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口是心非

  蘇落抬起手將他的手推開，想要後退，可他的手已經不知在何時放在她的腰間，只是微微一收，她便整個人險些撞到他懷中。

  她勉強站穩，赫然抬起眼直視進他的眼裡：「晟王殿下如果只是把我當成一個寵物的話，那就請殿下明說，落兒自會以一個寵物的角度去伺候殿下。但若是殿下把我當人看的話，還請殿下給落兒一些尊嚴。」

  「本王何時剝奪了你的尊嚴？」他微微眯起眼，手仍然放在她的腰間沒讓她退開，就這樣低眸看著她：「本王是羞辱你了麼？」

  蘇落的眼皮一顫，緩緩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

  「寒香丸究竟屬於什麼類型的毒？」

  聽見她竟然敢直接問她自己體內寒毒的來由，長孫晏離勾了勾唇，放開了她的腰，在她急忙向後連退了兩步時，淡冷的聲音道：「本王說它有解藥，它就自然會有解藥，不需要你來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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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擔心，我只是想知道每個月發作一次的話，對我的身體還有沒有其他什麼危害？」

  「只要你聽話，就不會發作。」長孫晏離冷瞥她一眼：「怎麼？你現在就已經準備好在每個月發作一次了？這就已經打算要時時惹本王不高興？」

  蘇落這才發現自己的口誤，忙道：「不是，落兒只是想確定這種東西對我的身體有沒有危害……」

  「沒有。」

  聽見確定的答案，她才輕吐了一口氣，對他恭敬的點了點頭：「落兒知道了，謝殿下解惑。」

  長孫晏離甩袖轉身，背對著她道：「恨我麼？」

  蘇落咬了咬唇：「殿下是落兒的救命恩人。」

  「本王只問你恨還是不恨，沒問你這些。」

  「……」蘇落抬眼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很久才道：「不……」

  「蘇落，在本王面前不能說一句假話，自己想清楚再回答。」

  她先是沉默了片刻才道：「殿下，落兒活下來的目的就是為顧家洗刷冤屈，親手血刃溫無涯，除這兩者之外再無其他想法。昨夜劇痛之時的確怨恨過殿下的狠心，可之後不再那麼痛了，也能明白殿下的苦心，殿下是在警告落兒雖然心懷有恨，但行事不能莽撞，一定要與殿下商討過後才行，落兒記得了。」

  長孫晏離眉宇一動，回過身來看她。

  「這世上，除了溫無涯和下令斬殺我顧家九族的建元帝外，我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恨的人了。昨夜不過只是身體上的折磨，而落兒的心早已經被折磨了數月，已經麻木了，這只是懲罰，不是刻意的傷害，落兒不會去恨一個救了我命、給了我希望的人。」

  長孫晏離冷笑：「話說的的確是漂亮，可見你這丫頭的心思聰慧過人，偏偏就是喜歡把貓爪子藏起來。」

  蘇落直視向他：「殿下，每個人都有想要反抗的時候，落兒當然也會有，身處在這種環境下，還有著幾個月前的悲慘遭遇，如果我仍然糊裡糊塗的連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利爪都沒有，那還談何報仇？我不可能只指望殿下你去幫你血刃那些仇人，我終究還是要自己去做才行。」

  「嗯，這番解釋本王倒是接受。」長孫晏離不冷不熱的瞥了她一眼：「記得，百臣宴時一切可以按你自己本來的計劃進行，你既然決定去做了，就做的徹底些，把你貓爪子露出來讓他們看看。」

  蘇落完全沒料到他真的會給她這個機會，她愣然的看了看他，赫然對他行了禮：「謝殿下成全！」

  「顧家之事，本王的確是不方便插手，你若想在隨我回天闌國之前先給他們投一個魚雷，讓他們不得安寧，那你便去做，免得你整日心神不寧，隨本王走的時候也走的不甘心。」長孫晏離說罷便走向了桌案邊，掀起衣袍坐下。

  蘇落對他又深深的行了一禮：「謝殿下……」

  「行了，別再行禮了，過來，磨墨。」

  蘇落點頭，雖然腳下虛浮，因為太過虛弱，這會兒渾身都在發軟，但聽見剛剛的好消息她心裡還是雀躍的，也是感激的。

  她慢慢走了過去，拿起墨石的時候，卻抖了一下，手有些不穩，身體也有些失重。

  長孫晏離仿佛沒看見似的拿起桌上的一份卷宗看了看，她便安靜的慢慢磨著墨，只是動作比平日裡慢了一些。

  大概只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蘇落就因為沒有力氣而停頓了一下，緩了一會兒後，再又繼續磨了起來。

  長孫晏離轉頭看了她一眼，看著她那遲緩的動作，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蘇落實在是受不住了，頭暈的不行，身上也因為虛脫而一直在出汗，她閉上眼睛再又睜開，輕聲說：「殿下，落兒去給您沏茶。」

  說著，未經他同意，她便轉身要從桌案邊走開，結果剛走了一步，便搖晃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好在還沒徹底的離開桌案旁，她將手撐在桌上才勉強站穩，沒有摔倒。

  長孫晏離深深的皺起眉，看著她這副樣子，淡道：「你回去吧。」

  蘇落回頭看向他：「殿下，我……」

  「今天准你一日的假，回偏殿，別在本王面前暈倒，免得本王還得叫太醫來給你醫治。」他臉色不怎麼好看，但卻並不是不耐煩，而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似的。

  蘇落有些尷尬的向後退開了一步：「那落兒回去了，謝殿下。」

  說完後，她又向他行了一禮，忍著身上的虛脫無力感和腦中的暈眩，走了出去。

  直到蘇落的身影在主殿中消失，長孫晏離將手中的卷宗扔到桌上，抬起手按了按眉心，卻又接著皺起眉，眼前莫名的閃過她唇上那些被她自己咬破的小傷口，眉心更是皺的緊了些。

  真是個固執的女人。

  究竟應該說她是聰明還是說她老實？

  明知道寒香丸會讓她受到怎樣的折磨，竟然沒有在今天來求他給她解藥來解毒，而是默默接受了寒毒在她的體內留存，並且口口聲聲的不恨不怨。

  口是心非，真真是非她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