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馬海濤出了分局，天色已經黑了。

  他緊了緊衣服，感嘆四九城真是沒有秋天，就推上摩托車向新街口方向過去。

  不過這次，他騎得很慢，一路上都在不動聲色的觀察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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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那個跟蹤他的人，讓他十分在意。

  雖然已經清楚對方的身份，但對方跟蹤他的目的是什麼，他並不清楚。

  除了軋鋼廠的盜竊案外，他想不通自己還有什麼地方能跟那些人牽扯上。

  軋鋼廠，盜竊案，那些人……馬海濤能想到的就是他們是從軋鋼廠來的，或許是軋鋼廠里的人安排他們來跟蹤。

  目的無非兩種，一種收買，第二種就是除掉他！

  他更傾向於第一種，那些人跟蹤他是為了調查他，準確的說是收集他的資料，找到逼他就範的籌碼。

  「越來越有意思了……」

  馬海濤有種預感，那些人快要坐不住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明天的時候，西邊的風就會吹過來，到時候整個四九城都會聞風而動。

  而越是這種混亂的時期，那些人越不可能放過！

  這樣想著，一路上很平靜的回到住處。

  許夢等在門口，見他進來，幫忙將他身上的外套脫掉掛在一旁，「今天的會議進行的順利嗎？看你來這麼遲。」

  「圓滿完成任務，」馬海濤任由他將外套去掉，換好拖鞋走了進去，「剛剛和我姑父，還有二舅哥商量了下結婚的事情。」

  「二哥怎麼說？」許夢小跑幾步過來，拉住他的手臂問道。

  「當然說好了，他巴不得你早點嫁出去。」

  「他希望我們早點結婚？」

  馬海濤一愣，啞然笑道：「你這是迫不及待了嗎？」

  「哎？」許夢反應過來，羞紅了臉，「我哪有你說的那麼急切，還以為是二哥等得著急了。」

  「時間還是按照咱們之前溝通的，就定在今年年底，到時候等大哥回來之後，咱們再結婚最合適。」

  「嗯，我聽你的。」

  馬海濤看著她笑了笑，摟住她的腰笑道：「讓我看看做了什麼好吃的，開了一下午的會，快餓死了。」

  「回來的路上，在供銷社稱了些紅棗，煮了紅棗粥。」

  「這可不像是給我吃的……」

  許夢嬌嗔道：「小寧傷勢沒那麼快好，我想著等會兒給她帶過去，也能補補血氣。」

  「她那飯量是該補一補，這些天躺在醫院，估計也饞了。」

  「還說呢，昨天我過去的時候，她就說要吃肉，吃土豆燉牛肉，還有雞肉……」

  馬海濤鬆開她，兩人坐在餐桌前，「等明兒個我去市場買些回來，剛好也給我朋友送些過去。」

  「嗯，」許夢盛了一碗粥給他，說道：「我聽周盈說你朋友的傷勢挺嚴重啊？怎麼會截肢呢？」

  「受傷太重，處理不及時。」

  馬海濤簡單說了句，並未說明原因，他不想將許夢牽扯到這些事情上來，「現在已經好很多了，估摸著再有一個月就能出院了。」

  截肢要好利索起碼要半年時間，期間如果要佩戴假肢還需要經過專門的康復訓練，估計到明年開春的時候，佘老四才能自力更生。

  「不過我看周盈挺滿足的，」許夢沒繼續追問，笑道：「跟她接觸能感覺到她的開心，對了，她還有個弟弟在上高中是吧？」

  「嗯，說起來她家裡成分挺好，要不是沒有長輩幫襯，她也不會輟學。」

  馬海濤想到之前答應過佘老四的事情，暗道後面要找個時間問一問莫老拐了，公私合營怎麼搞……

  「怪可惜的，她也挺不容易的。」

  「沒事兒，以後咱們幫襯著點兒，起碼不會讓他們餓肚子。」

  「嗯。」

  兩人聊了會天，馬海濤才知道學院那邊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使用植物纖維製作面料是可行的。

