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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大結局(2)

2024-06-01 07:23:13 作者: 彥夢溪

  一輛牛車緩慢的在官道上行駛。

  牛車上躺著一男子,焦急的,不停的向趕車的老漢說來,「老者,可再快些,再快些。」

  老漢忙點頭,「己是最快的了。」

  原來正是熊貲一行人。

  「巫,你這般著急趕路回楚卻是為何?你剛醒來,病還未好呢。」老婦問來。

  熊貲沒有言明,怕嚇著了他們,又因現在他不知楚國情況如何,只道,「有一重大之事,必要緊快回到楚。」

  草兒道,「奴也想去看看莫氏,不知她怎麼樣了?」

  老漢見二人如此心急,更使勁的甩著牛鞭,一路上皆未停,日夜廉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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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重哀聲嘆氣的回到府邸,其夫人端來熱茶,不由得關心問道,「怎麼了?可是朝上有事?」

  屈重搖搖了頭,接過夫人的茶水,又放在几案上,「文後之疾怕是不得好了。」

  屈重夫人聽言,皺起了眉頭,「宮裡醫者也束手無策?」

  屈重道,「聽說文後都不吃藥了。」

  「啊?」屈重夫人驚訝。

  屈重嘆道,「這兩年來,先是文王,後是堵敖,如今……大楚的喪事就沒有斷過,這可如何是好?」

  「一個是夫,一個是子,怕是再堅強的女子也抵擋不過,何況這其中曲曲繞繞的,可憐的還是新王,不過妾倒瞧著那孩子是有出息的。」

  提及熊惲,屈重感到欣慰,「正是,大楚經過這兩三年的混亂,終是穩定了。」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感概,卻見管家匆匆走了進來。

  「大人,大人。」

  「又是這般慌慌張張,越發沒規沒矩。」

  管家因走得急,喘了兩口粗氣,「找到了,找到了。」

  「什麼找到了?沒上沒下的。」

  「那對老夫婦呀,漁夫,漁夫。」管家的臉色帶著興奮的喜悅。

  屈重先是愣了愣,片刻,嗖的站起身。

  「你是說他們?」

  「是。」

  「在那裡?」

  「就是門外。」

  屈重迫不及待的邁步便走,「怎麼不請進來?」

  「他們不進來,還有一個病人,躺在牛車裡……」

  原來,這半年來,屈重一直在尋找當初那送魚之人,那張血書,上面那幾個大字,「有伏,李代桃僵,金蟬脫殼。」

  當時,他送去了公子從府,後又送入了宮。

  他們想來想去,也不知是誰寫的,一想是公子元身邊之人,是否與公子元起了隔閡,二想是某位謀士,看懂了當時形勢,特意來相助,可為何要以血書的形式?

  當時卻也沒有時間去顧及這麼多,這幾個字,卻驚醒了眾人,公子元根本不會迎接熊惲入楚,於是才有找一小兒,換走熊惲一計。

  後來,一切塵埃落定,那寫血書之人從未有露過面,都城河道四周的漁夫也查遍了,毫無蹤影。

  未想,今日,他們卻突然出現。

  屈重興沖沖的走到門口,果然是一對老夫婦,不過,有一輛牛車上面躺著一人,那人怎的如此怪異,滿臉是疤痕,卻又如此熟悉?

  「屈大人……」

  屈重聽到那人開口,心口莫明一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此刻的王陵。

  停著數輛馬車,桃夭一身白衣,在葉姑的攙扶下緩緩走下。

  她的臉色是那麼蒼白,與那身素衣混為了一體。

  「桃夭,非要這樣嗎?」

  鹿鳶上前問道。

  桃夭朝她一笑,目光落在那一片清山綠水之間,之後便是那處陵墓。

  公子從站在一旁,呆呆的,什麼話也不說。

  桃夭站了一會兒,便朝那陵墓走去。

  手臂被公子從抓住。

  「王嫂……」

  「趁惲兒不在……昨夜,我和惲兒說好的,他知道了,會傷心,更會為我高興,你們也是。」桃夭淡淡說道。

  公子從仍未放手。

  「子從?」桃夭有些不悅了,微重了聲音。

  公子從這才緩緩放開,卻是嚶嚶的哭泣起來。

  「文後。」這時,葉姑跪在她面前,有些激動,「讓老奴隨文後一起,老奴也去。」

  桃夭撲哧一笑,「我去見貲哥哥,姑姑去做怎?我可不許別人打擾,你還是照顧惲兒才好。」

  葉姑愣愣的抬頭看她。

  桃夭嘴角一勾,又咳嗽起來。

  葉姑伸了手去相扶,桃夭拂開她的手,邁開了步子。

  王陵一處山坡。

  熊惲站在一處樹下,緊緊將不遠處的母親看住。

  哭得傷心欲絕,「母后故意引開寡人來王陵,寡人知道,寡人早就知道了,寡人不傷心,寡人不哭,寡人會堅強,只要母后高興,寡人做什麼都願意,嗚嗚嗚,可寡人想母后了該怎麼辦?」

