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陷入幻境

2024-06-01 05:27:28 作者: 江挽衣

  「娘親,爹爹什麼時候回來啊?」

  婦人眼中滿是溫柔,抬手輕輕撫摸著孩童的秀髮,溫聲道「快了,等你爹爹打了勝仗凱旋歸來,我們帶你去太白居吃糕點。」

  孩童聞言歡呼躍雀,親昵地蹭著婦人的手,一雙烏黑的眼睛裡亮亮的。「好啊好啊,我要吃荷花酥,還要雪花糕,還要爹爹和娘親最喜歡的栗子酥!」

  「都依你,那……爹爹回來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把功課做完?」

  婦人笑眯眯地看著孩童,隨手將桌上的糕點推到了她的面前。

  孩童聽到這話立刻辦了個鬼臉,抓起一塊糕點就跑開了。

  婦人看到她這個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可臉上仍舊掛滿了笑意。她深吸了一口氣,單手撐著下巴看著院子裡盛開的花樹,眼中浮上了柔情,應該是想到了自己的夫君。

  宋榭就這麼站在那裡許久沒有動,看著那邊坐著的婦人微微垂著頭。她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這裡,也不明白為什麼會看到這樣的畫面。

  許久之後,宋榭緩緩吸了一口朝著那婦人走了過去。

  然而,等她沿著石子路往前走了一段,眼前的景象又發生了變化。

  

  仍舊是那座宅子,只是這次宋榭站在華庭的屋檐下。回頭間,下人行色匆匆,華庭內婦人坐在那裡不住地往院門口的方向張望,身邊的婢女端著吃食正在往桌上擺。

  忽地,院門大開有人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那人約莫三十來歲,劍眉星目,儀表堂堂。他的腰間佩著長劍,舉手投足間威風凜凜,說話時更是中氣十足。

  可是,宋榭看到了他眼底的慌亂和緊張。

  那人急急入了院中四周掃了一眼,朝著迎上來的婦人擺了擺手,低聲問道:「孩子呢?」

  婦人見這情形連忙讓下人都退了下去,應聲道:「剛才玩的有些累了,就讓奶娘去哄著睡了。」話罷,卻又疑惑道:「夫君不是打了勝仗嗎?怎麼看著好像不太高興?」

  男子嘆氣,伸手將婦人攬在了懷中,聲音壓得很低。「咱們恐怕不能在京都待下去了。我……有些事情,你也猜到了。你讓人去準備準備吧……」

  誰料,他的話音剛落下,街上就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伴隨著甲冑摩擦的聲音,還有馬蹄聲。很快,那些身影似乎一瞬間戛然而止,院門被人大力地踹開了。

  下人們一臉錯愕的看著沖入院子裡的人,有人站了出來阻止他們的橫衝直撞,卻被領頭那人直接推倒在了地上。他們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很快院子裡就被穿著鎧甲的將士給站滿了。

  那些人身上的鎧甲宋榭在京都的時候在柳斐手中的一本冊子上見過,那是原來巡防營的將士穿的,只是十年前的時候陳玄正忽然上奏將這一批的甲冑淘汰了。

  宋榭看到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突然間想到了之前聽到的關於秦家的事。

  是了,那人同自己說秦冬濟一家被殺之時與眼前發生的相差無幾。難道說,那孩童便是幼年時的自己?而那個婦人和這男子就是自己的父母?

