬戀人。從斬斷關係，又在現實里重新開始。

  不知不覺中，沒有任何感情經歷的她，一點點淪陷。

  直到某一天，她的內心，只能容下那個帝國踏浪而來的少年。

  直到某一天，她發現自己的喜歡和動情，已經超出羅亮對自己。

  可惜，人的心會變。

  看出姜昭雪的心思，羅亮抬起手，鄭重道：

  「我以歸一者的名義發誓。我的初心，從未變過。否則，我願……」

  「你，不要說了！」

  姜昭雪眼眸清亮起來，端視著他。

  少女冰冷的表情，逐漸的溶化，芳心泛起一絲喜意。

  歸一者，是組織至高無上的存在。

  還沒有哪個成員，敢以歸一者發誓開玩笑。

  看來，羅亮的初心確實未變。

  羅亮說出這番話，還真沒撒謊。

  他喜歡十八歲、十分顏值的白富美。

  這份初心，永遠不變。

  ……

  「……你不在的那段時日，人生好像失去了意義。有很多美女主動聯繫，皇室也為我說媒，但我都不曾動心。」

  羅亮面色悵惘的道。

  姜昭雪靜靜聆聽，睫毛輕顫。

  她忽然有些害怕，並且心痛。

  如果自己永遠回不來，羅亮願意等多久？

  1）羅亮願意為她苦等一生，那是何等空寂，她又於心不忍。

  2）羅亮走上一段新的感情。她在天之靈，或許會默默祝福，但心裡也會隱隱心痛。

  「……直到過了很久，我的初戀林清清找過來，對我體貼之至。」

  「你答應了她了？」

  姜昭雪臉色微微一白，不敢直視羅亮。

  羅亮瞥了一眼，此時的姜昭雪，差不多恢復了正常。

  能否說服10分白富美，享受齊人之福，就看接下來的話術了。

  「那時候，全宇宙都篤定你隕落。」

  羅亮語氣低沉，面帶慚愧。

  「在我內心最空虛，對人生失去動力的時候，林清清回到我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作為一個正常的男性，如果我說沒有任何一絲心動，那未免太虛偽了。」

  這番話是鋪墊。

  羅亮不能完全否決，自己跟林清清沒有任何一絲情感羈絆。一方面，姜昭雪沒有那麼好騙，另一方面，如果完全否認，就無法開齊人之福的口。

  「後來呢？你有沒有答應。」

  姜昭雪呼吸一緊，酥胸起伏。少女的語氣，透出一絲焦急和擔憂。

  「我沒有答應。」

  聞言，姜昭雪抬頭，目光燦若繁星，臉靨鮮明動人。

  「但是，我也不忍傷到她，所以沒有機會直言拒絕。」

  羅亮話鋒一轉。

  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羅亮的回答模稜兩可，向某個方向靠攏。

  「在近期，帝國皇室委託我，在天陽寶藏里對林清清照顧一二。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你……」

