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欲練此功，揮刀自宮

  林平之躲在眾人身後，暗感慶幸，若非九皇子提醒在先，今日恐怕就真命喪於此了。

  他自懷中緩緩取出一面厚厚的銅鏡，只見鏡面上扎著一根細細的繡花針，已沒至針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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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想而知，若無這面銅鏡替他阻擋，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岳不群臉色一青，沒想到林平之竟還防了這麼一手。

  「好哇!你好得很！」岳不群嘖嘖嘆道，言語間盡顯殺機。

  林平之絲毫不懼，高高舉起嵌著繡花針的銅鏡。

  「江湖之中無人不知，黑木崖上的大魔頭東方不敗，才用這繡花針殺人！」

  「只因辟邪劍法與葵花寶典系出同源，而岳不群方才所用的，正是我林家的辟邪劍法！」

  面對林平之的實錘，場上一片譁然。

  「果真是辟邪劍法！」

  「想不到掌門人竟然練了辟邪劍法......」

  「岳不群，你還有何話可說！」

  見群情激憤，林平之知道時機已到：「我知道大家都想練這辟邪劍法，我林平之也不吝授予今日在場的每一人。」

  「真的假的？」

  「林公子慷慨啊！不似某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眾人紛紛豎起大拇指，對林平之的高風亮節表示稱讚。

  其實，大多數人並不在意岳不群是否真的吞沒了林平之的家傳劍法，是否真是偽君子，幹過傷天害理之事。他們在乎的只有一點，你將絕世劍法占為己有，竟然不跟大家分享？

  林平之邪魅一笑，陰陽怪氣的聲音傳遍全場：

  「這劍譜第一頁是有八個字——」

  眾人屏氣凝神，紛紛豎起了耳朵，眼睛緊緊盯著林平之。

  岳不群忍不住大喝道：「林平之，你瘋了不成！」

  他本想著自己與林平之並無深仇大怨，殺他林家滿門的也是余滄海而非自己。自己頂多就是偷了他的袈裟，僅此而已。

  可眼見林平之竟然要將劍譜最大的秘密暴露，岳不群如何還能忍受？

  林平之不要臉，他還要！

  可林平之本就是衝著他來的，這是他的任務，豈會因為一聲暴喝便退卻？

  「欲練此功，揮刀自宮！」

  「欲練此功，揮刀自宮！」

  「欲練此功，揮刀自宮！」

  似乎是怕眾人聽不清楚，他又大聲地重複了三遍。

  場上先是一陣靜默，隨後便人聲如沸。

  「娘，小林子說的是真的嗎？」岳靈珊滿臉難以置信地看向寧中則。

  寧中則閉上眼，流下了痛苦的眼淚。

  「修煉辟邪劍法，居然要先自宮？！」

  嵩山陸柏、泰山玉璣子、衡山魯連榮等人俱是一臉震驚五百年的神色，江湖劍道眾人夢寐以求的絕世劍法，竟然有如此談之色變的修煉條件？

  自宮？

  岳不群？

  敗北的封不平失聲狂笑道：「哈哈哈哈！岳掌門，封某敗在你辟邪劍法之下，心服口服啊！你可真是個狠人！」

  鮮于通打開鐵扇，陰陽怪氣道：「真是可笑，想不到我華山派的掌門人，竟然是個閹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岳不群你這個偽君子！」

  「岳不群，你還有什麼資格做華山派的掌門人！左盟主明察秋毫，早就識破了你的真面目，特此讓我等來主持公道！」

  群情憤然。

  再看向枯梅、黃真等人，俱是一臉鄙夷厭惡。

  岳不群知道，自己這算是廢了！

  今日雖然功成，卻身敗名裂！

  那些外人不理解也就罷了，怎麼就連自家弟子也......