  宋榭只覺得頭頂如驚雷炸響,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已然忘記了反應。有人倒了下去,穿過了她的身體倒在地上,身下滿是鮮紅。有人一身的傷痕,卻仍舊咬牙掙著著起身,提著兵刃朝著那些身穿甲冑的人砍去。鮮血揚起,一串串的鮮紅里血霧迷茫,沒有人驚叫,沒有人呻吟,他們一個個的咬著牙齒,卻沒有一個退縮,擋在了秦冬濟和他夫人的身前……

  「爹……娘……」

  宋榭不知何時已是淚流滿面,伸手想要去觸碰近在咫尺的兩個人,卻發現伸出去的手落在了空中,什麼都沒有抓到。她哭著,喊著,沒有人能聽得到。

  「陳玄正!」

  突的,宋榭大吼一聲,薄刃已經握在了手中,雙眸赤紅盯著站在人群里一臉淡然的男子,怒道:「你陷害我爹娘謀反,使秦家幾十餘口皆喪命,這筆帳我一定要討回來!」

  話音落下,宋榭已然出了手。

  ……

  顧季長站在街上,微微眯著眼睛,唇角帶著笑意。遠處的巷子裡,有個七八歲的孩童穿著身錦緞製成的衣裳,臉頰圓乎乎的,生的很是可愛。他手裡拿著糖葫蘆,正四處張望。

  顧季長記得清楚,那是年幼時的自己。

  很快,幼時的顧季長朝著長街的另一頭走去,轉頭便到了正街上。街上行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他個頭小根本找不到跟他走散的下人和丫鬟。正納悶的時候,一不留神撞到了別人身上。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說話間,他抬頭便看到了一張秀麗的臉。

  顧季長走近了些,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小女孩不由得失聲笑了起來。是啊,這便是幼年時候的宋榭。那時候的她眉宇間像極了她的娘親,但神情卻有幾分同齡人沒有的倔強和堅強。

  論起來,幼年時候的宋榭五官像極了母親,可是她那神情卻更加的神似秦冬濟。她本來就生的好看,臉上帶著幾分氣憤的時候更加的可愛。

  然而,宋榭多看了幾眼之後臉上的怒氣消散不見,抿了抿嘴唇臉頰紅了,低聲道:「沒事。」

  看到這裡顧季長忍不住笑了起來,宋榭果然是個看臉的麼……

  瞬而場景變化,顧季長發現自己站在一處山頂上,遠處浮雲渺渺,山脈起伏間看不清。風從身後穿了過來有些冷,遠處屋舍重重,有人在練劍。

  顧季長凝眉,在那一群人中看到了與自己一摸一樣的人。

  他是誰?

  顧季長眉頭擰了起來,細看之下卻發現那人與自己細微之處還是有些差別的。

  那個人大概十八歲的樣子,手持著長劍一板一眼的舞著招式。他的眼眸里一片沉靜,好似一潭深不見底的碧水,即便是有人過來與他說笑,他的臉上也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

  難道……

  難道這個便是前世的自己?

  顧季長的心頭滿是疑惑,擰身之際卻再次跌入了黑暗之中。

  周遭黑漆漆一片,只能聽到輕微的呼吸聲。那聲音觸手可及卻又飄忽不定,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在距離他很遠的地方,甚至變得有些飄渺。

  「你將我囚禁在這裡,為的不過就是想讓我幫你做事。可是,我為什麼要幫你呢?」

  「你不說話?不說話我就更不能答應了。」

  「我自小被人拋棄,丟在荒山野嶺里,若不是他好心將我帶回了這裡,我早就死了。你突然出現告訴我說事情不是我知道的那樣。說我不是被父母遺棄,而是我的父母被人殺害。你鼓動我去替父母報仇,說殺害我父母的是從小教導我的玄門正宗,卻又拿不出憑證。是你覺得我夠傻會信你,還是覺得我對師尊他們不夠忠心,別人一兩句話就可以騙得我倒戈相向?」

  「好,你既然還不說,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是在挑撥離間?」

  年輕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悅耳,可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落在了顧季長的耳里,卻如同一把利刃刺在了心頭。他呆立在原地沒有動,下意識地目光追尋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你不蠢,我也不蠢,我既然能跟你說這些,那自然是手中有證據能夠證明。想你也是世家之後,卻落得個漂泊無依。如今寄人籬下,而那人卻是殺害你滿門之人。你真的要認賊作父?」

  「不!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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