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爺爺來了

  爺爺也被嚇蒙了，一覺醒來立刻反悔，說什麼也不讓二叔他們來首都。開始二叔還鬧了一下，被爺爺狠狠罵了一頓之後，二叔兩口子才老實下來。嘴裡答應爺爺不來首都，但一轉身就訂好了來找我的機票。

  爺爺也猜到二叔他們會來這麼一出，早上二叔他們剛出發，爺爺連同我爹和三叔一直不停地給我打電話。不過那個時候我還宿醉未醒，一直都沒接聽。

  現在二叔一家就站在我面前，雖然之前有些不愉快，但怎麼說也是叫了二十多年的親二叔，讓我當著他們一家的面駁他，我還真有點說不出口。而且聽他話里的意思，出事那主也就是讓狐狸、黃鼠狼之類的「五仙」迷了，對付這樣的小事情，我還是有些把握的。

  這邊二叔一家不停地央求，雖然孫胖子在旁邊一個勁兒地使眼色，最後我還是忍不住，沖二叔說道：「那我就去看一眼吧，不過我話說在前頭，那邊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們也沒說清楚，我可不敢保證能解決。我可以先去看看，成不成到時候再說。」

  二叔聽了，臉上苦瓜一樣的表情瞬間舒展開。他們不停說著感謝的話，只有旁邊的孫胖子一臉的冷笑，一句話就把真相說了出來：「沈二叔，不是我說，你們收了事主什麼好處？辣子人實誠不提這事，但我不能不提。還有件事得跟你說明了，辣子是我們單位的公務員，他去哪兒不去哪兒的，或者想請假，都得我點頭了才算。」

  在孫胖子面前，二叔完全討不到面子。開始他還不承認收了好處，但和孫胖子相比，二叔的道行差得不是一星半點。被孫胖子連威逼帶嚇唬的，他才終於說了實情。敢情當事人出事之後，為了讓人恢復過來，家裡人給的價碼一直在漲，現在已經出到了五百萬元加上當地最好地段二百平方米的房子。我就說從來沒見過二叔為了別人的事情，這麼賣力過。

  在孫胖子的「勸說」下，二叔答應將五百萬元的酬金與我們六四開，得了房子也和我聯名。即便如此孫胖子還是覺得太吃虧，要不是我實在看不下去開口答應了二叔，孫胖子能讓二叔他們真正做一回活雷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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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事情也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畢竟還有一個不知道在哪裡的向北在暗處對我虎視眈眈，孫胖子決定正好借著這次機會看能不能將他引誘出來。於是他決定親自帶隊，再安排二楊跟我們同去，暗地裡他又聯繫了歸不歸和廣仁師徒。

  出發之前，孫胖子先調查了事發的原委。出事的事主姓趙，在當地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主營一家礦業公司，幾乎把當地半個省的礦產資源都壟斷了；手下還有房地產、餐飲、娛樂等一系列賺錢的買賣，實打實的當地首富。

  這件事在當地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有關趙老闆怎麼被迷的事也有好幾個版本。從當事人親屬嘴裡最靠譜的事情經過是：一個多月以前，趙老闆去礦場查看開礦進度時，也不知道被礦里的什麼東西迷了，回家便開始胡說八道起來。家裡人開始還以為他是受了什麼刺激，或者得了什麼驟發的精神疾病。正準備往醫院送時，趙老闆突然開口了，不過說話的聲音時男時女、時老時少，天南海北什麼地方的口音都有，就差蹦出來一兩句外語了。光是聲音變了還不算完，更可怕的是他連吃東西的口味也變了，而且是變得特別「重口味」。白日裡滿桌子的山珍海味絲毫不感興趣，半夜趁人不注意時，活活將家裡他自己養了多年的一條大金毛給撕巴了。被人發現的時候，他滿嘴的鮮血，正將血淋淋的狗肉往嘴裡送……

