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神秘人

  其實無論是三個月前，還是最近一段時間，簡逸都多次接觸謝軍，向他了解許博和袁輝的情況。可謝軍從未向簡逸透露，唐奇然曾看出何瑩做假帳，並以此敲詐袁輝。謝軍更未提及，他在許博出事前，曾提醒許博別步唐奇然的後塵。

  如果袁輝出事那天，凌可芸沒去找謝軍，這傢伙會主動聯繫警方，揭露袁輝的老底嗎？尤其可疑的是，謝軍中午向凌可芸說了袁輝那些情況，當晚袁輝就死於非命，這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

  凌可芸見簡逸沉思不語，眼中多了些埋怨的意味。「要是早點把袁輝帶回來，他就不會死了。」

  簡逸知道凌可芸是在怪他，沒有及時將袁輝帶回警局，才導致了又一起命案。但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

  當時袁輝已經處於警方的監控。在沒有拿到確鑿的證據前，貿然抓捕袁輝，他必定會全盤否定謝軍對他的懷疑。謝軍說唐奇然敲詐袁輝，唯一的人證是何瑩。但何瑩的話就可信嗎？唐奇然沒過多久就死於車禍，就算肇事司機周培傑帳戶里多了五萬塊錢，也沒有直接證據表明，袁輝指使周培傑利用車禍製造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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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謝軍勸許博別步唐奇然的後塵這種話，就更加無法辨別真偽，畢竟許博已經死了，謝軍無論說什麼，都只是片面之詞。就算那天及時抓捕了袁輝，謝軍願意跟袁輝對質嗎？

  簡逸甚至懷疑，謝軍跟凌可芸說袁輝的壞話本就是給自己留後手。凌可芸不是警方的人，謝軍不管跟她說了什麼，事後他都可以不認帳。如果謝軍真想提供線索，他隨時可以聯繫警方，根本用不著凌可芸當傳聲筒。

  可這些想法簡逸不能明說，他很清楚凌可芸執拗的性格。這丫頭會認為簡逸是推卸責任，揪著她被謝軍利用來說事。

  不過話說回來，簡逸對袁輝的監控確實存在一定疏漏。他錯就錯在，不該只派鍾念一個人監控袁輝。如果當時鐘念有幫手，跟著袁輝一起進電梯上樓，袁輝就不可能脫離警方的視線。

  「有些事根本無法預料，誰能想到，就在鍾念去監控室的兩三分鐘，袁輝會接到電話出門呢！」侯峰想替簡逸說話，可話一出口，又有點後悔。他這麼說，反而點明了簡逸不該只安排一個人監控袁輝。

  凌可芸不屑地冷哼，沖侯峰翻了個白眼。「那謝軍呢？為什麼到現在還不把他帶回來詢問。萬一他也出事，所有線索就真的斷了。」

  簡逸臉色發沉，他受不了凌可芸咄咄逼人的責問。「該說的，謝軍都告訴你了。不該說的，就算把他帶回來，他也不會坦白交代。」

  「那就什麼都不用做了嗎？」凌可芸難以理解簡逸的做法。

  「可芸，你想過嗎，謝軍也許知道袁輝會死。」侯峰也忍不住了，凌可芸質疑的不僅是簡逸，也是他們整個團隊。

  「所以早該把謝軍帶來警局問話。」凌可芸有種被孤立的感覺。

  「現在對謝軍展開詢問，你以為他會把兇手的名字說出來？」侯峰不以為然地輕笑。

  凌可芸一時語塞，謝軍當然不會輕易說出兇手的名字。

  「我今天跟劉舒雲見面，他表示會讓何瑩接管瑞騰公司。」簡逸估計凌可芸還不知道劉舒雲是誰，又補充了一句：「劉舒雲是袁輝的姐夫。」

  「讓何瑩當總經理？那謝軍豈不是……」凌可芸訝然怔住。

  「謝軍跟你說過，袁輝管理公司這些年吃的黑錢，僅何瑩知道的就有七八十萬。謝軍要想取代袁輝，就不能跟許博和袁輝的案子扯上關係。如果劉舒雲發現，自己小舅子被謝軍設計謀害，就絕不會把公司交給何瑩。」

  「這麼說，謝軍是謀殺袁輝的主謀？」

  簡逸微微搖頭，「在沒找到那個神秘的絡腮鬍之前，還無法斷定誰是主謀。」

  「範文琳會不會是謝軍的同謀？」凌可芸總感覺範文琳有袒護謝軍之嫌。

  「大作家，辦案講的是證據，任何推斷都需要證據支撐。」侯峰借用簡逸的口頭禪，擺出一副專業姿態。

  「那就去找證據啊，坐在這神侃能抓住兇手嗎！」

  「你想上哪去找證據？」

  侯峰一句話就把凌可芸問得啞口無言。

  「劉勇和成山一直盯著周培傑，沒發現他跟任何可疑人物聯繫。謝軍那邊我也安排了人，不會再出現袁輝那種情況。大地保險我打了招呼，範文琳申請理賠的過程將很漫長。等他們沉不住氣，就會露出紕漏。」簡逸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