  只不過以現在的技術，必須是蕁麻根莖那種才可以，重點是提取其中的纖維。

  這樣一來，在其中加入棉花、羊毛等，就可以形成新的面料，能解決一部分原材料問題。

  對這些，馬海濤似懂非懂，他只知道後世紡織業的發展最全面，已經到了全面自動化的程度。

  原材料也不僅僅是棉花、羊毛之類，更多的是使用化工材料，腈綸、滌綸那種……

  「海濤，我出門去醫院了，你休息吧。」

  馬海濤神色一動，也跟著穿好衣服，「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許夢愣了下，見他已經穿好衣服，也就隨他。

  「下午開會的時候，上面說現在城裡不太安生，我還是護送你到醫院好了。」

  「有那麼嚴重？」

  「倒不是說多嚴重，防患未然嘛！上次那樣的事情都出現了，誰知道還會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馬海濤騎著摩托車，陪著許夢一同到了醫院，「你上去吧，我就不進去了，替我跟他們問好。」

  「嗯，」許夢滿臉帶笑，「我進去了。」

  她能感覺到馬海濤對她的在乎，這讓她的心裡暖暖的。

  馬海濤看著她進了醫院之後，才騎車往回趕。

  在路過庫房的時候，他停下車，開門走了進去，緊接著將房門半關上，小心的躲在牆邊。

  丫的！

  還真有不長眼的在盯著他！

  等了約莫十幾分鐘，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馬海濤握了握手上的槍枝，一個健步衝過去拉開門！

  剛好跟來人迎面撞上，那人先是一愣，接著轉身就要跑。

  「別動！」馬海濤直接將槍頂在他腦袋上，「動就一槍斃了你！」

  那人感受到腦袋上傳來的冰冷，一動不敢動，聲音略顫抖的說道：「這，這位爺，我，我只是路過這裡，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誤會？」

  馬海濤抓住他的後勃頸，一把將其甩進院子裡，關好房門之後，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冷笑道：「兩個小時不到，看到你三回，你說是誤會？」

  那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問：「你發現我了？」

  「怎麼？很驚訝嗎？」馬海濤淡淡的說道：「我從分局回來的時候，你在分局門口不遠處盯梢的吧？」

  「剛剛出門的時候還看到你，那會兒我還不在意，但是從醫院回來，你丫又大大咧咧的站在巷子口，是當我瞎嗎？」

  「我……」

  「說吧，為什麼要跟著我？」

  那人年齡不小，四十歲左右，中等身高，身材很瘦，「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嗎？」

  馬海濤掏出一個本子扔了過去，「現在知道我說什麼了嗎？」

  那人看著地上的本子，脫口而出道：「你抓了我弟？」

  馬海濤冷漠道：「如果你說的是早上跟著我的人，是抓了沒錯！」

  「你把他怎麼樣了？」

  「你說呢？」

  那人掙扎著站起身，表情逐漸變的陰狠起來，「我勸你最好放了他，不然你的下場一定很慘！」

  「哦？說說看，我如果不放人會有什麼下場？」

  「你還不知道我們是誰吧？說出來嚇死你！」

  馬海濤一臉玩味兒的看著他，「那你說出來，我從小到大還真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你跟了我這麼久，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

  「你……」

  那人臉色微變，這話倒是沒錯。

  這人雖然年輕，但這段時間以來，從他們了解到的情報來看，這人就是個混不吝，吃軟不吃硬！

  連擁有極深背景的候茂青說得罪就得罪了，何況是他們……

  若是真得到他們的身份，那後果……

  啪！

  馬海濤一巴掌扇過去，有些不耐的說道：「我怎麼了？」

  「告，告訴你，我們是沈雲的人！識相點兒，就把我們放了，不然你沒好下場的！」

  「沈雲？你說的不會是市局的沈局長吧？」

  「是！」

  馬海濤臉色變冷，「當我是傻子嗎？看來你是不想說實話了！怎麼，承認自己是迪特很難嗎？」

  「你？！」那人驚恐的看著他，「你，不可能，你……」

  「你弟弟可沒有你這麼有骨氣！」

  「不可能，你炸我！」

  咔嚓！

  馬海濤上前一步扭住他的手臂，猛地甩了一下。

  「啊——我，我的手——你……」

  「我沒那麼多時間跟你耗，要麼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好給你爭取個寬大處理，沒準還能跟你弟一樣遣返。要麼……」

