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花開花落

  「歸一者？」

  羅亮不動聲色，瞥了天陽一眼。

  看此人細微飄忽的眼神，儼然有虛空拍馬屁的意味。

  在諸天萬界，至高無上的大能，被人提及名諱，往往能隔空感應到，尤其被人產生惡念。

  譬如道祖，以身合天道，就具備這種感應力。

  在御靈世界，聖靈主宰也能做到這一點。

  更別說，諸天十三禁，源點之謎的歸一者。

  「小老弟，你的馬屁沒有水準。怎麼能稱他為老人家，把歸一者說老了。」

  羅亮搖了搖頭。

  

  天陽一怔：「那要怎麼形容？」

  「龍章鳳姿，天質自然。」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羅亮現場教學，面色陶醉。

  「小弟佩服，大開眼界。」

  天陽大帝麵皮抽動，暗自腹誹：論虛空拍馬屁，自己遠不如。莫非，這位老鄉就是以這種方式，跟元祖攀上了關係。

  「如此賣力的拍馬屁，看來歸一者已經復甦。而且，歸一者復甦後的形象，可能是一個年輕人。」

  天陽大帝自認為，從羅亮這裡試探到信息。

  「當然，你的一片景仰之心。下回見到歸一者，本座會幫忙轉述。」

  「不不，怎敢驚擾歸一者……」

  天陽大帝受寵若驚。

  大家都是組織成員，他相信羅亮不敢信口開河，拿歸一者的名諱招搖拐騙。

  ……

  「稟告老祖，小女子取完了。」

  收穫頗豐的林清清，秀眸閃亮，喜意盈盈的走過來。

  羅亮大略看了一下，大殿裡的寶物資源，林清清取了四分之一。

  他本人也取了一部分。二人加起來，差不多取了一半寶藏，沒有超出天陽大帝的底限。

  「去吧。不要辜負祖輩的蔭庇。」

  羅亮面容和煦，揮手道。

  林清清表情莊重，深鞠一躬，這才離開神陽殿。

  天陽大帝目光一掃大殿裡剩下的寶物資源，暗鬆一口氣。

  還好，幾樣關鍵重寶和隱藏物品，沒有被拿走。

  「忘記問，大哥怎麼稱呼。」

  天陽男孩陪笑道。

  「我姓羅。」羅亮想了想，沒有再套馬甲。

  等天陽大帝返回主宇宙，他的身份也瞞不住對方。

  「原來是羅大哥，幸會。小弟李天陽。」

  天陽男孩臉上堆笑。

  天陽大帝並不姓姜。嚴格意義上說，他在世上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正妻，皇后。

  接下來，二人聊了些話題。

  先是地球上的一些事。

  隨後，天陽簡單講述了前世穿越的經歷。

  在穿越前的地球，天陽大帝是一個大專畢業的小青年，正在為買房首付，以及結婚彩禮的事頭疼。

  穿越過來後，他叫李長陽，天生陽-痿的廢人。

  他的命運因一本名為《太上龍陽秘典》的奇書而改變。

  「太上龍陽秘典？太上……」

  羅亮問及這本奇書的來歷，天陽大帝則諱莫如深。

  羅亮沒有追問，作為穿越者，二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但是，這本奇書有「太上」二字，這就不簡單了。

