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時日無多

  跟趙老闆一起下井的，一共有七八個人。除了礦場的幾位負責人，還有趙老闆帶來的屬下和德子。當時德子還帶了一部DV機，準備把趙老闆下礦井的經過全拍下來，用實證消除工人們心中的恐懼。

  一行人下到礦井，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即便到了工人聲稱發現人影的地方，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頭的地方。這時趙老闆有點生氣了，朝身邊的人一頓埋怨：「我就說沒有什麼鬼神吧，都是你們自己嚇唬自己。真有什麼鬼神啊的，讓它們沖我來啊！這輩子我什麼都見過了，就是還沒見過什麼鬼啊神的，讓它們都沖我來……」

  說到這裡的時候，趙老闆頓了一下，緊跟著在自己的胸膛拍了兩下，很是豪氣地說道：「來來來，都沖我這兒來，來多少我收多少……」

  跟在趙老闆身邊的有一位礦場的副經理，他是在這井下見過人影的。聽到趙老闆這一頓胡侃，這位副經理忽然感覺身後一陣一陣地冒涼氣。礦井下本來就陰寒，這會兒身邊的礦石竟都結上了一層白霜。見趙老闆越說越離譜，這位副經理莫名恐懼起來，顫著聲音對趙老闆說道：「趙……總，看得……差……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先上去？」

  「這才哪兒到哪兒？」趙老闆說得興起，完全沒注意到周圍環境的異樣。他瞪了副經理一眼，接著說道，「剛才在上面的時候不都說好了嗎？這次我要帶著你們把井下的各個地方都仔細逛一遍，堵住上面那群白眼狼的嘴。他奶奶的，為著偷懶把沒影的鬼故事都整出來了！整個東北打聽打聽，誰家礦場給的工資能比我老趙高，哪家安全設施比我這裡好？怪就怪我老趙對他們太好了，天天豬肉燉粉條子把他們撐得上火了，滿嘴說胡話——上去之後改個章程，從今天起，每個工人都按出礦量發工資，這幾天一塊礦石都沒見著——工資，先把這幾天的錢扣出來，以後看出礦量再說……」

  趙老闆越說越興奮，一個人在前頭手舞足蹈地比畫著，一邊領著眾人繼續往前走。走到了一處拐角時，趙老闆突然打了個哆嗦，扭回頭看了眾人一眼，說道：「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方便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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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姑父，您等我一下，我也去。」德子三兩步追上趙老闆，可能真是憋尿憋得急了，德子追上來時候都忘了暫時關閉手上的DV機。他們兩個在拐彎處找了一處背人的地方，還沒等解開褲腰帶，趙老闆突然「咦」了一聲，隨後他指著對面的洞壁說道：「德子，你看對面那兒像不像一張人臉？」

  德子順著趙老闆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在洞壁上幾塊礦石形成的形狀，還真的好像人臉一樣。莫非這就是工人們盛傳「鬼影」的由來？心說這幫工人還真膽小，幾塊長得像人臉的石頭有什麼好怕的？見風就是雨，難怪大姑父這麼生氣！正準備順著自己姑父的口風也埋汰工人幾句的時候，突然發現趙老闆的眼睛陡然睜得老大，他順著趙老闆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對面的洞壁上密密麻麻浮現出來無數張人臉。這些人臉的嘴巴一張一合，好像正在說著什麼……

  德子什麼時候見過這樣恐怖的場景，當場就給嚇尿了。當他伸手想要拉上已經被嚇呆了的趙老闆往回跑時，就見從對面的洞壁上面「走」下來無數個人影。這些人影從洞壁中出來之後，慢悠悠地朝趙老闆和他走來。

  當時趙老闆被嚇得渾身僵硬，德子拽了幾次都沒有拽動。情急之下他朝後面幾人大聲喊道：「出事了，快過來幫忙啊！」聽到德子的呼喊聲，那幾個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急急忙忙都跑了過來。等他們瞧見洞壁中走出來的無數人影，頓時也被嚇傻了，呆愣了片刻，隨後立馬掉轉身形，大喊大叫地爭先恐後朝出口的方向跑了。

