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煉製毒藥

  顧季長根本顧不曉得如今鎖魂印對阿衡到底有沒有用，可他不想毀了這花妖的軀殼。若是這具軀殼毀了，阿衡的魂魄無處安放不說，花妖的道行也會因此全部消散。

  不論是人也好，還是妖精也罷，修行不易。花妖幻化成人形，這其中受了多少的磨難無人可知。他如今這般做也是因阿衡誆騙在先……

  

  顧季長攏了攏眉頭，暗暗運氣。方才受傷之際那種沉悶的感覺已然消散，體內氣息流暢，似乎內力比之前更精進了許多，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那把兵刃的緣故。

  兵刃……

  顧季長抬手，看著手中仍舊泛著藍色光芒的長劍，忽而很想知道前世的自己是個怎樣的人。

  阿衡因鎖魂印的緣故，身上的綠色枝蔓很快就褪去了，只是他面色慘白，雙眼中籠著詭異的神色，在穴道解開的時候，他的四肢僵硬地顫動著，回頭間目光落在了顧季長的臉頰上，那雙滿是迷茫的眼眸里逐漸升騰起了光芒，嘴角動了動，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闌……闌衣……」

  聽到這聲音顧季長臉上登時露出喜色，轉頭朝著阿衡看了過來，但仍舊有些遲疑。

  「你……你是阿衡，還是……」

  他不敢確定眼前的阿衡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還是花妖假裝。

  阿衡手扶著額頭臉色很是難看，擺了擺手，可剛要開口回答顧季長的話，腦海里卻有另一個聲音躥了出來。那聲音歇斯底里的後腳著，聽得他心頭髮顫。

  「都是你！是你害了我！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阿衡連連搖頭，喘著粗氣按著眉心。「是，是我騙了你，可如今你還能活著，也是因為我。你借住宋榭的力量衝破了我設下的鎖魂印，真的以為你自己可以掌控這具身體？」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可顧季長全然聽在了耳中，再看阿衡的時候，就見他的眼間攏著一縷殺意。手腕上一轉，指尖已經落在了心口的位置。

  「阿衡！」

  顧季長急急喊了一聲，話音落下的瞬間人已經落在了阿衡身側，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要做什麼！」

  他的聲音里有幾分的怒意，或者更多的是震驚。

  阿衡緩緩扭過頭來看向他，唇角翹出一抹冷笑，挑眉道：「做什麼？當然是讓他魂飛魄散。」

  「不可以！」

  顧季長聲音沉沉，怒道：「是你欺騙他在先，又占據了他的軀體數年。就算他只是個花妖，可也是吸納天氣靈氣，經歷無數的磨難才走到這一步的。你就算不承他的情意，也該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他一條生路。阿衡，你原來不是這樣的。」

  「原來……？」

  阿衡聽到顧季長這話似乎是聽到了極其有趣的事情，臉上的笑容很古怪，嗤笑了聲後搖頭道：「若是以前的你，絕對不會說出這番話。顧季長，你何時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你可別忘了，宋榭仍舊昏迷情況不明，而他剛才更是想要了你們的命。」

  他略一頓，聲音緩了幾分。

  「沒錯，是我誆騙他占了他的軀體。然而，就算我現在真的願意放過他，將我的魂魄抽離，可你覺得他會放過我，放過你們嗎？我是錯在先，但他已然威脅到了你們的安危，尤其是……阿音。」

  阿音……

  顧季長臉色變了，眸子轉了轉沒有再出聲。

  他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可憐花妖修行不易是真，可他方才想要了他們的命也是真的。若是之前，或許自己的這些話真的能讓阿衡放過花妖，可現在阿衡占據他的身體那麼久，又封印了他的記憶，這份怨恨不可能那麼輕易化解，雖然顧季長他們不是沒有辦法解決。

  人們都說「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這世上的所有事情並不是都可以理解和原諒。每個人所遇不同，便也註定了結局不同。

  顧季長緩緩吸了一口氣，垂下了眼眸提著兵刃轉身朝著通道深處走去。他不想去看阿衡用什麼樣的辦法將花妖的魂魄從自己的軀殼裡抽出來，更不想看到他用何種手段來毀掉。

  不用想，那個場面不會太好看。

  顧季長一步步往前走去，沿途有葉知秋留下的標記，這地下通道倒也沒什麼岔路，不至於迷路。身後傳來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可他沒有回頭。

  往前走了一段，顧季長便聽到了前面傳來的聲音。

  是……葉知秋。

  顧季長心下一喜，連忙循著聲音跟了過去，走近了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寒氣從腳底躥了上來，直逼心房。他嘴角動了動，卻始終沒有出聲。

  眼前是一個較大的石室，葉知秋和宋榭兩人站在石室的門口，他們與顧季長的動作神情一致，看著石室內的情形根本無法說出話來。

  石室內的地上滿是殘肢，森森白骨堆積如山。那靠近牆角的地方，骨頭更是散落一地。細看之下，那些骨頭與正常死去的人骨頭有很大的差別。那些骨頭呈現出來的形狀極其詭異，而骨頭的顏色也並非是蒼白，而是帶著淡淡的灰色，或者說是石青色。

  顧季長眉頭擰了擰朝著宋榭和葉知秋走了過去，他抬手，手還沒落到宋榭的肩膀上，宋榭卻已回過頭來，微微笑了起來，斂眉道：「我沒事，剛才好像做了個夢。」

  做夢……

  顧季長微微一笑，沒有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說給她聽，二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那些骨頭上。

  葉知秋手摸著下巴，砸吧了下嘴，無語道：「這……這是什麼情況？」

  沒有人回答他，周遭安靜地有些可怕。

  顧季長輕輕拍了拍宋榭的手背，抬腳走到了那些骨頭前，伸手去拾，卻聽宋榭大聲道：「住手，有毒！」

  伸到半空中的手突然就縮了回來，顧季長一臉錯愕的回頭。

  宋榭緩緩搖了搖頭，指著地上的那些白骨輕聲道：「這裡設下了結界，為的就是這些骨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之前跟關越閒聊的時候，聽他提起了江湖上有一種秘術，可以讓人起死回生。關越覺得這事情很是荒唐，於是就暗中去調查。後來他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能讓人起死回生的秘術，而是將人變成了沒有知覺和感情的怪物。那些人的力氣奇大，可以被人操控，他們很難被殺死……」

  聽到她說這個，顧季長攏眉，葉知秋也朝他們看了過來，咬了咬嘴唇疑惑道：「你說的這個怎麼跟遠安城那些百姓的情形差不多……」

  宋榭對於遠安城的情形也只是聽別人說，自己並沒有見過，因而無法判斷遠安城的那些人是不是中的毒跟關越提過的是一樣的。但就眼前的情形來看，黃縣祠堂下應該是黃泉宮的人用來煉製毒藥的，而這些白骨便是試藥而死的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著葉知秋問道：「你確定遠安城的那些人跟我說的這症狀一樣？」

  葉知秋聳了聳肩膀，攤手道：「這些事情我都是聽姐姐說的，你們也猜到了，我葉家確實醫治過跟遠安城百姓一樣症狀的人，但那個人不是我姐姐。可是，那些人的症狀確實是這樣的。」

  宋榭思索一番，應聲道：「那這麼看來，也就是說很早之前這兒就已經有人在煉製毒藥，在毒藥初成之時用在了遠安城的百姓身上，從而製造了六十年前遠安城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