  羅亮作為組織老大，見識日漸開闊。

  在諸天內，仙帝級是理論上可承載的最高境界。

  但羅亮知道，仙帝之上還有一個傳說中的更高境界。

  名曰：「太上。」

  真正的太上，超脫了時間，空間，緯度，不可名狀，無法量化，一切概念無法形容。

  諸天間的現世空間，無法承載它們的本體。

  至於道祖，是巔峰仙帝感悟到「太上」的一絲真諦，通過以身合天道的方式，超脫諸天。

  ……

  有《太上龍陽秘典》相助，天陽大帝修行如魚得水，只要能不斷與相應境界的女子同修。

  為此，李天陽在修行的初期，不在乎入贅，也不在乎名份。

  據野史記載，天陽大帝曾經入贅的某個家族，其中的年輕美女，幾乎全被他一人搞上床。

  各族美女與李天陽同修後，在修行上得到莫大的好處，甚至突破以往的瓶頸。

  羅亮猜測，這門陰陽秘術，應該還有讓女子心靈產生依賴，臣服的功效。

  否則，宇宙間各族美女，為何對天陽大帝評價良好，念念不忘。

  「可惜，這門奇功具有唯一性，只能一人修煉。否則，小弟不介意讓羅大哥借鑑一二。」

  為防止羅亮起貪心，天陽大帝解釋了一句。

  羅亮相信這一點。

  唯一性，倒是對得起太上的名諱。

  天陽大帝在崛起的過程中，也加入了組織，乃至成為掌權者。

  「那你前世是怎麼死的？」

  「還不是為組織賣命。那時，小弟已經離開主宇宙，在高能世界為組織盜取一件重要物品。結果盜取物品後，被一位大能追殺，本體主魂身死。」

  天陽大帝嘆息，回憶道。

  「當時，小弟修為已達到12級-仙君級，自忖速度和保命能力不輸13級-仙王級。怎料，那位大能委實可怕，只是一具分身出手，不僅滅了我的本尊和主魂。連布置在主宇宙的分身、副魂都被牽連。差一點萬劫不復！」

  「還好，小弟做了最壞的布局。只要有一縷魂絲和身體的載體信息，就能通過尋寶而來的天陽後裔，獻祭精血復活。而這個最壞的布局，本是為了應對萬載後的大劫，尋找返回地球的契機。」

  天陽講述的過程，保留了一些具體內容。

  儘管是老鄉，他對羅亮依然有些提防。

  「追殺你的大能是誰？」

  羅亮暗自咋舌。萬載前最巔峰的天陽大帝，比想像中強，保命能力堪比仙王。

  即便如此，他在主宇宙的分身、副魂，在本體滅亡後，都受到牽連，近乎隕落。

  「那個人，我不能說出名諱。無法斷定，萬載之後，他是否能踏出那一步……」

  天陽大帝諱莫如深。

  羅亮心中瞭然，明白天陽大帝的顧慮。

  那個人，萬載前，僅僅一個分身，就差點徹底滅了天陽大帝。

  其本體，在當年可能是仙帝級。

  再踏出一步，便能成道祖。

  如果天陽提及那人名諱，讓其人感應到，隔空一個念頭，就能讓天陽大帝飛灰煙滅。

  當初，摩河文明憑空蒸發一位至尊，就是有道祖出手。

  道祖以身合天道，即便對主宇宙內的強者出手，限制也沒有那麼大。最大的顧慮，或許是因果，以及其他道祖級的制衡。

  「這處大唐時空，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在一次任務中，發現的失落平行世界，截取其中一段歷史形成的閉環時空。正因為是失落的平行宇宙，與諸天聯繫微弱，我在此地布局的副魂，分身，才沒有在那斬去根本的一擊之下徹底消亡。」

  聽到這裡，羅亮總算明白了天陽大帝的前生今世。

  當然，天陽的布局，肯定對他還有隱瞞。

  「這次天陽寶藏開啟，小弟的目的勉強達成。不知羅大哥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天陽大帝口乾舌燥，喝了一口茶。

  他生恐羅亮覬覦剩下的寶物，得儘快把這座大佛送走。

  「大哥眼下之事有些棘手啊。」

  羅亮苦面露難色。

  天陽大帝知道怎麼回事，暗鬆一口氣。看樣子，羅亮現在沒心情貪圖天陽宮裡的其它寶藏。

  「恕小弟實言。如果那位星王女帝，只是第一次懷疑，還有逆轉的機會。」

  「不是第一次。」

  羅亮的回答，在天陽大帝的預料之中。姜昭雪的悲痛，與林清清之前的互動，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那大哥唯一的機會，是先割捨林清清。可以是演戲，只是日後仍然有隱患。」

