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密道內的滅絕法陣

  我始終保持足夠的清醒，正因如此，才能在刀光劍影、爾虞我詐的江湖上，一直好好地活下來。

  茉莉經過了最初的亢奮，終於冷靜下來，她也是江湖高手，肯定知道，要想驗證這個密道，或許要付出死的代價。

  「葉開，我現在就去招募人手，準備打通密道，進入大營博物館的儲藏室，如果我們沖在馮一的前面，事情就非常主動了。」

  我對她的要求沒有表現出足夠熱烈的回應，因為很明顯，這些資料馮一也看過，他指明要借二十幅唐卡，就是因為要做大文章。

  「茉莉，你去調查馮一的資料，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千萬不要大意，在這個關鍵時刻，馮一止步不前，花天酒地，一定有他的原因，我們不能變成別人的探路石。」

  茉莉冷靜下來，連連點頭：「沒錯，葉開，馮一遲遲沒有動手，一定是有一些忌憚的東西在那裡，我們盲目向前沖，正好上了他的當，他把這些消息透露給我們，也是為了慫恿我們當替罪羊。」

  她能有這樣的認識，我感到非常高興，至少我們兩個的思想還是在同一頻道上。

  當下茉莉立刻打電話，通過各種渠道調查馮一的歷史。

  原來，馮一的家族十分輝煌，三十年前曾經是英倫三島最大的咖啡供應商、文物經營者，只不過家裡遭受浩劫，被一夥蒙面海盜洗劫一空，人丁也受到重大損失，於是馮家就此衰落。

  到了馮一這一代，已經變成了微不足道的平民，但他心存遠大志向，刻苦學習，取得了歐美幾個名校的博士畢業證，重新回到英倫三島，就是要用自己的文物知識挽救整個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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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人生當中只有亮點，沒有污點，這就讓人感到非常驚訝，即使在學生時期，他也非常自律，從來沒有鬧出任何緋聞，或者是酒後鬧事的記錄，如此自律的人相當可怕。

  我現在才知道，馮一表面上的謙和隨意都是裝出來的，實際上這個人深謀遠慮，已經制定了詳細的計劃，要利用這二十幅唐卡攪動英倫三島的風雲。

  查看了所有資料，茉莉大吃一驚，如果不是我阻止她展開行動，很有可能她將陷入馮一的圈套，死於那條剛剛發現的密道。

  「葉開，現在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馮一掌控一切，而我們卻干著急動不了手？」

  我笑著告訴她：「讓你的線人緊密跟蹤馮一，黑鷹幫那邊則是跟蹤鷹王，鷹王才是黑鷹幫的首領，他發話，下面的人才敢行動，所以說擒賊擒王，這就是古人教給我們的真理。」

  茉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臉上有些悶悶不樂，我很清楚，她把二十幅唐卡視為寶藏，面對寶藏無法取得，隨時都會被別人先下手為強，所以她心有不甘。

  到了黃昏，我們剛剛在一樓坐下來用餐，馮一就趕到了，此刻的馮一春風得意，滿臉都是笑容，嘴裡哼著小曲。

  見到我，馮一立刻做出了承諾：「葉開，我知道你現在心急如焚，就想看到那二十幅唐卡，但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正在運作，而且這筆生意一定保證你賺大錢，相信我們以後能成為合作夥伴，一起創造偉大的明天。」

  我感覺到馮一已經喝醉了，說的全都是醉話。

  在英倫三島的唐人街，永遠都輪不到馮一這樣的小人物發話，而是米利唐或者是鷹王的天下。

  我請他坐下，給他要了一杯冰水，先讓他冷靜下來。

  馮一笑嘻嘻的望著茉莉：「米利唐先生那邊怎麼說？他對唐卡感不感興趣？如果我借出了唐卡隨意處置，他會不會接受？」

  茉莉冷冷地搖頭：「這些都是英倫三島的國寶，屬於大英博物館的貴重藏品，如果唐卡出了問題，你是要負巨大責任的。」

  馮一哈哈大笑：「我沒有任何責任，責任全在保險公司，只要這些唐卡出現閃失，被人搶走，保險公司就要賠一筆巨款。」

  這其實就是馮一計劃的一部分，大英博物館所有的藏品都上了巨額保險，最終賠償價值肯定遠遠高於唐卡的市場價值，馮一空手套白狼，只簽了幾個合同就能進帳幾千萬，這種生意當然划算，但是他根本想不到，敦煌國寶就此消失，是整個華夏民族的損失。