  岳不群冷聲道：「怎麼，你們也不信為師？」

  梁發、施戴子等都是他的親傳弟子，此刻卻各個面露閃躲之色，不敢站出來發聲。

  岳不群只覺心寒如鐵，望向寧中則和岳靈珊道：

  「師妹，珊兒，你們總該相信我吧？」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華山啊！」

  這是岳不群的肺腑之言，但卻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一直認為他的一己私慾，全是為了華山。卻不知，華山沒了他，其實也一樣。

  岳靈珊不知所措，寧中則滿臉哀戚道：「師兄，事已至此，你就向大家說明真相、賠禮道歉吧......無論如何，我都會......」

  「與你站一塊兒」還沒說完，岳不群的心態已經徹底崩了。

  什麼叫眾叛親離，這就是了！

  岳不群雙目充血，狀若癲狂，純陽劍陡然出鞘，劍氣飈射。

  「叛徒，全都是叛徒！」

  「啊」的一聲慘叫，離他最近的梁發、施戴子首先遭了殃，翻身倒地，腰間汩汩流血。

  岳不群修煉辟邪劍法，劍氣之快，已到了叫人防不勝防的地步。

  「岳不群，你瘋了！」寧中則失聲叫道。

  誰會料到，他竟會對自己的弟子下死手！

  岳不群聲如鬼魅道：「我是瘋了，這也是被你們逼的！」

  「華山不能興盛，便是因為有你們這些害群之馬！」

  話音一落，岳不群再度出手，掌中繡花針激發而出，如帶雨梨花一般四射開來。

  只聽得「叮叮噹噹」的聲響，黃真、枯梅同時出手，一個使銅算盤，一個舞鐵劍，頃刻間擋下了所有的暗器。

  與此同時，岳不群的劍已到了林平之面前。

  這個該死的林平之，才是他此刻最想殺的人！

  林平之疾退數步，可周圍的華山弟子包括勞德諾在內，見岳不群來襲，都作魚鳥散。

  林平之瞪大了眼，暗道莫非今日就要命喪於此？

  忽地，他眼前一花，一襲青衣擋在他身前。

  滿頭白髮的風清揚終於不再繼續保持沉默了。

  「岳不群，你太放肆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風清揚從袖中取出一枝泛黃的竹條，看樣子就像是大人教訓小孩一般。

  面對這位傳說級別的師叔，岳不群竟生出了歹意。

  老頑固要托大，用竹枝來對自己的劍？便叫他領會一下什麼叫做「辟邪一出天下驚」。

  要是今日能破了風清揚的劍道傳說，華山之上，誰還敢忤逆自己？

  岳不群越想越火熱，目光之中儘是瘋狂。

  一招「紫氣東來」，重重劍影旋轉，出招角度極其微妙，在場眾多高手無不折服。

  自宮練劍的岳不群果真是今非昔比了！

  然而，令人更感震驚的，還是風清揚的應對。

  只是竹枝輕輕挑了兩下。

  第一下，岳不群的劍便被擊飛出去。

  第二下，岳不群的臉上又多了一條紅色的鞭痕。

  「岳不群，我這一劍留情，是看在清羽師弟的面子上......莫要繼續自誤了！」

  寧清羽，正是寧中則的父親，更是岳不群的恩師，出了名的大好人。當年氣宗之中，唯一一個讓風清揚看得上眼的人。

  岳不群沒有猶豫，就連純陽劍都不要了，一聲不吭，身形一轉立馬向山下逃去。

  在旁人看來，風清揚那是隨手一擊，可只有他自己清楚當時的兇險。

  風清揚出手的瞬間，他的一切生機都已被鎖定，只要風清揚一個念頭，便能輕易取走他的性命！

  岳不群和風清揚真正交了手，方才知道這位師叔的境界，已到了他無法想像的高度。

  逃吧，他看在自己死鬼師父的面子上，放了自己一馬，再不走留著等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岳不群相信只要自己吃透闢邪劍法，日後定能東山再起，重回華山！

  岳不群一路頭也不回地下山而去，又在心中暗暗記著今日給他難堪之人。

  尤其是那個林平之，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還有那個勞德諾......

  想著想著，心思縝密的岳不群突然發覺了一絲不對勁。

  林平之和勞德諾，怎麼會這麼巧，同時站出來指證自己？

  「先是令狐沖走火入魔，然後......」

  登時，那張人畜無害的俊臉浮現在岳不群的眼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