  羅亮終於說完，長嘆一口氣。

  太他媽難編了！

  在這番說辭中，他作為正常男人，所做作為也算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毛病。

  哪怕在天陽宮，也是林清清主動與羅亮親近牽手，羅亮沒有主動。

  姜昭雪聽完，沉思良久。

  少女黛眉輕蹙，內心悲痛，體內氣血涌動，蒼白的俏顏，泛起一絲殷紅。

  「我相信你說的。」

  最終，姜昭雪勉強接受現實。那星空般的天籟之音，出現一絲輕微的嘶啞。

  羅亮心裡清楚，剛才的說辭對於正常女子，或許能夠理解、釋懷。

  但對於心理潔癖的姜昭雪，依然會難受之極。

  她能接受，已經是很大的讓步。

  「你相信就好。」

  羅亮走上前去，跟少女擁抱在一起。

  姜昭雪依偎在羅亮懷中，水霧朦朧的星眸，一直凝視著少年。

  好似生離死別一般。

  忽然。

  姜昭雪腳尖輕輕一踮，粉潤的雙唇主動與羅亮吻在一起。

  羅亮心下一喜，感受到少女唇間的清潤柔軟。

  他熱情的回應，摟緊姜昭雪盈盈一握的柳腰。

  近在咫尺的少女臉顏，星眸迷離水潤，如黛勾勒的眼眉，蘊含著柔情。瓊鼻翕動，涌動如蘭的溫熱氣息，典雅、雋永、空幽的體香，讓羅亮沉迷忘我。

  「真讓他搞定了？」

  天陽宮的禁制恢復正常，不遠處的樓閣上。天陽男孩不可思議的望著下面的一幕，心裡莫名的感到酸澀。

  幾分鐘後。

  呼！

  姜昭雪仿佛喘不過氣，不勝嬌羞，從羅亮欲要侵略的魔爪下掙開。

  「羅亮，這或許是最後一次吻你。」

  姜昭雪聲音柔軟，臉上嬌紅未散，迷離的星眸恢復清澈，冷靜。

  「什麼意思？」羅亮愣了一下。

  不是已經做好了思想工作？

  他凝望面前優雅，絕美的少女，露出疑惑之色，

  半分冷靜，半分柔情。

  姜昭雪認真的端視著他，「我不在的那段時間。你和林清清之間的事，我可以當做一切不存在。」

  「我相信你！」

  深吸一口氣，姜昭雪說出這些話，仿佛使出了全身力氣，

  「我也信任你。」羅亮稍鬆一口氣。

  「那麼！你選擇誰？」

  姜昭雪星眸明燦，帶著幾分期盼。

  少女的聲音很柔，略帶顫音，白皙玉手緊握，手心裡浸出冷汗。

  選擇誰？

  羅亮心涼如水，不禁有些傻眼。

  嘶！

  他望著面前的少女，倒吸一口涼氣。

  用最溫柔的聲音，問出最決絕的話。

  前面一番神級操作，鋪墊那麼久，終於言歸於好。

  不應該是女主理解、體貼，成全齊人之福的美好YY麼？

  「這樣！容我考慮一下，回去後，再給林清清做下工作。」

  羅亮斟酌道，決定先拖一拖。

  見到羅亮猶豫後的回答。

  姜昭雪悲涼一笑，面色慘白，流露出自嘲、苦澀的神情。

  最後深深望了羅亮一眼。

  仿佛是如釋重擔，少女長舒一口氣。

  「謝謝你，在神陽殿幫了我。這個人情，昭雪以後會還給人族文明。」

  姜昭雪舉止優雅如故，只是聲音略有嘶啞。

  唰嗤！

  少女面色決絕，手中幽藍劍光在虛空掠過，寒意滲骨。

  「你……」羅亮心頭大跳。

  近在咫尺，

  這一劍躲無可躲。

  但，

  這一劍並不是斬向羅亮。

  嗤！

  幽藍劍光在空中一划，徒然一個迴轉，勾勒出一輪寒月。

  這一劍，斬向姜昭雪自己。

  「不要——」

  羅亮怒吼一聲，心中生出悔意。

  早知道，再騙她一次。

  噗哧！

  沒有想像中的血光飛濺。

  一截雲絮般的青絲，從姜昭雪的髮鬢間斬落。

  羅亮面色一僵，抓住一縷少女的柔順秀髮，不禁暗捏一把冷汗。

  耳邊傳來一個清冷幽幽的聲音：

  「我才沒有那麼傻，會為了你這種男人自尋短見。」

  姜昭雪背對著他。

  羅亮看不清少女此時的音容，但心裡有種久違的失落感。

  「放我出去。」

  姜昭雪優美的曲線，背對著羅亮，語氣生硬。但並不是羅亮所說，而是朝向另一邊的天陽男孩。

  少女的手心浮現一團星火，燒灼這方時空的規則。

  不遠處的天陽大帝面色驟變，連忙一招手。

  嗡！

  天空中降下一道銀白光柱，將姜昭雪籠罩。

  注視少女模糊的身形，羅亮不由問道：「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

  「去我該去的地方，屬於我的宿命。也許，站在更高的位置，可以歷經更多的宇宙風光。」

  留下最後一句話，姜昭雪的身影消失不見。

  「歷經更多的宇宙風光。」羅亮面色變幻不定，低喃道。

  本來，在帝國踏浪後，二人曾約定，一起遊歷宇宙，體驗星空萬族的風光。

  他早就知道，姜昭雪是一個嚮往星空，自由，冒險的女孩。

  現在沒了羅亮，姜昭雪依然可以實現自己的人生願望。

  這個世界，不存在離開誰，就不能運轉了。

  「這是……」

  在姜昭雪消失的位置，羅亮捕捉到一顆剛剛晶體化的眼淚。

  這滴晶體眼淚，如珍珠般晶瑩。

  又一滴星神之淚。

  只是，這滴星神之淚，泛起淡淡的血色。

  羅亮伸手接過淡血色的星神之淚。

  「嘖嘖，淡血色的星神之淚，本尊還是第一次見。」

  天陽男孩閃身過來，好奇的打量。

  「這是絕情之淚啊。」

  天陽男孩感慨一聲，伸出手來，想近距離觀賞一下，結果被羅亮拒絕。

  「唉，你怎麼捨得啊，讓這樣的星空絕代美人，流下絕情之淚。」

  天陽男孩面帶惋惜，於心不忍的樣子。

  「還有，剛才讓你二選一的時候，你不該有半分猶豫。」

  「這個道理，你作為一個渣……多情公子，不應該不明白啊。」

  天陽男孩恨不得剛才替換成羅亮。

  只要羅亮剛才堅決的選擇姜昭雪，就能留住她。

  「道理我當然明白。」

  羅亮收起淡血色的星神之淚，搖頭嘆息：

  「但是，這樣一直騙下去，我會覺得累。不想再演下去了。」

  「也對！」天陽男孩贊成，「除非你願意為她放棄整片森林，否則早晚會被拆穿。以她的心理潔癖，拖得越久，將來成為星王，統領多元宇宙，你面臨的反噬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