  「要是絡腮鬍從此銷聲匿跡怎麼辦？」凌可芸擔心兇手再也不會出現。

  這個問題簡逸和侯峰都無法回答，謀殺袁輝的兇手經過精心偽裝，哪怕是謝軍買兇殺人，也不一定見過兇手的真面目。

  「唉，我還是先走吧，跟你們再談論下去也沒什麼結果。」凌可芸壓根坐不住，說完起身就走。

  「這丫頭不會亂來吧？」侯峰有點不放心。

  「我倒是希望她鬧出點動靜。」簡逸現在怕的不是打草驚蛇，而是怕蛇冬眠。

  凌可芸回到家，洗了個熱水澡，坐到書桌前，開始從頭梳理案情。

  今年一月底，範文琳和許博在大地保險辦理了人身意外險。三月上旬，許博失蹤。六月初，他的屍體在雷家院附22號被發現。謝軍曾在雷家院附24號住了一年多，很熟悉周邊環境。

  範文琳十分清楚這一點，對此卻隻字未提。沈媛說，範文琳最近半年好像打消了與許博分手的念頭，一定是因為那份人身意外險。但在許博失蹤那個時間段，謝軍和範文琳都有不在場證明。那就存在兩種可能：一、許博並非失蹤當天死亡，二、下手的是謝軍和範文琳以外的第三人。

  為了騙取保險金，許博的屍體必須出現。所以範文琳精心編造「噩夢」，藉此引起他人注意。一旦影響擴大，警方必然對許博失蹤案重新展開調查，從而發現許博的屍體。根據四萬元現金遺失作出判斷，許博被劫遇害純屬意外。範文琳從中獲得百萬賠償，因此具有重大嫌疑。

  值得注意的是，自許博失蹤後，範文琳開始疏遠沈媛，說明沈媛很可能會對範文琳獲取理賠金造成阻礙。還有，為何許博失蹤三個月後範文琳才開始做「噩夢」，她是想以許博生日為藉口，渲染陰靈「託夢」的真實性，還是有別的原因。

  找到許博屍體後，袁輝被謀殺。二者死因十分相似，而又略有不同。謝軍在兩起命案中，都發揮了重要作用。從目前已知線索來看，範文琳與袁輝的死並無直接聯繫，她也無法從中獲利。謝軍必須通過何瑩掌控瑞騰，才有機會像袁輝那樣大把撈錢。他若與範文琳暗藏私情，一旦被何瑩發現，撈錢的計劃就會落空。

  凌可芸思來想去，推斷範文琳與謝軍絕無私情。範文琳試圖隱瞞謝軍曾租住雷家院的事實，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

  許博案的殺人動機基本可以認定，就是為了騙取保險金。謀殺袁輝的動機卻仍不明朗，袁輝的死，究竟是因為唐、許兩名受害者家屬的報復，還是謝軍為取代袁輝暗施殺手，一時還無法確定。

  簡逸的分析有一定道理，謝軍要想取代袁輝，就不能跟謀殺扯上關係。絡腮鬍的身份很神秘，由這個神秘人下手除掉袁輝，的確很難牽扯到謝軍。不管神秘人是誰，範文琳都無法令此人為己所用。謀殺許博的兇手另有其人，這個兇手的身份比絡腮鬍更加隱秘。

  至少便利店的店主還見過絡腮鬍，謀殺許博的兇手卻從未出現。要弄清這人的身份，只能從沈媛身上想辦法。想到這，凌可芸立即給沈媛掛去電話。

  「喂，沈媛，有時間見一面嗎？」

  「我今天夜班，你來診所吧。」

  「好，我一會就到。」

  時間已近十點，凌可芸換了一身衣服，出門叫了計程車，就往大興街趕去。

  謝軍今晚留在了濱河新城，一整晚沒有離開。鍾念守在小區監控室，由於盯著監控屏幕的時間太長，眼睛又酸又脹。杜晨藏在消防樓道，隨時聽著1902號的動靜，腳邊丟了不少菸頭。

  隨著「叮」的一聲輕響，一名穿著清潔工制服的人走出電梯，低頭清掃電梯間。杜晨拉開消防門，看到清潔工戴著口罩，不禁心中生疑。

  「你這個人怎麼亂丟菸頭！」清潔工看到杜晨腳邊一地菸頭，徑直走到他面前，把菸頭掃進撮箕。「這麼晚了，你待在樓道里幹什麼？你是不是這的住戶？」

  杜晨連忙說：「我和女朋友吵架了，在這抽幾支煙，馬上就走。」

  「別亂丟菸頭了，早點回去吧。」清潔工掃完菸頭，進了電梯到下一樓清掃電梯間和消防樓道。

  鍾念從監控中看到清潔工掃完18樓，又乘電梯到17樓繼續清掃，把注意力重新放到19樓。兩分鐘後，鍾念突然發現，那名清潔工從2號樓的所有監控畫面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