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知情者

  一瓶紅酒還剩大半，凌可芸已按捺不住內心疑慮，對邵偉表示歉意，先行離開飯店。

  從吃飯的地方走到平惠小區只有兩條街，凌可芸來到範文琳住所樓下，發現樓上窗戶拉著窗簾。上樓敲門，屋裡沒人答應，看來範文琳又不在家。

  二中隊的小會議亮著燈光，大隊長嚴勁松低頭翻看著案卷，簡逸和其他探員都靜靜等著領導訓話。

  「這麼說，到目前為止，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嚴勁松冷眼凝視大家。

  簡逸沉默片刻，嘴裡憋出一個字：「是。」

  「全面深入調查所有涉案人的背景，老鄭的判斷不會有錯，但許博和袁輝這兩起命案之間，肯定存在因果關係。就算有兩名犯罪嫌疑人，你們也要盡一切努力，找出兩名案犯的橫向聯繫，爭取早日破案。」嚴勁松向眾人投去鼓勵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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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嚴隊。」簡逸嚴肅地點頭答應。

  「凌可芸那丫頭是推理小說作家，在設計罪案方面，還有點小聰明。她能幫你找到許博屍體，也不是全靠碰運氣。有時間你可以多跟她交流經驗，也許換個視角和思維，能對你有所幫助。」嚴勁松說完就站了起來。

  「可是……」簡逸心存顧慮。

  「老凌幹了這麼多年警察，你還擔心他的女兒會泄密嗎？」嚴勁松見簡逸不以為然，語重心長地說道：「每個公民都有義務協助警方偵破罪案，我們的工作離不開群眾的支持和配合，警民合作並不是沒有先例。」

  「我知道了。」簡逸顯得有些鬱悶。

  嚴勁松湊到簡逸耳邊壓低聲音：「可芸是個好姑娘，你就不想跟她的關係再進一步？」

  「我……」簡逸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行了，你們繼續開會吧。」嚴勁松扔下木訥的簡逸，甩著手走了。

  侯峰長出了一口氣，每次見嚴大，他都倍感壓力。

  「頭，聽嚴大的意思，是讓我們找凌可芸當外援？」

  簡逸瞪了侯峰一眼：「要找你去找。」

  杜晨皺著眉頭環視眾人：「吳秋生這條線看來是沒用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嚴大不是說了，深入調查涉案人員背景，找出兩起案件的因果關係。」劉勇重複著大隊長的指示。

  「袁輝一死，我們連唐奇然車禍身亡都查不下去，你告訴我，該怎麼證實許博的死跟袁輝存在因果關係。」杜晨覺得劉勇在說廢話。

  「目前只能假定，謝軍的話是真的。許博探知袁輝私吞公款，以此要挾反遭暗算。」廖成山發表個人看法。「至於唐奇然那起車禍，可以在周培傑的社會關係上想辦法。他和袁輝沒有交集，如果真是買兇殺人，一定有中間人。」

