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意外轉折

  為首的警察愣了一下，隨後皺著眉頭看了孫胖子一眼，孫局長的名字他聽說過，不過也早聽說孫胖子幾年前就不幹什麼局長了。雖然不至於怕孫胖子，但聽他莫名其妙地說這麼一句，為首的警察心裡還是有些犯嘀咕。

  孫胖子說完，再次掏出手機，在手中擺弄了一下，又將手機放回到了口袋裡。為首的警察見他這個動作，越發心神不寧起來，他看著孫胖子說道：「你要打電話嗎？要打就快打，不然等老沈家的人進了局子，再打電話撈人就沒那麼容易了。」

  「誰說我要打電話了？」孫胖子沖為首的警察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不是我說，手錶落屋裡了，我在看時間。八點多了，沒有多久就要到十點了……」

  「什麼十點？你有病吧？」為首的警察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心裡泛起一陣強烈的不安，像是要出什麼事情似的。現在他有點兒後悔了，早知道就不答應沈老二和沈禿子的事了，看來蕭和尚的兩成遺產也不是那麼好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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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已至此，他已是騎虎難下了。但願這都是錯覺，現在就盼著快點把人都帶回局裡，只要老沈家的人能把蕭和尚的錢都吐出來，以後事態再怎麼發展，就跟他沒有關係了。

  可惜這名警察的預感還是成真了，這時候就見村口開過來十幾輛汽車，前面三四輛是轎車，後面一串都是警車。開在最前面的警車車牌號他熟悉得很，正是他們局長的座駕。

  為首的警察立刻明白出了什麼事情，他反應相當快，立刻轉身朝沈二虎等人狠狠地說道：「沈二虎，你勾結沈老二打砸老沈家的案子犯了！過來幾個人，給沈二虎上手銬！有什麼話回局裡再說。」

  「嘖嘖，不是我說，反應挺快的嘛。」孫胖子表情有些誇張地看了為首的警察一眼，接著說道，「可惜了，如果你一露面就這麼說的話，或許還能混過去，可惜現在被頂頭上司抓了現行了……」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一長串警車已經將沈二虎的那幾輛車圍了起來。車門同時打開，幾十名警察從警車上跳了下來，將沈二虎等人團團圍住，這時轎車的車門才打開，大領導在一眾高級警官的簇擁下，走到了院子裡面。

  見到孫胖子之後，大領導的表情有些尷尬，和昨晚相比他的態度完全變了。他沖孫胖子一點頭，問道：「你……接到安秘書的電話了嗎？十點之前關於新單位的事情，我們必須得商量出個結果來……」

  後來我才知道，昨天和孫胖子談崩了之後，安秘書就轉達了首長的意見，今天十點之前，他和孫胖子必須將新民調局的事情談妥。首長意思很明確，這件事情他如果處理不好的話，那就不用他處理了。

  其實昨天晚上大領導就是想和孫胖子好好談談的，沒想到見面之後，誰都控制不住脾氣，事情自然也沒談成。大領導離開醫院以後，又接到了安秘書的電話。安秘書在電話里向他重申了首長要求的時間，不過讓大領導當時再回來找孫胖子說軟話，這樣的事情打死他都干不出來。

  沈二虎上我家鬧事這樣的小事本來輪不到大領導出手，不過大領導身邊的人給他出了主意，孫胖子開會開到半截兒撂挑子跑到清河來就是為了替我解決家事的。不如賣孫胖子一個面子，也給自己一個台階繼續和孫胖子協商。大領導在公安系統這麼多年，沈二虎這樣的小混混的伎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於是一個電話就將縣公安局的局長一起叫了過來。

  「十點鐘就要定下來嗎？我怎麼不知道？是不是安秘書偷偷給您打電話了？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孫胖子很誇張地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半天才對大領導說道，「不是我說，其實也無所謂了，現在還有一個多小時，時間還早，您等我先把眼前的家事處理好了咱們再商量！您放心，怎麼也能剩下半個小時十幾分鐘的，夠咱們把事情說清楚了！」

  「我替你處理……」大領導被孫胖子氣得牙根兒直痒痒，咬著牙說了一句，接著他將這股氣都撒在跟在後面的縣公安局局長身上，沖縣公安局局長吼道：「常保乾，你就這麼當公安局局長的？光天化日下任由地痞流氓聚眾滋事？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還要不要保護了？實在太猖狂了！把這些人都給我抓起來！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從重從嚴處理……」