  我告訴他：「馮一，不管誰搶走了這些，都不要損傷國寶，不然你就成了華夏民族的罪人。」

  我只能從民族道義的角度來限制他，但他根本不在乎。

  「葉開，我是英國人，早就加入了英國籍，這些敦煌壁畫屬於哪個國家與我無關，只有你這種沽名釣譽之輩才會在乎唐卡的最終下落，咱們兩個道不同不相為謀，如果不是茉莉小姐，我們根本不可能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他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茉莉，輕浮之態溢於言表。

  我很希望馮一能夠冷靜下來，我們認真談談唐卡的未來，畢竟他在英倫三島搞出這麼大的生意，跟大英博物館鬥智鬥勇，最後的下場很可能慘不忍睹，但他卻沒意識到，依舊是我行我素。

  我誠懇地告訴馮一：「現在我們的主要目標是唐卡，保證唐卡的安全掌控在自己手裡，就是最佳選擇。你最好清醒清醒，看看四周的形勢，黑鷹幫虎視眈眈，總不能落入他們手中。」

  我點出了黑鷹幫的名字，就是讓馮一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他的臉色一變：「葉開，不要胡說八道，我們對於這些唐卡根本沒有野心，只是借出來送回國內去做展覽，至於其他江湖勢力怎麼看，都與我無關。」

  他這樣說等於是耍無賴，只在大英博物館的登記簿上簽字，至於唐卡的下落他就不想管了。

  我感到很可惜，像他這樣有毅力的年輕人，本來能夠在更好的職位上發揮作用，但他卻因為自己的個人恩怨，準備鋌而走險。

  無奈之下，我只能說出了密道的事，告訴對方：「很多人已經知道密道的存在，如果你通過這裡進行走私交易，那只會中了別人的圈套，最終死無葬身之地。」

  我的語氣十分嚴肅，不跟他開玩笑。

  馮一再次哈哈大笑：「那些密道並不秘密，大英博物館下面不知有多少探索家在活動，他們無孔不入，都想通過密道進入儲藏室，達到席捲一切的目的，但我告訴你，真正的密道只有我知道。」

  我盯著馮一，確定他說的是真話。

  當我把那份資料擺在桌上，馮一大吃一驚：「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密道的？那不可能！跟密道有關的所有資料都被我銷毀了，怎麼在你手裡還有一份？」

  我搖搖頭，笑著告訴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想做什麼？你的眼神和態度已經出賣了你，馮一，還是回頭吧，跟我們合作才有未來。」

  這就是我對他最後的忠告，畢竟我們都是華人，應該互相關照，馮一偷竊二十幅唐卡之前，沒有任何犯罪行為，應該得到寬恕。

  「哈哈哈哈，葉開，我不需要別人可憐我，當下我還能掌控一切，能夠通過密道直接進入其中，看到那些壁畫。」

  馮一桀驁不馴，根本不聽我說，看來，他始終認為自己的智商可以碾壓其他人，根本不必要跟別人合作。

  我們的談話到了這裡陷入僵局，然後無疾而終。

  馮一起身告辭，態度惡劣，茉莉強忍著怒火，送馮一出去。

  我相信馮一這樣的年輕人總會遇到挫折，然後才能找准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

  等到茉莉回來，我直接吩咐她：「現在就搜集資料，召集人馬，準備進入那個密道，不管馮一在裡面設置了什麼，我們都必須嘗試一下，才知道偵查的路數對不對。」

  二十四小時之內，茉莉就組建了一支特別小分隊，裡面有槍手和開鎖專家，另外還有兩個陰陽師。

  我們開車進入皇宮別墅，這裡的防守十分鬆懈，所以一行人毫不猶豫進入了別墅的地下室，上一次海蓮娜公主也是從這裡消失的。

  茉莉根本沒想到如此輕易就混入了別墅，我們到了海蓮娜公主的房間，裡面的一切陳設都沒有動，就包括桌上的茶杯，也保持了原來的樣子。

  我從資料中明白，海蓮娜在皇宮別墅有很高的公信力，所有的僕人都很喜歡她，正因如此，她失蹤後很多僕人受不了這種打擊，紛紛請假離開了皇宮別墅，導致這裡一度變得非常蕭條。

