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不讓人省心的

  譚家菜的名號不必多提，解放前的年月里，能吃上一頓譚家宴，即便等上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抱怨的席面，也就僅此一家。

  譚家菜烹製方法以燒、燉、煨、靠、蒸為主，譚家菜「長於乾貨發制」，「精於高湯老火烹飪海八珍」。

  菜軟易消化，原汁原味。

  選料精細至極，下料狠，火候足，數十年如一日，政經文化名流里，有登峰造極一說。

  就那一個廣式香腸來說，用的料酒都是茅台。

  而最為頂級的是譚家姨太太掌勺的譚家菜。

  放在以前，請客是沒有請譚家菜的，都是親朋好友聚在一起，提前預定之後才能在約定時間上門。

  吃，也是每人攤一份。

  而且上桌時，不論就餐者與譚家是否相識，譚家主人都要上桌，算作是客，相當於你掏錢請吃飯，還得有譚家主人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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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家主人之所以這麼做，是顯得主人仍是在照顧賓客，營造家宴的感覺，最重要的是要表示『我這兒並不是飯館兒，而是在設宴款待朋友。』其實不過是譚家人在維護自己早已沒落官身的面子罷了。

  紅潤誘人的叉燒肉，翠綠欲滴，點綴梅子粒的珊瑚白菜卷，晶瑩剔透，包裹著水晶喱的肘花，擺盤精緻如長溪流水的涼調海蜇，似乎能聽到外皮微微開裂聲音的五香魚，顆顆如新剝荔枝般滾落盤中的蒜蓉乾貝。

  昨天第一次吃到正宗的華夏火鍋，蘿拉等人就以為那已經是人間美味了。

  可沒曾想到，這裡，竟然有只是冷盤就能聞到絲絲香氣的席面。

  奈何現在江澈幾人感謝來感謝去扯不完了，只能咽著口水，想像眼前和後面的菜餚的味道。

  「別這麼客氣，你們都吃啊。」

  和賈斯汀等人說話的功夫，瞧見一桌的小年輕都傻坐著，江澈還嘀咕著什麼時候歐美人這麼懂禮貌了，知道咱們華夏的規矩主人不說話就不動筷子。

  「哦買噶的！~」

  「amazing！！！」

  「...」

  聽到可以開動了，小年輕們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揮動了早已緊握手心的筷子，各自用著千奇百怪的招式，顫顫巍巍的夾起早就虎視眈眈的珍饈美味。

  當食物進入口腔，從未領略過的美味瞬間點亮所有味蕾，驚得一眾老外大呼小叫。

  下一秒，餐桌猶如變成了戰場，只見你來我往。

  其中幾個略帶甜口的食物更是在第一回合就被秒殺殆盡。

  「嗐！嗐！~嗐！~~」

  「夥計們，我知道你們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很驚訝，但是請克制，保持各自的禮儀。」

  「OK？」

  江澈作為主人都還沒動筷子他們都已經消滅了幾盤食物，真是把家族的臉面都丟盡了，越來越不成體統。

  聽到艾爾伯特的警告，在座的男生們收起了胡喝海塞的嘴臉，女生也一改剛才的豪放姿態，調整好端莊的坐姿後，優雅的將食物先夾到自己面前的骨碟，再開始慢條斯理的細嚼慢咽。

  「都還是孩子，怎麼高興怎麼來，你如此拘束他們幹嘛。」

  「都成年了，再說，也不能失了應有的禮數。」

  「作為主人還沒動筷子呢，他們倒是清空了幾個盤子，多丟人。」

  對華夏文化已經精通一二的艾爾伯特，有些尷尬的看了看餐桌上的幾碟空盤子，略帶歉意的說道。

  「哈哈...」

  「艾爾伯特，你現在越來越像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華夏人了。」

  能夠把華夏人的生活習慣了解的這麼透徹，艾爾伯特真的是下了不少真功夫，而不是僅僅停留在表面工作。

  接觸的越深入，江澈越發喜愛艾爾伯特。

  「謝謝。」

  再次聽到江澈的誇獎，特別是誇獎他像華夏人，艾爾伯特開心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學習了這麼久華夏文化，定然聽過『葡萄美酒夜光杯』這句古詩吧。」