  小豐伺侯在旁,不停的抹淚,「大王想文後了,便來這裡與文後說說話,文後會聽得見的。」

  「真的能聽見嗎?」

  「當然是真的。」小豐勸慰著,「大王也可以將想說的告訴巫,巫會做法術,會轉告給文後。」

  熊惲點點頭,卻哭得更加傷心了。

  一輛馬車飛奔進了楚宮。

  「文後呢?」

  後宮沒有人,屈重問宮人,宮人不知。

  「大王呢?」

  宮人也搖頭。

  馬車又奔進官署,見斗丹,斗谷在。

  「文後呢?」

  屈重抓住二人,氣喘息息,二人卻是低下了頭。

  「快說呀。」

  他們知道文後去了王陵,文後下令不許他們相送,只有公子從夫婦跟隨。

  「文後……」

  但見屈重一幅著急而緊張的模樣,斗谷問道,「出了什麼事?」

  屈重急得直跳腳,二人面面相覷。

  「廢話這麼多,我告訴你們。」屈重湊近二人耳邊,片刻,二人紛紛愣住。

  斗丹立即抓住屈重的雙肩,「此話當真?」

  「哎喲,給我天大的膽也不敢編排這樣的事。」

  「文王在何處?」

  屈重指了指宮門,「就在外面。」

  剛一說話,斗丹飛一般的跑去。

  「還沒有說文後在何處……」屈重一掠衣袍,但聽斗谷驚道,「壞了,文後去王陵了。」

  「去王陵?去祭拜文王?」

  斗谷整個臉色極為不好,「不,去陪葬。」

  「什麼?」屈重大叫,指著他,「你們,你們……還不快追。」

  於是,二人急跑著朝宮外而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桃夭輕哼著詩歌,腦子裡憶起當初嫁給熊貲的情景,無數少年少女圍在她身邊,拍手歡唱,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步子如此輕巧,緩緩走向那扇墓門,

  一身白衣,迤邐而行,長發未束,垂於腰際,腰上只掛著一個香包,山風襲來,衣衫飄揚,就如那傳說中的山鬼要乘風而去。

  公子從夫婦流著淚送她最後一程,葉姑一直跪在地,慟哭。

  王陵四邊環山,山上一陣陣傳來猿的啼叫聲,帶著些淒涼。

  接著又有歌聲傳來,迴蕩在耳邊。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選自屈原的山鬼,雖然屈原那時還沒有出身,借用一下)

  桃夭卻也停下腳步,眺望那連綿的山峰,仔細聽了片刻,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當真是唱到她心裡去了。

  不過,她很快就會見到貲哥哥了,她不用再憂愁了。

  桃夭又笑了笑,收回目光,落在那扇打開的墓門,再次走去。

  墓前跪著幾個鐵甲。

  「你們走吧。」桃夭吩咐,鐵甲們也都悲傷不己,朝桃夭深深一禮,躬身而退。

  桃夭毫不猶豫的進了墓門。

  「桃夭!」鹿鳶嘶啞喊來,桃夭沒有回頭。

  「母后!」

  熊惲站在山坡上,再也忍不住了,不能眼看著母親就這般離去。

  桃夭依舊沒有回頭。

  牆上有一個機括,只要輕輕一按,那墓門便會關上,永遠的關上。

  桃夭伸出手,只聽「轟隆隆」的聲音,機關觸動,墓門開始關閉。

  鹿鳶驚叫一聲,倒在公子從懷裡,熊惲整個人呆住。

  一輛馬車,飛奔而至。

  「攔下她。」

  「文後……」

  「文王未死,文王來了。」

  一片嘈雜。

  公子從夫婦猛的朝身後看去。

  馬車上跳下幾人,斗丹,斗谷為先,接著是屈重扶著一人,那人,那人……

  幾乎是摔下車來。

  滿身的泥土。

  「文王?」斗丹欲折回扶起主子。

  熊貲撲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快,快……」他的目光緊緊落在那一抹身影,墓門己遮住了她的大半個身子。