  天陽提出理智的建議。

  這方面，羅亮有點羨慕天陽大帝。

  修煉《太上龍陽秘典》，每個女子對天陽產生依賴，如同施了魔咒，共侍一夫算不上什麼。

  不過，那種經過調-教的女子，可能會缺失一絲真性，羅亮並不是真正嚮往。

  ……

  時間流逝。

  天陽宮內，各族超能者都在設法攻略寶藏。

  有些人成功了，也有人永遠葬身天陽宮。

  那些葬身者，為天陽大帝復甦的第二世，貢獻了一份資源。

  羅亮通過禁制，悄然離開了神陽殿。

  有禁制庇護，配和隱匿之術，沒有人發現他。

  不一會。

  羅亮看到了林清清，在姜樊、姜恆川等人的保護下，避開其它天陽後裔的窺探。

  羅亮暗中動了些手腳，讓林清清等人，順利逃脫了追蹤。

  追蹤者里，最厲害的是天翼族，具有特殊的天賦神通，可惜被羅亮切斷聯繫。

  「各位倖存者，相信你們得到了本尊的遺澤……」

  爽朗的男子聲，響徹整個天陽宮。

  「花開花落自有時，天陽寶藏將在一刻鐘後關閉。屆時，你們將會被傳送到外界，通過至尊石板，原路返回。」

  天陽寶藏之旅，進入倒計時。

  倖存的二十幾名超能者，有些人神情緊迫，繼續攻略寶物。

  有些人放棄，或面色輕鬆，或愁眉苦臉。

  為了跟羅亮會合，林清清等皇室天陽後裔，快速返回天陽宮的外城。

  「阿亮。」

  林清清眼眉含笑，看到在宮城外等候的羅亮，以及寂林、蒼晗玥二人。

  寂林和蒼晗玥得到羅亮的囑咐，在外城行動比較保守。後來羅亮能控制天陽宮禁制，二人自然相安無事，且有不小的收穫。

  另一邊，姜昭雪比林清清稍早一點出來。

  「姜王，你沒事吧？」

  「不管成功與否，姜王回來就好。」

  赤心和銀膚女子迎上去，長鬆一口氣。

  姜昭雪頷首：「幸不辱命。」

  「那太好了。」赤心二人大喜。

  「姜王，你沒事吧？」

  明明是皆大歡喜，赤心發現姜王神情恍惚，臉上有一絲病態的蒼白。

  少女眼眉緊鎖，貝齒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這時，林清清幾人走了出來，跟羅亮會合，有說有笑。