  說著，馬海濤猛地一腳踢在他膝蓋關節處，隨著咔吧聲響，他的腿也跟著扭曲起來，「要麼就只能永遠的留在這裡了！」

  那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來，「你，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那你要不要去派出所告我？看看他們會不會同情你？」

  對付這樣的人，壓根不用留手。

  馬海濤心裡毫無波動，冷哼道：「我勸你考慮清楚了！如果你什麼都不說，我就只能讓你弟弟開口了！」

  「你！」那人大口喘息著，疼痛讓他的面容猙獰，沉默良久他才道：「我……我說，我把知道都告訴你，只求你放過我們！」

  「這樣就對了！你們對我們來說，只是小嘍囉，放你們離開不是難事兒！」

  馬海濤蹲下來，拉住他的衣領，眼神冰冷的盯著他，「現在告訴我，為什麼要跟蹤我？」

  「我，我不知道！上面就是這麼要求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上面？上面是誰？」

  「力士，他的代號是力士。但是我沒見過他，只知道他常在西四出現。」

  「那他是怎麼聯繫到你的？」

  那人艱難的說道：「他，他會讓人送密信給我，一般都是送到我家裡。」

  「信呢？」

  「燒了。」

  馬海濤皺了皺眉頭，「還有其他呢？除了力士以外，四九城裡是誰在指揮你們？」

  那人忍著劇痛，滿頭汗水，艱難的看著他，「……前段時間是浪子，但是現在上面換人了。力，力士也是剛來四九城的。」

  馬海濤皺了皺眉頭，「浪子是誰？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不過他應該已經離開四九城了。」

  「接替他的人是誰？」

  「我只知道他的代號是玫瑰，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那你認不認識李樂山？」

  那人眼睛微縮，「他，我聽說過……他是之前我們放在軋鋼廠的人。」

  「配合你們偷科研中心的研究成果？」

  「你，你怎麼知道？」

  「哼！你們不會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無縫吧？」

  馬海濤哼道：「實際上，我們早就抓到你們的尾巴。就連回收站那裡都已經布控，就等你們往裡面鑽了！」

  「只是我沒有想到，你們竟然會主動送到我面前來，還真是不知死活！」

  那人瞠目結舌，「你，你連回收站那邊都知道了……」

  「廢話少說，把你們的計劃告訴我！」

  「我，我不知道……」

  那人慘笑一聲，道：「如果是之前，我們的計劃就是活著，浪子並不要求我們活動，只會時不時的盜取些材料給上面交差。但是現在……」

  「現在換了人之後，他們的目標是什麼，我們這些老人完全不清楚，只知道聽命行事。因為我們都知道，如果我們不聽話，他們就會把我們都清理掉！」

  聽到這裡，馬海濤若有所思的說道：「你還知道其他人的身份？把他們都告訴我！」

  「我，我知道……」

  「等等！」

  馬海濤從懷裡掏出紙筆，示意他可以說了。

  「回收站那邊的叫老鼠，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瞎了一隻眼睛，具體名字我不清楚。還有軋鋼廠裡面有個四十歲左右的人，我們都叫他車夫。」

  「……」

  馬海濤一連記下了十多個名字，裡面包括回收站、軋鋼廠、針織廠、食品廠、自來水廠等等。

  多數都跟這人一樣，是在家打零工過活的。

  「你的名字！」

  「以前……錢小春，現在的名字叫金二虎。」

  「你家裡人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不，不知道！」

  「確定？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不然他們會多吃不少苦頭！」

  金二虎慘笑一聲，道：「我們這些人不過是之前沒撤走的，哪兒敢把身份往外說？」

  馬海濤點了點頭，「姑且相信你一回！」

  「你，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會放了我們對嗎？」

  「放不放你們，不是我說了算的！但是我可以保證，只要你說的是真的，絕對能爭取到一些優待！」

  這點上，馬海濤並沒有騙他，但能不能到派出所那裡……就要看他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