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試探

  雲嶺山莊人去樓空，茶園裡只有蕭西延一人，附近罕無人跡。如果蕭西延確有嫌疑，他會不會逃走？簡逸有點吃不准。

  「芮雪，你們離開山莊的時候，鎖門了嗎？」

  芮雪從包里翻出一串鑰匙。「鎖了，院門裡面是門栓，但外面有掛鎖，杜哥帶陳月華走的時候，我跟她拿了院門鑰匙。」

  簡逸考慮片刻，總覺放不下心，凝目看向侯峰：「我看，我們還是回山莊吧！」

  「現在？」侯峰昨晚就沒睡覺，來招待所的路上就已經哈欠連天了。

  「嗯，到山莊你再休息。我去茶園蹲守，你凌晨四點來換我。」簡逸不敢冒險，萬一蕭西延也像吳亦宸那樣突然逃走，再想找到他無異於大海撈針。

  「行吧！」侯峰從來都是無條件執行簡逸的命令。

  凌可芸向芮雪投去期盼的目光，她雖然也很累，但要讓她留在招待所休息，估計也睡不安穩。

  

  「我們一起回去吧！」芮雪立時領會可芸的意思。「我和可芸多少還休息了幾個小時，前半夜我和可芸負責蹲守，後半夜你們再來換我們。」

  凌可芸興奮地站了起來：「好！那我們現在就走。」

  簡逸看兩位女士熱情高漲，不忍打擊她們的積極性，拉開房門領頭走了出去。

  四人回到山莊，芮雪和凌可芸去房間換了一身衣服，帶上驅蚊噴霧，就往茶園去了。簡逸和侯峰找了一間雙人房，隨便洗漱一番，趕緊上床休息。

  茶園大門內外一片漆黑，芮雪和凌可芸躡手躡腳靠近簡易房，借著月光窺視蕭西延的睡房，隱約看到床上趴著一個人，那身形就是老蕭。確定人還在房裡，芮雪和凌可芸選了就近的一排茶樹藏身，兩人席地而坐，眼睛透過茶樹間隙，監視簡易房的動靜。

  「可芸，我把那兩隻空啤酒瓶交給劉哥的時候，看過瓶身日期，兩隻瓶子都是同一批次。蕭西延放在床腳那幾個瓶子，會不會也是同一批次？」

  「應該是，如果蕭西延昨晚要那兩瓶啤酒，是為了對付逃走的吳亦宸，那兩隻啤酒瓶的其中一隻，在砸破吳亦宸後腦時，可能會有破碎，蕭西延就需要補足兩隻瓶子的數目。他放在床腳那幾隻瓶子多半也是同一批次，否則很容易露餡。」

  「那其他的酒瓶，扔到哪去了？」

  「這就難說了，制茶車間後面是懸崖，往下一扔根本別想找到。」

  「可芸，你懷疑蕭西延讓吳亦宸逃走，他如果早就想對付吳亦宸，為什麼不提前準備好兇器？非要當著別人的面，從山莊帶走兩瓶啤酒。」芮雪慢慢靜下心來，開始揣摩蕭西延選擇兇器的心理。

  「我不知道，其實，單純想砸破吳亦宸腦袋的話，一塊石頭就能輕易辦到。蕭西延根本沒必要從山莊帶走兩瓶啤酒。」凌可芸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她更側重於考慮時間節點，從而忽略了嫌疑人對兇器的選擇。

  「是啊，在山上石頭垂手可得，砸破吳亦宸腦袋後，隨便往哪一丟就是。以啤酒瓶為兇器，扔也不是留也不行，很容易有後患。」

  「發現吳亦宸逃走後，我走進灌木叢，到庫房後窗外面看過，沒有發現明顯的足跡，猜測吳亦宸可能下崖。十來分鐘後，簡逸和侯峰開車從院門外經過，我們也跟去茶園，看到蕭西延正在屋裡喝啤酒，不知道當時吳亦宸被襲擊沒有。」

  「從蕭西延離開山莊，到我們趕去茶園，相隔不到半個小時。如果吳亦宸剛從庫房窗戶翻出來，就被砸暈，你鑽進灌木叢時，應該會有所發現。」

  「我仔細看過，後窗附近沒有任何痕跡，連深一些的腳印都沒看到。」

  「如果吳亦宸不是一逃出山莊就被砸暈，你的猜測就很難成立了。蕭西延總不能等我們從茶園離開之後，再去把吳亦宸砸暈吧？那時候距吳亦宸逃走，至少已經過了四十分鐘，山上黑燈瞎火，蕭西延知道上哪去找吳亦宸嗎？」

  凌可芸無力辯駁，芮雪說得沒錯，蕭西延離開山莊不到半個小時，簡逸和侯峰就去了茶園，當時蕭西延正在屋裡喝啤酒。他總不能等簡逸帶著眾人離開之後，再跑出去找吳亦宸吧！如果吳亦宸翻窗逃走時沒被砸暈，四十分鐘的時間，都可以從小路下到山腳了。