  「現在珍饈美味有了，怎麼能少了美酒助興。」

  「嘗一嘗我珍藏的好東西。」

  說著話，江澈一伸手，邊上的一位平頭小哥便把江澈的包遞給了他。

  起初所有人都沒注意江澈手中那個普普通通的玻璃酒瓶，都是一幫西方小年輕，哪裡懂得東方白酒的文化，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後，便又各自為戰繼續喝面前的美味廝殺。

  不過當江澈打開瓶蓋的一瞬間，在座的所有人全都齊刷刷的向江澈看齊。

  琥珀色的液體順著琉璃杯落下，濃郁的香氣四散飄逸。

  別看這幫小老外不懂華夏的白酒，但是他們卻不是沒見識，相反相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接觸的好東西更多，相應的鑑賞能力也比普通人強的不是一星半點，第一時間斷定江澈手裡的酒是好東西。

  紛紛停下，目不轉睛的看著江澈倒酒的動作。

  其中有幾個明顯還是未成年，舔舐了一下嘴唇，重重的咽下唾液，瞧那模樣肯定沒少偷偷喝酒。

  「江！~」

  「沒有你這麼招待客人的，怎麼能只給賈斯汀他們，我們呢？」

  「我成年了，可以喝酒了！~」

  江澈一杯杯倒滿，只有賈斯汀和艾爾伯特的，他們幾個眼巴巴的瞅著卻什麼都沒撈著，布魯托急了。

  「布魯托！別這麼自私！~」

  「不是你自己成年了，我們幾個也成年了！~」

  蘿拉的話雖然是衝著布魯托說的，但是眼神卻是直勾勾的盯著江澈。

  意思很明顯，我們也成年了，已經到了法律允許喝酒的年齡。

  「哈哈...」

  「抱歉，抱歉。」

  由於蘿拉等人和江佳怡年齡相差不大，江澈總是不自覺的將其和江佳怡畫成等號，當成小孩子。

  擔心小老外喝不慣白酒，江澈每人只給倒了一小杯讓他們先嘗嘗。

  而那些還沒有成年的則眼巴巴的瞅著哥哥姐姐們有好喝的，自己卻只能喝著京城特產——北冰洋汽水。

  「首先，第一杯歡迎各位來到京城。」

  『叮叮噹噹』，眾人碰杯。

  「味道怎麼樣，喝的慣麼？」

  「斯哈！~」

  「nice！~」

  「good！~」

  一杯酒下肚，盡顯芸芸眾生百像。

  賈斯汀和艾爾伯特這二位常年參加酒會，可以說是泡在酒杯里生活的，頓時眼前一亮。

  與他們之前喝過的任何酒都不同，更不像之前江澈請客時給他們喝的52°京城二鍋頭那般濃烈刺口。

  酒液略有些粘稠，入口綿柔。

  咽下去，從喉嚨一直到胃裡，有一股暖洋洋之意，不似任何一款酒。

  就在小將們還在討論老酒多麼好喝的時候，這兩個老酒鬼兩眼冒光的看向還剩下小半瓶的酒瓶。

  發現所剩不多，二人隱隱有了競爭之意。

  你爭我奪之下，一瓶酒很快就見了底兒。

  盤干酒淨，很圓滿的一場聚會。

  當然，如果十多位客人不是被扶著上車送走的話，這場聚會更加圓滿一些。

  「首...領導，現在回家麼？」

  「嗯，回去。」

  「等下把我送到地方後，你開車回去，明兒早點過來接我。」

  對於上級部門給自己安排安保人員，江澈一直都很抗拒，總感覺不自在。

  以前外出還能用何浩當擋箭牌，經過這次可不行嘍。

  聽到江澈和別人打架，曾老和馬老第一時間推掉不是特別重要的會議，叫來外事和公安的大佬，詳細了解了經過。

  「看吧，我就說江澈不是那種愛惹是生非的人。」知道事情不是他們想的那樣，馬老給江澈開脫道。

  「對，他惹的都不是小事兒，都是大事兒。」

  曾老那個氣啊！

  都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冒冒失失的學別人打架。

  經過嚴打，小年輕這會兒雖說沒有之前那般張狂，可誰敢肯定他們身上沒有利器？

  萬一急眼，拿出來扎了幾個窟窿，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你這個老頭，怎麼就認死理兒呢，剛才不是沒聽到，是棒子先挑釁江澈的。」