  簡逸點點頭，十分贊同廖成山的見解。「成山，我待會就把周培傑放了，你和劉勇密切監視他的行動，申請監聽他的手機。我估計，他出去後，肯定會和中間人聯繫。」

  「是。」劉勇和廖成山齊聲回應。

  「杜晨，鍾念，你們全面篩查許博和袁輝周邊關係，尋找符合老鄭描述的犯罪嫌疑人。」簡逸堅信，謀殺袁輝的兇手，必然是為許博復仇。

  「是。」

  侯峰見簡逸沒給他分配工作，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那我呢？」

  「你和我深入調查範文琳，我認為這個女人不簡單。在找到許博的屍體後，她的言行舉止很反常。我懷疑，她也許知道內情。」

  「範文琳確實很奇怪，要不是因為她的噩夢，可能現在還沒找到許博的屍體。」侯峰簡直有點懷疑，範文琳早就知道許博的屍體藏在哪裡。

  「對，『噩夢』的作用，就是為找到許博的屍體做鋪墊。就算沒有凌可芸，相信在座的任何一個人，得知範文琳的『噩夢』，都會非常重視。」

  「只要引起重視，我們就會重新梳理許博失蹤案，在『噩夢』的暗示下，認為許博確已遇害，著重排查許博失蹤當日的行動路線，尋找可能藏屍的地點。」

  簡逸連連點頭。「假若範文琳是知情者，她與兇手的關係肯定非比尋常。」

  「那她就是謀殺許博的同謀咯？」杜晨順理猜測。

  「有這種可能。」侯峰臉上滿是無奈。「可惜現在還無法證實。」

  簡逸看了看表，時間已經不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就行動起來，爭取儘快破案。」

  凌可芸在平惠小區等到十一點，一輛大眾寶來開到小區大門停下，範文琳推開車門，跟司機打了個招呼，快步走進小區。藉助樹蔭的陰影，凌可芸藏住身形，暗暗記住寶來的車牌。

  「喂，大馬猴，免費給你提供一條線索。」凌可芸立即聯繫侯峰。

  「什麼線索？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面？」侯峰從環境音判斷凌可芸還沒回家。

  「馬上查一輛白色寶來的車牌，黔KZ6086，這輛車剛送範文琳到家。」

  「你在平惠小區？」

  「別管我在哪，先查車牌。」

  侯峰正準備掛電話，簡逸伸手接過手機。

  「可芸，我們見個面吧。」

  「現在？」凌可芸看了下手機顯示的時間。

  「嗯，我和侯峰過來接你，去宵夜街邊吃邊聊。」簡逸平時很少有時間吃宵夜，特別是約凌可芸一起吃宵夜。

  「呃，好吧。」凌可芸也有一些想法，需要跟簡逸溝通。

  沒過多久，侯峰和簡逸就到平惠小區接上了凌可芸，三人一起去宵夜街。

  「那輛寶來的車牌查到了，車主叫羅啟康，三十三歲，珍茅酒業策劃部主管。」簡逸主動告知車主信息。

  「珍茅酒業？」凌可芸對這家公司並不陌生。「他們公司是夜風雜誌社的GG客戶。」

  「這麼說，他們應該認識很久了。」侯峰側目看向簡逸。

  「等我打個電話。」凌可芸調出鍾敏的號碼。「喂，小敏，還沒睡吧？」

  「還沒呢，可芸，有事嗎？」鍾敏第一次這麼晚接到凌可芸的電話。

  「呃，我想跟你打聽點事，你知道珍茅酒業的羅啟康嗎？」

  「知道啊，策劃部的，常來我們社裡，怎麼了？」

  「羅啟康和範文琳熟悉嗎？」

  「見過幾次，算不上熟吧。可芸，到底怎麼了？」

  「我剛才路過平惠小區，看到羅啟康開車送範文琳回家。覺得有點意外，就打電話問你一下。」

  「是嗎，他們怎麼會攪到一起了。」鍾敏一直很同情範文琳，聽說這麼快就有別的男人送她回家，為許博感到不值。

  「也許是無意中碰上的吧，給你打電話就是為了滿足一下好奇心，你別告訴別人。」凌可芸不希望鍾敏回雜誌社亂說。

  「嗬嗬，知道了。」

  侯峰見凌可芸放下手機，疑惑地說道：「鍾敏說他們算不上熟？」

  「嗯，說不定真是偶然碰到的。」凌可芸覺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

  簡逸沒有說話，關於「知情者」的設想，讓他對羅啟康的出現有些困惑。有時候，你所看到的，可能是別人故意顯露出來的。如果羅啟康和範文琳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的關係必然不會輕易暴露。

  「你們可能還不知道，範文琳有個很要好的朋友叫沈媛，她們是初中同學，都是順安縣人。」凌可芸自從摻和進這案子，一直沒聽侯峰和簡逸提過沈媛。

  簡逸與侯峰對視一眼，他們確實不知道這個情況。

  「據沈媛說，範文琳有什麼心事都會告訴她。可奇怪的是，範文琳沒告訴沈媛，警方找到了許博的屍體。而沈媛也沒聽說，範文琳那個詭異的噩夢。」凌可芸並不認為沈媛誇大了她與範文琳的友誼。

  「如果沈媛真是範文琳最好的朋友，這些事範文琳為什麼不告訴沈媛？」簡逸對沈媛產生濃厚興趣。「這個人現在在哪？」

  「沈媛在大興路一家診所當護士，今晚上夜班，不知道下班沒有。」凌可芸知道簡逸想幹什麼。

  「你有她的電話嗎？」

  「有，先去診所看看，要是下班了，再給她打電話。」凌可芸更願意面談，有些事在電話里說不清楚。

  「行，那就去大興街。」簡逸讓侯峰改變路線。

  接近午夜，路上的車很少，侯峰提高車速，沒多久就到了大興街。凌可芸透過車窗，遠遠看到沈媛正在打掃診所的衛生。

  三人在路邊下車走向診所，沈媛見凌可芸帶著兩個男人進門，不覺有些奇怪。

  「你們……」

  簡逸連忙向沈媛出示證件。「你好，我是林城警局刑警隊的簡逸，這是我的同事侯峰。」

  「你們是警察！」沈媛更覺詫異，凌可芸竟和警察一起半夜來訪。

  「嗯。」簡逸隨意看了下診所的環境。「不好意思，我們要耽誤你下班了。」

  「噢，沒關係。」沈媛放下抹布，為三人搬來塑料凳。「請坐吧。」

  凌可芸朝沈媛微笑道：「我確實是夜風雜誌社的專欄作家，和簡逸也是鄰居。」

  「哦。」沈媛眼中充滿疑惑和擔憂。

  簡逸和聲消除沈媛的疑慮：「別緊張，我們只是想了解些情況。聽說，你是範文琳在林城最要好的朋友？」

  「是的。」沈媛的回答十分肯定。

  「那你知道，許博和範文琳雙方的老人，認可他們的關係嗎？」簡逸問了一個與案情看似無關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