  兩人正沉默間，簡易房突然亮起燈光，蕭西延走出房門，繞到房子背後。芮雪靜靜盯著蕭西延身影消失的位置，凌可芸悄悄從腳邊拾起一枚石子。

  幾分鐘後，蕭西延從房後走了回來，正要進門時，凌可芸用力將石子擲向大門那邊。只聽「噠噠」兩聲輕響，石子不知滾落何處。芮雪嚇了一跳，眼見蕭西延毫無反應關上房門，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

  「你幹什麼？」

  「我想試試他到底能不能聽見。」

  「吳亦宸在他背後敲鑼，他都聽不見，何況一顆小石頭。」

  「你說吳亦宸為什麼要在他背後敲鑼？」

  蕭西延的身影出現在裡屋睡房，燈光一滅，四周陷入黑暗。

  「呃……，還不是和你一樣，想試試他能不能聽見。」

  「吳亦宸為什麼要試他？」

  芮雪臉上露出幾分驚異：「難道吳亦宸懷疑他是裝聾？」

  「哼哼，我們敢坐在這聊天，是因為我們相信蕭西延聽不見……」

  「吳亦宸敲鑼試探蕭西延，是不是因為他跟別人說話的時候，發現蕭西延就在附近，擔心他們說的話被蕭西延聽到。」

  「要不然誰會那麼無聊！明知蕭西延是聾人，還要敲鑼證實他是不是真聾。」

  「對啊，換作一般人想試探的話，頂多就是在蕭西延身後叫他幾聲。吳亦宸在他身後敲鑼，是想借鑼聲驚嚇觀察他的反應。」

  芮雪想到這，也從地上撿起一枚石子，直接對準簡易房的屋門投擲過去。「砰」的一聲異響，在寧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分明，可蕭西延的睡房依舊毫無動靜。

  凌晨四點，兩道人影走進茶園大門。芮雪起身招了招手，簡逸和侯峰快速通過簡易房前的空地，鑽進芮雪藏身的那排茶樹之中。

  「怎麼樣，有動靜嗎？」侯峰從口袋裡拿出一支單筒望遠鏡，對著蕭西延的睡房調焦。

  芮雪打了個哈欠：「一點過的時候起來方便，之後又回屋睡了。」

  「頭，我們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僅憑几只啤酒瓶，就懷疑老蕭有嫌疑。」侯峰揉了揉眼睛，對監控蕭西延多少有點意見。

  「那你說怎麼辦？他萬一消失了，你來擔責任？」簡逸並不怕擔責任，他只怕徐芳和吳亦宸的案子成為懸案。

  侯峰不悅地嘟囔：「你是中隊長，憑什麼要我擔責任。」

  簡逸沒理他，低聲催促芮雪和凌可芸回山莊休息。兩位女士也不客氣，趕緊回了山莊倒頭就睡。

  野外蹲守，是最枯燥無趣的工作。侯峰有一句沒一句地跟簡逸扯了半天閒話，兩人漸漸也找不到話說了。在茶樹叢里干坐到天邊放光，簡逸開始發起愁來。

  「天亮以後，恐怕不便於監控啊！」

  侯峰正拿著望遠鏡觀察蕭西延的睡房，聽到簡逸說話，輕輕嘆了口氣。「要不，白天我就纏著蕭西延，他去哪我去哪。」

  「看來也只能這麼辦了，沒有確定他的嫌疑之前，千萬不能讓他跑了。」簡逸其實也沒有太大把握，很擔心自己判斷失誤。「我待會就去種植區那邊，先了解一下姜小山的情況。你在這纏著蕭西延，困了就多喝幾杯濃茶。」

  「知道了，你安心去吧！」

  簡逸聽著侯峰那語氣，感覺有點不大對味。「你才安心去吧！」

  「嗨，開個玩笑，怎麼就急了！」

  芮雪醒來已是早上九點過，給侯峰發了條信息，得知簡逸已獨自前往海花草種植區，趕緊把凌可芸叫醒。

  「簡隊去找姜小山了！」

  「去就去吧，昨晚他給你的任務可是調查吳亦宸。」凌可芸對姜小山沒什麼興趣，伸了個懶腰，讓芮雪馬上下山。

  兩人回到村里，準備去找跟吳亦宸關係最好的王東明和莫光富。路過警務室，就順便去跟黎世莊打招呼。

  「黎叔，今早看到王東明和莫光富了嗎？」芮雪昨晚就問清二人住址，知道這兩家出村都要經過警務室。

  「沒看到，他們應該在家吧。」黎世莊朝門外瞟了一眼，沒看到其他人。「小簡沒來？」

  「他去找姜小山了。」

  凌可芸突然想到什麼，走到黎世莊面前輕聲問道：「黎叔，秀峰村近幾年發生過墜崖事件嗎？」

  黎世莊納悶地看著凌可芸，「小簡沒告訴你嗎？」

  「告訴我什麼？」凌可芸有些奇怪。

  「早上七點小簡就給我打電話，問我村里這幾年有沒有人墜崖……」

  「那到底有沒有？」

  「有倒是有，不過是來旅遊的外鄉人。叫李洪波，二十多少歲。他是跟著驢友團上山露營，到懸崖邊拍照的時候，不留神摔下崖的。當時有好幾個驢友在場，親眼看著李洪波掉下山崖。」

  凌可芸暗暗失望，這個叫李洪波的遇難者，顯然與徐芳和吳亦宸兩起案子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