  我們進入了公主的臥室，現在牆上沒有任何唐卡，只有一些老式的風景畫。

  「葉開，我感覺……那位消失的公主還在這裡，就在這裡，靈魂一直守護著這所別墅……」茉莉一邊感嘆，一邊打了個寒顫。

  她走近公主使用過的古式宮廷床，輕輕撫摸著床頭的立柱，眼神變得極度陰鬱起來。

  我完全理解她的感受，海蓮娜公主的遭遇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任何人都無法左右。

  按照資料，我們打開了金色壁爐上的暗門，從暗門進去，沿著冰冷的石階向下走，很快就進入了黑暗之中。

  我們打著手電筒前進，大約在行進了一公里左右，突然發現前面地上整整齊齊地擺著一些東西，那應該是某些人祭祀後留下的，有紙人、紙馬，還有酒杯和盤子。

  另外，旁邊還擺著菜刀和剪刀，這就是一個奇術師的法陣，設置在這裡，很可能是為了阻止盜墓者繼續前進。

  通道內非常狹窄，要想過去就得從法陣的上方跳過去，但是這樣做就已經犯了陰陽家的大忌，會招來巨大噩運。

  在這樣的一個法陣前面，任何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相信就算馮一到了這裡，也會掂量掂量。

  茉莉突然開口：「此路不通，如果踏著法陣過去，只怕會引來殺身大禍。」

  我當然清楚法陣的真實意義，剪刀和菜刀幾乎是要剪斷人生所有煩惱。殺人的法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對面安排了其他的意義，攪亂人生不得安寧。

  我脫下外套，鋪在法陣上，招呼大家儘快通過，就算有什麼陰險報應也會報應在我身上，關鍵時刻我只能做出犧牲，必須讓所有人安全通過。

  繼續向前走的過程中，又有兩次遇到了可怕的陰陽陣勢阻擋，但我都是用自己的衣服化解。

  越往前走我越覺得心驚肉跳，在這樣一條充滿華夏人陰陽法陣當中，那些盜墓者想要全身而退已經不可能了。

  馮一之所以沒有採取行動，跟這些有直接關係。

  通道變的幽深曲折，但卻始終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茉莉低聲告訴我，她懷疑有唐人街的人提前來過，但卻沒有試探到底，剛才的法陣和所有的圈套她都似曾相識。

  我覺得茉莉的判斷完全正確，唐人街和英倫皇室之間一直都在發生戰鬥，華夏人在這裡紮根生存，永不屈服，早就成了皇室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不能拔掉，就會始終覺得惴惴不安。

  我了解這裡的歷史，更加同意茉莉的話，我們現在沒有別的去路，只能硬著頭皮前進，假如發現致命陷阱，也只能回頭。

  大英博物館的防守一向嚴密無比，誰想進去都要付出代價。

  走著走著，我們發現對面出現了一堵充滿倒刺的鋼鐵牆壁，去路都被擋住，再也無法通行。

  那些倒刺大約一尺長，藍汪汪的，一看就是淬了劇毒。

  我沒有走過去，其他人已經失去了前進的勇氣，華夏人對於劇毒的使用已經出神入化，往往這種門後面就是最後的寶藏，我告訴茉莉停在那裡不要動，等待我來想辦法。

  這裡已經接近大英博物館，假如使用炸藥強行通過，就會驚動上面的守衛，遭到一網打盡，但是我們又不能就此返回，敗給銅牆鐵壁。

  我慢慢地走過去，脫下襯衣，包住右手，輕輕碰了碰那堵鐵牆，事實很清楚，鐵牆巋然不動，後面必定有支撐。

  我取出手機打電話給馮一，如今我們不敢再各自為政，必須團結才能通過。

  馮一大吃一驚：「葉開，你們是怎樣通過法陣的？千萬不要惹上麻煩，到了鐵牆就是最後一關，等著我，我馬上就來。」

  馮一的這種態度讓我覺得安心，畢竟我們都是華夏人，為了最終的目標，全都孤注一擲。

  很快馮一趕來，帶著塑膠炸藥，當他把炸藥貼在了鐵牆上，就開始計算時間：「葉開，上面的防守在某一個固定時刻都會離開各自的崗位，到最頂上去接受最新指示，我們會在那時候引發爆炸，他們根本聽不到，假如有漏網之魚，進去之後立刻殺了，絕對不能婦人之仁。這種辦法只能使用一次，我們好好利用，爭取拿到更多東西。」