  見人都跑光了，而那些人影也越來越近，德子實在沒了辦法，只得扭頭也跟著跑了出去。

  等他們跑回到地面，見到了刺眼的陽光，心裡才算踏實了一點，這時才發現趙老闆還在井下沒有上來。反應過來之後，他們聚到一起開了個小會，趁外面的工人還不知道下面的情況，推說趙老闆在井下突發急症，現在已經昏迷，他們上來找人去井下把老闆救上來。

  許以重利之後，幾個膽大的工人下到井底，將已經人事不知的趙老闆扛了出來。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後，趙老闆終於醒了過來，但之後就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德子說完出事的經過以後，趙老闆嘴裡的長香也正好燃完。孫胖子藉口要開始作法驅邪，將德子趕出了房間。這時趙老闆又開始對我一口一個爺爺地叫著，好在如今他被楊軍綁在床上，也不用擔心他再撲過來抱我的大腿。

  這時，孫胖子湊到了楊梟的身邊，向他問道：「老楊，你有辦法把趙老闆身體裡面的東西弄出來嗎？不是我說，現在外面一大票人等著，如果我們就只賺個大輩兒，趙老闆還是老樣子的話，這個臉上就有點不好看了。」

  「今天的事情多少有點麻煩……」楊梟回頭看了孫胖子一眼，繼續說道，「他身體裡面的是靈，想要把這些靈從他身體裡面抽離出來，還得再去一趟事發的地點。不過我現在可以暫時將這些靈壓制住，讓他恢復幾個小時還是沒有問題的。」

  聽到可以暫時讓老趙恢復過來，孫胖子鬆了口氣，隨後又開始督促：「那就別客氣了，開始吧，外面那些人還在等消息呢。」

  楊梟用指甲劃破了自己右手的食指，將指間的鮮血滴落在趙老闆的眉心處，就著這幾滴鮮血在他的腦門上畫了一個古怪的圖案。圖案剛畫完，趙老闆突然慘叫了起來，緊接著在床上猛烈地抽搐起來，抽搐幅度之大，就連整張床都跟著顫抖起來。

  門外的趙家人聽到趙老闆的慘叫聲，便不停地敲門問出了什麼事情。關心則亂，孫胖子應付的話也沒起到作用。隨著趙老闆慘叫聲越來越大，趙家人竟然直接將房門撞開，十幾個人一窩蜂地沖了進來。就在房門被撞開的一瞬間，趙老闆額頭上用鮮血畫成的圖案突然消失，緊接著他整個人也陡然安靜下來，用迷茫的眼神看著房間內的眾人，問道：「我不是在井下面嗎？什麼時候上來的……」

  這回說話總算是趙老闆本人的聲音了。跟眾人一起衝進來的趙夫人聽見了，當場眼淚就流了出來。她幾步撲到了趙老闆的身上，邊哭邊說道：「你這個死老頭子……嚇死我們了……你要是再不醒……這一大家子可怎麼辦啊……」

  哭了一陣子，趙夫人才想起我們來，當場就要給我們開支票，同時一再承諾會儘快將這套別墅過戶到我們名下。支票遞過來孫胖子卻沒有接，這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衝進來的趙家人，不陰不陽地笑了一聲，這才對趙夫人說道：「趙夫人，我不是跟你交代過嗎？我們辦事的時候無干人等一律不得進來！你們這衝進來是什麼意思？剛才正是關鍵的時候，眼看就要成功了，被你們這麼一攪和，什麼都白費了。好好的一件事情結果被你們攪黃了，這錢啊，還是你們自己留著吧！房子也不用過戶了。這些日子該吃吃該喝喝，有什麼心愿未了的就趕緊辦，時日無多，好好過吧！這回我們也愛莫能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