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陽光正好

  宋榭鬆口，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在顧季長聽來都是溫暖的。他的心裡好像落下了一顆小石子，盪出一圈圈漣漪，就連吹過來的風都溫柔了許多。

  宋榭坐在院牆上四處看著，思索著接下來該如何做。

  雲小樓今夜會帶著白萱歌等人入城，只要白萱歌無恙，也許就能從她的口中得知到底是誰指使唐勉的人到底是誰，京都一連串的案子或許也就有眉目了。

  陳家和宸王之間那扯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陳家又暗地裡是太子的人。如果宸王柳燁也有爭奪帝位的心思，那麼顧季長必然會被牽扯其中，到時候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麼。

  若是謝瑾查到的線索無誤，谷玄鶴與宿雨國舊部私下往來，這件事情對於朝堂，對於東嶽，又或是百姓而言，都將引起的極大的震動。

  裴闕和初七給老夫人餵完藥出來，見院中一片寂靜，顧季長微微抬著頭，目光全然在宋榭身上。宋榭目光落在別處，也不知在思索什麼。

  初七拽了拽裴闕的手腕，低聲道：「小孩，你說他們兩個人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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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闕手指落在唇間，似乎認認真真地想了下，應聲道：「可能……在想什麼有趣的事情呢。」

  聽到聲音，宋榭低頭看向裴闕，朝他招了招手。「你差不多該做事了。」

  裴闕撇嘴，將藥碗往初七的手裡一塞，嘟嘟囔囔道：「音姐姐，你就不能讓人家歇一會嗎？你知不知道我腿好酸啊，手臂也酸……」

  初七聞聲，眼睛瞪得老大，「扇火的是我，跑腿的是我，餵藥的也是我，你怎麼會腿疼手酸？」

  裴闕扭頭瞪了一眼初七，哼哼唧唧了一聲，委屈道：「我沒你個子高，沒你手長，也沒你腿長，還不會武功。我又這麼胖，走一會當然會累啊……」

  「哈哈哈……」

  院子裡所有的人都被裴闕給逗笑了。

  初七看著裴闕那張圓潤又雪白的臉，忽然覺得自己滿身的罪惡感。他摸了摸鬢角，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瞼，幽幽地嘆了口氣。

  宋榭想了想，眉頭一挑。「你想休息也行。但是天黑之前你不回家，你爹娘可是會著急的。」

  「啊！」

  裴闕一聽這話，趕緊噠噠噠地跑到院牆跟前，仰頭看著宋榭，耷拉著眉角。「音姐姐你說吧。」

  宋榭從院牆上跳了下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笑眯眯道：「很簡單啊，你待會去屋裡找個地方藏起來。我讓你出來的時候，你再出來。」

  說著，宋榭低聲在裴闕耳邊說了幾句話。

  裴闕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似乎有些不滿，可是一想到自己天黑前要是不回家的後果，便也只能答應了，頗為無奈地朝宋榭扮了個鬼臉，轉身進了屋中。

  見他進屋子去了，宋榭轉身朝顧季長和初七說道：「走吧，咱們去府衙一趟。」

  「去府衙？」

  初七一臉詫異，伸手指了指屋內，又看了看宋榭和顧季長，似乎有些不放心裴闕。

  宋榭擺了擺手，竟主動伸手拽著顧季長的手腕往院外走去。

  初七愣愣地看著走出院子的兩人，扭頭又看了看老夫人的屋子，伸手摸著鬢角，五官皺在了一起。可抬頭間，見兩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連忙追了上去。

  宋榭讓暗衛去找線索，又盯著東宮，他們若是一直守在這裡，對方肯定不會露出馬腳。就算是查到了線索，那也得抓個現行。否則，又怎麼能服眾？

  新綠問初七的那些話，宋榭聽到了，顧季長也聽到了。

  在這世上，所有的感情又或是婚姻，都講究門當戶對。那些丫鬟的話也並非全錯，宋榭不在意，顧季長也不在意，但未必其他人就不會看重這些。

  顧季長將調動顧府護衛的信物交到了她的手上，並非只是單純的為了弄清楚到底是誰對老夫人出手。而更深一層的，卻是在為宋榭鋪路。

  阿衡他們的話宋榭聽了進去，或許真的應該給自己和顧季長個機會。想明白了這些，她也承認了自己對顧季長有好感，因此才會說了那番話。

  顧季長的手被宋榭拉著，兩人一路從顧府走了出去，引得府內的那些丫頭和下人紛紛駐足。一個兩個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眼睛裡滿是詫異。

  有人拽了拽身邊同伴的衣角，低聲道：「那人不是來給老夫人醫病的嗎？怎麼看著跟公子關係很親密？你看他們……啊！」

  另一人嘴巴里都快塞下一個雞蛋了，低聲嘀咕道：「這好像是凌風車行的掌柜啊。」

  「是她！咱們公子不會真的喜歡她吧？」

  「看他們兩人的樣子，好像是互相喜歡啊。」

  「欸，我今天上街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議論，今天早上秦姑娘在街上遇到了公子和這姑娘，三人還發生了些不愉快呢，聽說秦姑娘氣得不輕……」

  「這就對了！公子肯定喜歡宋姑娘。可是，你們也知道秦姑娘那性子，我看這宋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嘖嘖嘖……這兩人相遇，那可堪比修羅場啊。」

  「得，這下有公子受得了。」

  「……」

  議論聲紛紛，從她們身側走過的初七微微攏了下眸子，目光從那些人身上掃了過去，冷聲道：「你們都沒有事情要做嗎？可知亂嚼舌根，是會被趕出府門的。」

  初七聲音平淡，快步往前走去。

  聽到初七的話，院中頓時鴉雀無聲，眾人瞬間做鳥獸散。

  出了顧府，宋榭鬆開了顧季長的手，轉身就往前走去。

  顧季長眸子裡亮起了星光，忽然疾步上前，從身後攬住了她的腰肢，聲音溫柔。「忙了這麼久，餓了吧？走，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宋榭眼睛耷拉了下來，手上一翻薄刃就要劃出去。可顧季長動作比她更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挑眉道：「女孩子家家的，不要總是隨便動刀子，容易誤傷。」

  宋榭無奈，從他懷裡掙扎了出去，可扯了半天，手腕卻被顧季長死死地抓著。

  她幽幽嘆了口氣，便也隨他去了。

  顧季長早就知道宋榭說去府衙是假，至於這吃東西，自然也是假的。

  陽光正好，微風拂面，牽著宋榭的手，顧季長滿心的甜蜜，很想兩人就這麼一直走下去。可是，拐過了兩條巷道，他要去的地方就已經到了。

  這是一處很不起眼的院落，顧季長推開了屋門，領著宋榭直接進了院中。

  院子景色很是雅致，小橋流水，綠竹青翠。院子一角搭著花架，紫藤撲簌而下。陽光穿過藤蔓，斑駁的光點落在地上，好似萬千星辰。

  花架的石桌旁，坐著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一雙劍眉飛起，略有些圓的眼睛裡浩瀚星辰，手中握著白瓷盞，微薄的嘴唇輕啟。

  「你怎麼又來了？」

  男子說著話回過頭來，目光忽然停滯。

  「這位是宋真，我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