  斗丹便也不管主子,飛奔朝桃夭而去。

  公子從夫婦呆傻了。

  「是文王,文王還活著。」鹿鳶帥先反應過來,認出了熊貲。

  公子從一個機靈,使勁的揉揉雙眼,果真是王兄,他飛奔過去。

  「王兄?」

  他與屈重扶起了熊貲,公子從緊緊將他看住,忍不住激動大喊,「你是王兄?你是王兄?」

  熊貲卻也不管他,拼命朝前趕。

  他全身是傷,整個人虛弱得一陣風就能吹走,二人攙扶著他,熊貲心急如焚,「桃夭……」

  他的聲音啞得不像話,大喊一聲,帶著慌亂無比的顫抖,「你給我回來……」他的話還未說完,又「咚」的撲倒在地。

  「那人是誰?」

  山坡上,熊惲瞪大著雙眼,只聽什麼文王,未死。

  小豐驚訝的捂住嘴,結巴道,「大王……那人好像是,文王。」

  熊惲身子一個踉蹌。

  是了,是君父。

  「君父!」熊惲大叫一聲,便衝下山坡,「快救母后,快救母后。」

  身後一群護衛宮人跟著跑。

  熊貲摔在地,抬起頭,但見斗丹,斗谷止步於前方不遠處,耳邊是一陣巨響,那是墓門關啟的聲音。

  震天動地。

  她!桃夭,終是進了墓地,他,終日是晚了一步?

  「不!」熊貲痛苦嘶喊,雙手捶打著地,傷心欲絕。

  為什麼?上天如此殘忍?

  給了他一現生機,難道就是要讓他親眼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他殉葬?

  如此,還不如當初就摔懸而亡。

  這兩年來,他受盡折磨,受盡侮辱,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信念,便是她呀。

  為什麼他要晚了一步,僅僅一步。

  桃夭……

  為什麼,我們總是陰差陽錯,難道上天終究不願意讓我倆攜手?

  罷,罷,你不願意獨活,我又豈能如此?

  熊貲早在兩年前就死了,就死了。

  熊貲但見手邊的尖石,抓起來,便要砸向自己的腦袋,被公子從緊緊拽著手碗。

  「王兄,你看,你看……」

  熊貲微顫顫順著公子從手指的方向。

  斗丹,斗谷移開身子,一個白影,突然出現在眼前。

  桃夭?

  卻在最後一剎那,聽到他的呼聲,那扇墓門,只留少許,她爬了出來,最後一刻,墓門在她身後關閉。

  只因斗氏二人擋住了他與她的視線。

  桃夭推開二人,但見地上那人。

  熊貲嗎?

  桃夭不敢相信。

  二人目光終於相遇。

  貲哥哥?

  是我。

  真是你?

  是。

  為什麼?

  我們約定不離不棄,我怎忍心離你獨去?

  桃夭又哭又笑,不管這是不是夢,她飛奔而去,一跑一摔跤,立即起身,又跑又摔跤。

  熊貲一驚,卻無力站起,公子從屈重將他扶起,斗氏將桃夭扶起,數步的路程,二人像是跨越了千山萬水,緊緊擁抱在一起。

  鹿鳶與葉姑先是嚇呆了,之後興奮的摟著一團。

  屈重不停的拭淚,公子從一把將他抱住,又跳又叫,「老小子,你立大功了,我熊子從一輩子都感激你。」

  斗丹斗谷長呼一口氣,只覺一時間心情從地獄升到了大堂。

  最後是熊惲,「君父,母后。」他大叫著,無比歡快的沖向那緊緊擁抱的二人……

  後記:

  熊貲夫婦二人雖然死裡逃生,但二人身子都破敗不堪。

  是以,不能再主持政事,也無心再主持政事。

  熊艱的悲劇己在二人心裡留下不能抹去的傷痛。

  二人去了紫金山,再沒出來,熊惲欲改史書,熊貲搖搖頭,就如此罷,熊貲死於兩年前,熊艱也不曾弒父。

  二人終是向上天偷得幾年相處時光。

  幾年後,桃夭病歿,熊貲次日薨,熊惲含淚為父母合葬。

  公子從夫婦回封地隱居,橫兒封爵拜將,斗谷為令尹,輔助熊惲成一代明君。

  至於蔡季,在得知桃夭殉葬於熊貲,便一病不起,沒隔幾年也病薨,蔡季初為君,卻也勤於政,但是,自豐城之戰,蔡國衰敗,之後,更是一蹶不振,蔡國流言,蔡季為了私情,處處與楚作對是其根本原因,是以,蔡季薨,諡號「哀」,原本極有作為的君主,只道生不逢時,無法扭轉乾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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