  「咳！」

  氣血上涌，姜昭雪蒼白的面孔，浮現一抹不健康的嫣紅。

  姜昭雪背手的一隻粉拳，死死攥緊，白皙如玉的手背上，浮現半透明的青色血管，好似青花瓷的紋理。

  她心裡告訴自己，不要去看！

  但目光依然被牽引。

  她看向那邊，林清清也看了過來。

  巧笑嫣兮的林清清，臉上的笑容僵住。

  「阿亮，她真的回來了嗎？」

  林清清臉色一白，似乎擔心失去什麼，一把挽住羅亮的手臂。

  「她歷經黑暗，點燃星火，真的回來了。」

  羅亮沒有否認。

  他想掙開林清清的手，可少女心神不安，緊緊抓住。

  羅亮不好強行掙脫。

  「阿亮，你不會拋下我，跟她一起雙宿雙飛吧？」

  林清清小手輕輕顫抖。作為女性的本能，如同溺水之人，死抓住羅亮不放。

  「安心！我不會主動拋棄自己的女人。」

  羅亮堅定的語氣，讓林清清心裡稍安。

  「姜王！」

  赤心和銀膚女子低呼一聲。

  只見，姜昭雪背轉身過去，一隻手撫在胸口，唇間咯出血來。

  相隔一段距離。

  羅亮和林清清，看到姜昭雪優美的背脊，略微一弓。

  細微的咳嗽聲傳來。

  「九公主她沒事吧……」

  林清清於心不忍，鬆開羅亮的手。

  「她的老毛病，都怪我一時疏忽。」

  羅亮面色慚愧，自責的道。

  「阿亮，這也不能怪你。誰能想到，她突然回來了。」

  林清清安慰道。

  看向那蕭條的美麗身影，林清清心神觸動，思緒轉動。

  一番天人交戰後，林清清銀牙一咬，提議道：

  「阿亮，你去幫幫她。」

  「幫她，你不介意？」

  羅亮稍顯意外，端視著她。

  林清清目光略有躲閃，低頭望向鞋尖：「如果不是星神族的身份，阿亮與九公主轟轟烈烈的一段浪漫愛情，或許已經走在一起。而我，才是那個第三者。」

  羅亮明白了林清清的心意。

  「好，我等會幫她做心理工作。希望，你們以後能和睦共處。」

  羅亮欣慰道。

  跟他預料中一樣，林清清的思想工作要好做一些。

  林清清側身背對他，眼圈一紅，表情委屈，暗啐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就算今日不答應。它日，你還會偷偷去找她。」

  羅亮不知道林清清的思想活動。

  此時，他通過組織好友列表，向姜昭雪發送了兩條留言。

  「眼見不一定為實。」

  「結束後，等我！」

  ……

  「姜王，為了那種渣男，何必呢？」

  赤心憤憤不平。

  「我去砍掉那渣男的第三隻腿。」

  「不要節外生枝。」銀膚女子出聲喝止赤心。

  「我沒事了。」

  姜昭雪終於平定下來，聲音冷如生鐵。

  赤心二人發現，姜昭雪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原本明亮的眼波，仿佛化作寂滅的暗淡星空。

  「強行屏蔽了情感？」

  看向一臉沉靜、冷淡的姜昭雪，銀膚女子暗自吃驚。

  這時，姜昭雪也收到組織好友的留言。

  冷月無聲：眼見不一定為實。

  冷月無聲：結束後，等我！

  少女暗淡星空般的雙目，光芒微亮，又瞬間被一片冷意取代。

  時間度日餘年。

  一刻鐘終於到了。

  嗡！

  天陽宮的上空，降下一道道銀白光柱，落到所有的倖存者身上。

  來自外界一個個超能者，身影在銀白光柱內消失，被傳送到大唐時空的洛陽城。

  然而。

  當所有的銀白光柱暗淡斂去。

  原地，一男一女兩道身影，並沒有被傳送走。

  正是羅亮和姜昭雪。

  二人四目相對。

  羅亮露出迷之微笑，稍顯尷尬。

  姜昭雪冷視著他，一言不發。

  「昭雪，沒想到我們在約定的時間提前見面了。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

  羅亮恢復現實里的模樣。

  俊逸挺拔的年輕人，表情自然，仿似正常的約會，什麼都沒發生過。

  嘩！

  姜昭雪破除偽裝，一頭金髮，化作瀑布般的青絲。

  銀色戰袍隨風而動，襯托出美輪美奐的優雅體態，那張立體精緻的絕美容顏，勾勒出如畫的黛眉。

  一切是那麼熟悉，怦然心動。

  然而，畫龍點睛的那雙奪宇宙精魄的星淚之目，卻閃爍凌厲的寒芒。

  「你，一直在騙我！」

  姜昭雪冰冷無情的目光，如刀子切割一般，讓羅亮身心發寒。

  青絲如瀑，戰袍舞起。

  姜昭雪一步步踏來，每一步好似沉重的鼓點，衝擊羅亮的心臟。

  嗞嗞！

  銀袍少女緊握一柄幽藍光劍，一縷縷星光環繞，與電磁之光交織，散發出恐怖的威能。

  「住手！」

  羅亮身體一沉，微微變色。

  這一刻，他仿佛在面對一顆恐怖的中子星，體內的血管欲要炸裂一般。

  羅亮有種強烈預感……打不過。

  在這方時空，為何姜昭雪能發揮出比他更強的實力？

  「可怕！這就是眾星之主的力量，強行破開這方時空的規則壓制。畢竟，這裡也曾屬於地球宇宙的平行時空。而作為宇宙之主的星王，曾經統領多元宇宙。」

  遠處的宮牆城摟上，天陽男孩的身形出現，露出驚悸之色。

  籠罩天陽宮的禁制之光，明暗顫動，在規則碰撞之下，已經不受羅亮和天陽大帝的控制。

  「大哥，你自求多福吧。」

  天陽大帝頭皮發麻，想都不想，腳底抹油，直接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