  其實不用大領導吩咐，沈二虎等人早已戴上了手銬，一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一般。二叔也被上了手銬，此時的他一臉的迷茫，身子哆哆嗦嗦的，一下子像老了十幾歲。

  這幾嗓子吼完，大領導回頭看向孫胖子，就見孫胖子正一臉壞笑地盯著為首的警察。這名警察大領導自然不認識，也不知道他哪裡惹到孫胖子了。

  氣哼哼的大領導找到了第二個撒氣的目標，他看了為首的警察一眼，問道：「你誰啊？你在這裡幹什麼？」

  這時候，為首的警察哭死的心都有了。他先看了縣公安局局長常保乾一眼，哆哆嗦嗦地敬了個禮，回答道：「報告首長，我是清河縣公安局治安大隊長曹齊，今天早上我接到村民舉報，說有人在老沈家尋釁滋事。這些人前兩天已經鬧過一次，在當地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我便親自出警……」

  「這話還能反過來說啊？」孫胖子撲哧一笑，看著曹大隊長，說道，「你自己說的這話，你自己信嗎？不是我說，你這反轉得也太快了吧？剛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大領導身後的常保乾身子動了一下，嘴巴微張，很快重新閉上。這位曹齊是常保乾的內弟，仗著有常保乾這個當公安局局長的姐夫，才當上的治安大隊長。公安局局長常保乾的口碑其實還不錯，為人也算正直，但有一個懼內的毛病，也知道自己內弟行事囂張跋扈得很，還借著治安大隊長的身份，結交三教九流，經常做一些執法犯法的勾當。曹齊向他求救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生出護犢之心，想開口找大領導說說情，但一看大領導鐵青的臉色，把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大領導自然不知道常保乾的心思，他朝這個倒霉的曹大隊長擺了擺手，說道：「帶走，一起都帶走……」

  人都帶走以後，孫胖子依然閉口不談新單位的事情，大領導實在熬不住了，主動說道：「你的事情我處理完了，現在是不是把昨天沒談完的事情繼續談完呢？這樣，你的新單位我們不插手，但是部里的特殊案件室也不撤，我們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這總可以吧？」

  說話的時候，大領導一邊盯著手錶上面的時間，一邊看著孫胖子臉上的表情。如果這個不要臉的胖子連這個條件都不答應的話，那就只有把西門鏈他們幾個人還給孫胖子，只是如此一來，自己真就顏面掃地，徹底完敗了。

  沒想到孫胖子嘿嘿笑了一聲，看著大領導說道：「你那個特案室還是撤了吧……」自己拉下臉來做了這麼多事，最後還是沒能保住這個部門，大領導心裡正彆扭的時候，就聽見孫胖子繼續說道，「新單位還是歸你們協管吧，有兩個一樣的部門也沒什麼意思。不是我說，還是按照高老大那時候的老規矩來吧。」

  聽了孫胖子這番話，大領導愣在了原地。昨天開會的時候，就是因為這個問題他們才槓起來的，沒想到孫胖子會在現在這種占盡優勢的情況下突然妥協，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彎。這本來就是大領導最想要的結果，不過這話從孫胖子的嘴裡說出來，他反而猶豫了起來——不會是孫胖子又在給他下什麼套吧？

  不過就算真是圈套，大領導也不得不往下跳了。現在已經過了九點半，不管怎麼說，只要新單位還在公安部的管轄下，別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當下大領導回到了車裡，開始打起電話來，看起來應該是在向首長匯報剛才協商的成果。

  看著車裡的大領導意氣風發的樣子，我忍不住湊到孫胖子身邊，低聲對他說道：「大聖，你這鬧的是哪出？昨天才為了這個事情幹了一仗，今天新民調局說給他就給他了？」

  「昨天幹仗是讓他知道，這個新單位來之不易。」孫胖子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還在車裡連說帶比畫的大領導，又將目光收回來，看著我說道，「辣子，不是我說，現在多個頂雷的不好嗎？當初民調局幾十年不倒，不就是因為頭頂上有個『婆婆』扛著。看起來像是寄人籬下，其實不管闖了多大的禍都會有人兜著。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