  現在全國各地的騙子都往他家跑，他們家人不勝其擾，不再像剛開始那樣見人就給錢。同時放出話來，不管是誰，只要能把趙老闆治好，就給錢和房子。

  本來以為我答應出面以後，二叔會馬上張羅著起程，沒想到這時候他反倒不著急了，還是孫胖子說出了謎底：「你們家二叔是故意抻著事主家人，對方現在已經出到五百萬外加一套大房子了。過幾天事情還沒能解決的話，價碼漲到一千萬外加一套別墅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事情到了孫胖子手裡，就不是二叔能做主的了。孫胖子安排好了局裡的事情之後，親自定好了這件事情的行程。一天之後，他帶隊登上了飛往事發城市的航班。臨出發前他才通知的二叔他們，弄得二叔他們差點兒沒趕上和我們同一航班。

  兩個小時後，在二叔的帶領下，我們在當地市郊的一座歐式別墅前下了車。二叔提前聯繫好了事主的家人，本來以為怎麼也得有幾個人到門口接我們，沒想到我們到了以後，別墅大門前冷冷清清的，二叔下車敲了半天的門，裡面的人才不情不願地開了門。

  接待我們的是事主的一位遠房親戚，他先上下打量了我們一陣，隨後不咸不淡地說道：「我不管你們是誰介紹來的，提前跟你們說好，這事你們做成了才有錢拿，不成的話什麼好處也沒有。別到時候別鬧著要報銷飛機票火車票什麼的，如果沒本事的話就不要進來丟人現眼了。」

  眼前的情況和二叔之前所說趙家人正望眼欲穿、萬分期盼我們前來的情形對不上啊！我們幾個一起看著臉上尷尬到了極點的二叔。孫胖子才不管這麼多，不陰不陽地說道：「不是我說，沒想到我還能趕上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那什麼，沈二叔，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要不我們先回吧，局裡還有一大堆事兒呢。不過下次什麼時候來，能不能來就不好說了……」

  「孫局長，你等我一下，就一下，這裡面有點誤會，說明白就好了。」二叔一邊擦汗一邊對接待的人說道：「兄弟，我和趙明亮說好的，我姓沈，你跟他提我，他馬上就明白了。」

  二叔磨了半天的嘴皮子，我們一行人好不容易才進了趙家的大門。這還不算完，我們被帶進前廳之後，接待的人隨便找了幾個沙發安排我們坐下就離開了。前廳里趙家人來來往往的，沒一個正眼瞧我們的，甚至連杯白水都沒撈到喝。

  二叔心虛地看著發出陣陣冷笑的孫胖子，嘴裡連連解釋道：「這肯定是趙家人忙暈了，不然也不能這樣慢待我們。孫局長，你放心，我已經找了他們當家人，一會兒他就親自帶我們上去……」

  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最初接待我們的那個人，將已經不是正常表情的孫胖子和我們一起帶到別墅二層的客廳裡面。這間客廳坐滿了人，為首一個滿面愁容的中年女人疲憊地看了我們一眼，隨後對身邊的一個年輕人說道：「去，把你大姑父推出來，讓他們幾個瞧瞧，如果他們說不出來什麼名堂的話，就別浪費時間了……」

  年輕人答應了一聲，轉身從房間裡面推出來一個輪椅，輪椅上面綁著一個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的中年男人，這人應該就是出事的正主了。中年男人被推出來時，嘴裡還一直在念叨著什麼，不過他說的方言太生僻，聽不出來說的內容是什麼。

  等中年男人推到我們面前，為首的中年女人（趙夫人）嘆了口氣，說道：「你們看一眼，要說……」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輪椅上的中年男人突然大喊了一聲，兩個肩膀一晃，掙脫綁在身上的繩索，直挺挺地跪到我們面前，字正腔圓地朝我大聲喊道：「爺爺，您老人家怎麼才來!」

  這一嗓子，滿屋子的人都驚呆了。雖然中年男人（趙老闆）一直都在說胡話，但這樣認別人當大輩兒還是第一次！弄不好他這事還真能在我們手上得到解決。就在事主家人精神一振，瞧見一線生機的時候，孫胖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之後，回頭對我們幾個說道：「走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