  「被一個小國寡民喝罵跪下認錯，別說江澈那麼純粹的一個民族主義者，就是我聽了都上頭。」

  「再說了，江澈不也沒失了理智直接對棒子下手嘛。」

  「等會兒，江澈來了，你裝個樣子嚇唬嚇唬就成了，沒必要真生氣。」

  馬老當然也害怕江澈出意外，也想教訓江澈兩句讓他長長記性，但是事出有因，再加上江澈處理的相對還算理智，總不能因為一隻臭蟲再傷了一位好同志的心吧。

  雖說到了曾老也沒跟江澈說重話，不過給他安排保衛員的事情算是定死了。

  現在的小年輕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時候，誰知道江澈會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萬一有危險，有了保衛員在身旁江澈也能安全些。

  再者，安排保衛員並不僅僅負責江澈的人身安全，若是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件，完全可以讓保衛員出手，畢竟不是天天有著外國人跟在江澈身邊。

  就這麼著，劉德宏就被安排到了江澈身邊。

  當然江澈也不是什麼都沒撈著，順勢跟曾老他們說了自己的打算。

  「呦呵！」

  「這是好事啊！」

  「我支持你。」

  沒想到江澈還有這麼好的想法，當即曾老和馬老表態讓江澈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有件事兒還得和您二老明說。」

  「之前的所有安排，不管是到農村趕大集，還是探訪名勝古蹟，雖說貼近了人民的現實生活，宣導了華夏文明的光輝燦爛，可總感覺缺少點什麼。」

  「昨兒被一位外國的小朋友問到我們的信仰是什麼的時候，我才發現，我之前的安排缺少了咱們華夏人自己的信仰——祖宗！」

  「我就想著要不帶上這幫老外回趟老家，一來嘛讓他們看看咱們農村的發展，並不是他們了解的那般。」

  「二來嘛，我想著在老家辦一次祭祖活動，讓他們也感受一番我們的信仰是有血有肉的，並不是他們那般虛無縹緲。」

  「只要不是宣傳不健康的思想，都可以搞的嘛。」

  「之前你小子做事情跟孫猴子似得，天不怕地不怕。」

  「怎麼，這次咋楞個膽小撒。」

  「搞！大膽的搞。」

  祖宗祠堂早就建造完工，只是江家人擔心因此會給江澈惹上不好的麻煩，祠堂匾額沒掛，祖宗牌位也是藏在暗格。

  為掩人耳目，還在大廳里支起了桌子，放了些撲克麻將供年長的長輩在裡面打牌。

  如果說地處閩粵兩省，早在祠堂建好的第一時間就傳得十里八鄉都知道了。

  天高皇帝遠，當地的民俗文化受到的約束較小，恢復的比較快。

  而越向北，各種各樣的約束，束縛了民俗。

  雖說近些年，早就允許上墳祭祖，但是江澈想要做的事情可比這大多了。

  畢竟身處京城治下，有些事情還是需要遮掩一番。

  「為民哥麼？」

  「栓子啊，怎麼了？」

  之前的大隊長江大康一直想到鄉里某個一官半職，可造化弄人，臨到住進了小盒也沒能如願。

  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

  經過選舉，江為民當選為新一屆沙河新村村官。

  「咱們之前商量的事情可以提前了！」

  「什麼事？」江為民一時沒有轉過彎，沒有聽懂江澈說的什麼話。

  「祖宗祠堂！」

  「啊！~」

  年輕的時候，江為民和其他小年輕一樣對祖宗一事的感覺還不是多深。

  畢竟他們這一代人只是在墳頭燒過紙，給祖先磕頭，並沒有經歷過世家望族才有的宗祠文化。

  但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他也體會到了當初老一輩兒聽到江澈說要造宗祠時，兩眼冒光，不管颳風下雨都會到宗祠幹活的激情。

  特別是當上沙河新村的村官後，更加懂得家族血脈的意義。

  現在猛然聽到祭拜宗祠的事情可以提前了，江為民被這個好消息衝擊的不知道怎麼開口接話。

  「別啊了！」

  「我現在說，你記著。」

  「第一，宗祠的牌匾抓緊製作。」

  「第二，找懂行的師傅安排祭祖的流程和時間。」

  「第三，鞭炮、煙花，給祖宗祭祀的用品，該採買的採買。」

  「第四...」

  「算了，我也不知道，讓懂行的師傅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