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瞞過趙高，欲見子嬰

  楚狂人裝作失神的樣子，身體哆哆嗦嗦，一起一伏，根本沒有去理會趙高說了什麼，儘管他聽得比誰都清楚。

  「拼演技，我怕誰，如果在21世紀，說不定小爺還能拿個金馬或者金像（還是算了，排外的獎咱不稀罕）影帝」，楚狂人心中想。

  趙高見楚狂人沒有理會自己，還是那樣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心中的疑慮終於徹底放了下來。

  自從剛剛在朝堂之上指鹿為馬的行動失敗之後，趙高的心中就一直感覺到一種隱隱的不安，所以加強了對文武百官尤其是對皇帝的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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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發生的這件事，進一步加深了他的懷疑，他聽到消息的第一感覺就是要壞事了，所以在宮外做了不少布置才進宮，比徐福晚了半個時辰才到，可是沒想到這件事好像真的只是個意外。

  趙高又扶起了楚狂人的身子，說：「陛下，你既然不說話，那麼臣就當你同意了，劉永，記住了，以後陛下的房間裡至少要留一個人陪同，以免再發生意外，至於安排什麼人陪著陛下你自己看著辦。」

  楚狂人突然開口說話：「不要，不要……不要殺……不要殺朕！」

  他的臉上依舊呈現出驚恐的表情，眼睛瞪的大大的，瞳孔微縮，眼白都翻了出來，張大了嘴，喘著粗氣，身體好似在向後退一樣有著輕微的起伏。

  聽到楚狂人開口，趙高嚇了一跳，畢竟這個時候他坐在楚狂人的床邊，背對著楚狂人，沒有去看楚狂人在幹什麼，還以為皇帝否決了他的建議。

  當他轉過身來，看到楚狂人的臉上像是猶在夢中一樣，呈現著在他眼中略顯滑稽的的神情後，才長舒了一口氣。

  楚狂人倒是有點想現在就一刀解決了趙高，但一來沒有刀，二來他餘光偷偷掃到了趙高外衣里穿著一套軟甲，估計自己即使有刀也未必能給他帶來什麼傷害。

  不管怎麼說，對於趙高來說，控制皇帝都是一個高危的工作，即使之後的歷朝歷代把皇帝當作傀儡的人，又有幾個真正的落得了好下場？

  儘管大秦是中國的第一個大一統的王朝，生活在秦朝的趙高也無法知道後世那些操縱皇帝的權臣的下場，但他也知道自己這種不斷攫取權力的過程就像是在走鋼絲，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雖然現在的趙黨看起來強盛無比，但全部的興衰其實都繫於他一身。他的弟弟和女婿是什麼貨色他很清楚，他如果死了，那兩個人也就是分分鐘被滅的貨，只是因為對自己忠心，才提拔他們當了重要官職。

  右丞相的位置自從馮去疾馮劫父子死後就沒有再設，太尉在始皇臨終之前指定由王賁擔任，但王賁失蹤之後在趙高的建議下也沒有再設，只是由王離領了中尉。

  趙高自己本身又兼任了馮劫死後留下的御史大夫的空缺，也就是監察文武百官的這個職位，以便於排除異己。

  三公九卿就是皇帝之下最有權勢的十二個官位，太尉失蹤，他自己兼任丞相和御史大夫，三公其二歸於他身，可以說天下權力集中一人之手，這在中國歷史上都是少見的。

  他在胡亥執政後投其所好，最大化的削弱皇帝的影響，施加自己的作用，無論才幹，只論忠心與否，來提拔自己的親友。

  雖然按照歷史本來應該有的進程，趙高最終也沒能稱帝，被子嬰一怒，請來韓談，血濺五步，身死魂滅。

  但其實那是在他幹掉胡亥這個他曾經長期在他的面前裝狗的皇帝之後，內心滋生了一種皇帝的性命都在我一念之間，那麼普天之下捨我其誰的驕傲自滿情緒，一時之間失去了一貫謹慎的才帶來的惡果。

  然而，現在的趙高還沒有生出一定要殺胡亥的念頭，他變態的心理還沒有能夠得到最大的滿足，所以他依舊謹慎，想要像前世那樣殺掉他將會是很困難的事情。

  讓曾經高高在上的人現在把他奉若神明，成為自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趙高可以從中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舒爽感。

  所以，看到了徐福，他要叫他去為自己看病，其實只是為了看曾經自己只能仰視的徐福跪在地上給自己按腳的樣子，他要告訴這些人現在我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

  鬥倒了李斯之後，朝堂之上除了那個他一直視而不見當做透明人的掌握咸陽軍隊的王離，就沒有什麼值得一看的對手了。

  誰敢罵他，他就敢殺誰全家，胡亥只是殺掉了自己的十幾個兄弟，但趙高卻殺死了和自己作對的幾十個大臣及其滿門，估計超過千人。

  只有蒙家的後人因為朝中有太多人反對株連，而沒有了蒙家軍，一兩條小魚也成為不了自己的威脅，趙高也就不去觸眾怒，因此蒙恬和蒙毅的年幼子女得以倖免於難。（年過15和高過輪（馬車車輪，約一米二）者皆殺）

  趙高見皇帝看起來一時之間恢復不過來，也沒什麼心思在宮裡多待，給大總管劉永使了個眼色。看到劉永點了點頭領會了自己的意思，就整理了一下衣袖，走出了房間，出宮回家，一路上依舊有十幾個侍衛隨行。