  馮一圖窮匕見，說得很實際。

  黑暗中，他的眼睛閃閃發光，仿佛足智多謀的狸貓，但他還是失算了，如果引發了守衛們的攻擊，我們必須殺人，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那麼他在倫敦已經無法再待下去，只能撤退或者是被抓，在這兒修建了多年的潛伏堡壘，就被連根拔起了。

  做任何事情都必須付出代價，他也毫不例外。只有這樣，大家才能破舊出新，重新開始。

  到了上午十一點鐘，馮一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開關，引發爆炸。

  那扇鐵門轟然倒下，後面露出一個長長的走廊，走廊右側是一個接一個的黑色鐵門。

  我們迅速跨過了障礙，到了那些鐵門前面。

  這裡就是大英博物館，天下人慕名而來，參觀欣賞裡面的寶物，如今我們抵達的是核心的核心，可以任意帶走裡面的產品。

  我們打開了第五道門，從一個黃金的柜子里找到了二十幅敦煌唐卡，這就是馮一最先跟我說的，發現唐卡裡面的美人和老虎同時復活。

  馮一迅速打開柜子，我們把唐卡打包，接著背走。

  其他的地方還有二十幾個黃金柜子，但已經不屬於我們的尋寶範圍。

  馮一不死心，又想打開其他柜子，但我毫不猶豫地撤退，把他留在那裡，這就是探險奪寶的過程，一切行動聽指揮，才是唯一的法則。

  我指揮了這場戰鬥，茉莉始終沒有開口，即便到最後我們放棄了馮一，她也遵守我的規定，直接撤退，沒有一點廢話。

  直到我們離開了地道，重新回到皇宮別墅，茉莉才有些不解地提問：「葉開，我們為什麼要放棄他？難道現在馮一活著已經對我們沒有任何作用了嗎？」

  我搖搖頭：「當然不是，只不過我想告訴大家，如果在探險奪寶過程中沒有足夠的紀律性，形不成鐵的紀律，那就任何事情都幹不了！馮一想得到更多，這是他的貪婪和野心，其實我們每個人都這樣，無法管住自己的手腳，但現在他還有可能落入警方手中，那麼我們只能丟車保帥，讓這次活動繼續進行下去，如果我犯了錯誤，你們當然也可以這樣做。」

  這件事平靜地過去，沒有引發任何的後果。

  現在敦煌唐卡在我手上，我隨時可以展開各種富有價值的探索，而不必把結果告訴任何人，這就是我想要的。

  看起來，能夠幫我做到這一點的只有茉莉。

  如果換成其他江湖高手，很有可能連密道都堵上，而我沒有那麼做，就是希望如果馮一從地道原路撤回，全身而退，那他應該感謝我，沒有像普通的盜墓者一樣把通道封死，徹底讓他失去遁逃的可能。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留下了密道，是誰布置了法陣和各種圈套，但我相信為了防止其他人盜墓，英倫皇室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

  他們甚至不再理睬發生在皇宮別墅的事情，表面一切平靜，沒有任何爆炸性新聞釋放出來。

  同時，馮一也失去了蹤跡，再也沒有出現過。

  如果我找凱薩琳和卡特，他們一定會有所警惕。

  茉莉也安定下來，畢竟如今唐卡在我們手上。

  我把自己反鎖在房間內，搜尋資料，查找那些法陣的來歷。法陣是華夏人設計出來的，寓意險惡——「剪除一切知情者，料定以後一切變化，違背天條者殺殺殺！」

  行動成功，並未給我帶來驚喜，相反，我的肩頭更沉重了。

  我踏著法陣過去，獲得了唐卡，這些唐卡也被法陣所困，無法發揮原先的靈性。換句話說，無論原先唐卡有什麼樣的變化，如今都不復存在了。

  如果得到唐卡的是黑鷹幫或者是米利唐，這件事就可以結束了。在唐人街，他們都沒有太遠大的夢想，只要求短期獲利。

  茉莉給我送飯的時候，傳進來一張紙條：「米利唐先生約見，可否？」

  我打開門，等在一邊的茉莉立刻站起來。

  「葉開，米利唐先生說，把敦煌唐卡都交給他，他會開一張五千萬的支票，讓你自由地去任何地方。這些唐卡對他而言很重要，代表著整個敦煌世界——」

  茉莉的目光很急切，屏住呼吸，等我回答。

  「告訴他，我們談談，在這裡，而不是他的辦公室。」我淡定地吩咐。

  如今，唐卡在手，我才是最大的贏家。

  當然，如果不能破解唐卡的秘密，無論它們落在誰的手裡，都只是普通的紙張和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