  走出宮門，就對一個等著他的華服男子說：「好了趙成，此事無妨，可以讓人撤了，通知閻樂，人也可以撤了，只是個意外。」

  華服男子說：「我就說嘛，那個小崽子能翻出什麼浪來，怎麼也逃不出大哥的掌心。」

  趙高瞪了華服男子一眼，說：「什么小崽子，趙成，你記住了那是皇帝，這句話只限於你我，如果傳到第三個人的耳朵，你就去找趙平作伴吧。」

  趙平是趙高的一個侄子，很受趙高喜愛，有一日說了一句輕慢胡亥的話剛好被王離聽到。

  趙高沒有猶豫，拔出佩劍便割開了趙平的喉嚨，鮮血噴了一丈多高，死的時候趙平還瞪大眼睛看著趙高，不敢相信一向關愛自己的叔父會這樣殺了自己。

  事後胡亥還誇獎趙高忠心，大義滅親，賞了趙高一百匹錦緞。趙高知道這座咸陽城裡真正有能力殺死自己的只有一個人，就是王離。

  掌握著京城十萬士兵的王離只是因為找不到機會，所以不敢動手。自己只能用胡亥的名義來壓制王離，一旦失去了皇帝的支持，憑閻樂和趙成等人不足五萬的兵，這其中還只有一成是精兵，也就是被虐殺的份。

  早晚找個機會，把王離調離咸陽城，趙高心裡想。

  不過，楚狂人哪裡知道王離有這麼厲害，他只知道史書中的王離被派去和章邯一起抵抗項羽，章邯投降，王離吃了敗仗，同樣投降了諸侯軍，其後便不知所蹤。

  王家有個特點，當了將軍打仗之後無論勝敗都不會死，只會失蹤，所以之後的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能夠興盛也就不意外了。

  直到21世紀，中國的第一大姓氏依舊是「王」，有接近1億人。據傳王翦定下了王氏後人不可稱帝的規矩，所以後世除了一個疑似穿越者的王莽，姓王的沒有人當過皇帝。

  可能王氏後人就是因此才延綿千年，源遠流長，史書中有些批評王翦非良臣的人不知道這一位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是秦朝的臣子，又何來什麼良臣的說法？

  楚狂人繼續一驚一乍了一會兒，倒是忙壞了幾個小太監和宮女。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楚狂人繼續了自己的裝睡旅程，躺下之前趁沒人注意偷瞄了四周，知道了哪一個是總管宮內所有太監和宮女事宜的大總管劉永。

  也看到了在小太監中的賈青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可以看出這是出自真心的。

  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已經很清楚，等到明天探查一下小太監賈青對自己的好感度，如果達到了70，就使用禮包增加到80。

  他不敢冒險，去賭79和80點的差距應該不大，賭輸了輸掉的可是一條小命，至少暫時他還不想死，所以再怎麼謹慎也不為過。

  如果賈青對自己的好感度達到了80，就讓小太監想辦法出宮聯繫子嬰，讓子嬰找個時間和自己密會。

  自己上一世歷史中的子嬰沒有其他人支持尚且能殺掉趙高，這一世有了自己的支持怎麼也不會比不了上一世。

  楚狂人還是相信歷史的慣性的，讓子嬰殺趙高絕對是一個好辦法，只是不知道現在的子嬰對胡亥究竟是什麼態度。

  但從他當初敢勸諫胡亥不要濫殺兄弟，他至少對於大秦朝還是忠心的，只要有這點，殺掉趙高就是兩個人共同的目的。

  後世有很多人認為子嬰是扶蘇的長子，因為趙高扶子嬰繼位的時候，是以始皇帝嫡長孫的名義。

  其實這是個誤傳，子嬰的歲數比胡亥還要大上接近十歲，除非扶蘇自己剛出生就生了個兒子，否則子嬰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扶蘇的後裔。

  子嬰其實是秦始皇的弟弟成蟜的兒子，也就是胡亥的堂哥，由於不是始皇帝的嫡系子孫，沒有合法繼承權，所以胡亥殺兄弟的時候唯獨留下了子嬰。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為子嬰歲數比較大，胡亥一直把他當成長輩的原因。

  對於楚狂人來說，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時間，等到今夜一過，自己重新擁有了探查機會，就可以開始自己的行動了。

  另外，自己明天一定要探查一次劉永，看這個大太監可否爭取過來，如果能夠把這個人爭取到自己的陣營，趙高對自己的監視無疑會斷掉一臂，天羅地網將被徹底撕破。

  目前，自己最緊要的事情就是誅殺趙高了，如果是自己這具身體的那個老爹還在的時候，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如果不施巧計，根本完成不了，有個開掛一樣卻突然死了的爹真的並不是一件怎麼美好的事情。

  如果自己真的下達一道誅殺趙高的命令，估計命令都走不出咸陽宮就會被人截獲送給趙高，他還不想這麼早的與趙高正面相對，他對咸陽的局勢掌握的實在是太少了，不知道自己能靠誰來對抗這個權臣。

  自己最大的優勢就是占有大義，是始皇帝的兒子，大秦帝國的二世皇帝。只要趙高一死，他手下的黨羽都用不到自己說話，就會有人把他們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