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壁畫滲出血色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一間潔白的病房裡，旁邊站著兩個女孩子，一個是周鯤，另外一個長發飄飄，五官精緻，嘴角浮現著小小的酒窩。

  之前米利唐向我發送過茉莉的資料，這女孩子就是茉莉。

  周鯤關切地彎下腰望著我：「葉開，你把我嚇壞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暈倒在地？醫生說你至少昏迷了五個小時，再不醒過來就有生命危險了。」

  我吃力地搖頭，感覺自己脖子僵硬，半身癱軟，聲音變得虛弱無力：「我沒事，只不過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一不小心摔倒。機場那邊的資料沒有發現唐晶，很大概率那個教授看花了眼，我們還得另想辦法，唐晶一定等著我們去救，我有種預感，她還活著，上天保佑她能一直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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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鯤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度哀傷，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葉開，不是說好了，在這件事上必須面對現實，不能沉迷在自己的回憶當中，別人消失了我們還要繼續向前走，這個世界離開誰都能照樣運轉。」

  我覺得周鯤已經對我的說法厭倦了，認為我也是出現了幻覺，所以她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投入精力。

  茉莉走到了病床的另一邊，溫柔的向我打招呼：「葉先生，我是米利唐先生的代表，到敦煌來，除了尋找唐晶小姐，另外就是要達成幾筆交易。在這裡我十分生疏，還得依靠你和周鯤小姐，請你們多幫忙。此前發生的那些事我都聽過了，我像你一樣也相信唐晶還活著，去年我們在普羅旺斯見面，有一位法國的大師給她看過相，說她長命百歲，所以她是不會死的，我們必須找到她，也一定能找到她。」

  茉莉的話跟周鯤截然相反，說得漂亮，看得清楚，讓我對她頓時心生好感。

  海外華人女孩子當中，很少看到像她一樣具有純正的中國血統，五官精緻得就像古代仕女一樣，這樣的女孩子才是東方男人追求的對象。

  我已經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一停不停的注射藥物，感覺自己就像一顆植物，必須依賴於這些營養液才能活下去。

  現在，注射完畢，我終於可以下床走路，在病房裡來回踱步。

  莫高窟二五四窟那邊藏著巨大的秘密，我感覺那個壁畫中多出來的女人就是秘密的焦點，假如能跟國內外的專家一起討論，或者是經過上級的特許，對那幅壁畫進行透視，也許能發現一些令人興奮的線索。

  過去有專家說過，千佛洞的每一個洞窟都藏著驚人的秘密，假如不把它看成是名勝古蹟，而是看成一座藝術的殿堂，就好像是法國的羅浮宮那樣，似乎更能發揮敦煌的文化作用，文物擺在這裡，只是不斷的瞻仰，卻不能對它進行細緻的剖析，簡直是在浪費。

  過去研究天子寶庫的時候，就有人提出，在鳴沙山西邊進行大規模的挖掘，先把沙漠和戈壁清空，看看底下到底埋的什麼？這才是考古研究的本質，而不是等著那些古代建築物主動浮出水面再去研究，那就太晚了。

  考古學的最重要目的是為了發掘歷史，警告世人，可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門閉門造車的學問，是社會的最大損失。

  我在屋裡越走越快，最後發現自己處於極度的煩躁當中，完全不能靜下心來思考問題，就好像已經陷入了唐晶失蹤的漩渦，無法掌控自己的心情。

  「我出去打個電話，你們先聊。」周鯤的表情有些失望，低頭走出去。

  茉莉搬過了凳子，坐在病床前，為我削蘋果，動作嫻熟，表情溫柔。

  「如果她活著，現在身在何處？」我問。

  既然茉莉也相信唐晶還活著，那麼我們就有了討論的基礎。

  茉莉搖搖頭：「葉先生，我不是玄學家，無法猜度這個答案。不過，那位大師是法國南部最偉大的玄學家，信徒超過十五萬。所以，我相信他說的話。昨天到了敦煌後，我聯繫了一些白道朋友，請他們幫忙，調閱天眼資料，對唐晶失蹤前的所有行動軌跡進行精準畫像。如果她做過一些反常之事，那就好辦了，大數據將會告訴我們，她下一步的行動路線。」

  我曾經有過同樣的想法，只不過連續追蹤唐晶的過程中，始終無法靜心去做。

  大數據的準確性無可比擬，並且天網的電腦機組具有超強的預判能力，能夠幫助我們指出追查方向。

  我向茉莉道謝，她輕輕搖頭：「葉先生，你不知道，唐小姐失蹤，米利唐先生急得一夜之間就白了頭髮。他把唐晶看作是家族的榮耀，將來海外資產都會留給唐晶，讓她將唐氏家族發揚光大。這次，我出發前，他幾次叮囑，要我竭盡全力。並且說，如果你是唐晶的男朋友，那麼，即便找不到唐晶，也要把你帶回去。」

  「我？把我帶回去？」我不禁苦笑。

  茉莉抬頭，目光深邃，如同秋日深潭。

  「葉先生，米利唐先生的志向是建造世界上最大的敦煌文化博物館。這麼宏大的事業，只有錢肯定不行，必須要有行家擔綱，成為博物館的首任館長。過去，唐晶是最佳人選，現在，這個任務很有可能落在你頭上……」

  她的手機在挎包里響起來，於是，她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我，放下小刀，開始接電話。

  「血水？你確定？你和線人們都確定是血水而不是露水、冷凝水？」她一下子攥緊了手機。

  對方做出了肯定回答，茉莉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冷靜如冰：「傳令，讓所有線人趕去二五四窟，以各種理由，對那幅壁畫進行拍照，同時在拍攝時給作品留下時間戳，確保我們的資料可以作為呈堂證供。這件事非常重要，告訴所有人，任何一張捨身飼虎圖的有效照片，都可以在我這裡領錢……」

  她雷厲風行地安排工作，掛斷電話後，只有幾秒鐘，臉色和眼神就又恢復到原先的樣子。

  「什麼事？」我表示關心。

  「線人說，二五四窟的壁畫上溢出了鮮血，就在捨身飼虎圖上。大家都很混亂，有人打電話要求封鎖消息，但裡面的人爭著向外跑，誰都不管，只顧自己。我還下令，如果誰拍到了二五四窟的特殊視頻，比如那個捂著臉的女人的其它動作，必有重賞！」

  我望著茉莉，此刻她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只有如臨大敵般的警惕。

  「是彩蛋，一定是彩蛋！」我大聲說。

  茉莉有些驚詫，因為她沒有大量閱讀敦煌研究的文獻，對「彩蛋」一詞沒有充足的認識，才會如此詫異。

  「茉莉，我是說，壁畫溢出血水是個彩蛋，你真正要查的，是那個多出來的女人——那就是唐晶，她已經進了壁畫。我確信，她在壁畫之中，而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我突然間陷入了絕望，這是唐晶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如果我也能進入壁畫，把她救出來，那才是個完美的結局。

  「葉開，我們走，現在就去千佛洞。不管別人怎樣，我們拿到第一手資料，就牢牢占據了上風！」

  十分鐘後，我們已經離開醫院，乘坐茉莉的車子，奔向千佛洞風景區。

  「葉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剛到敦煌，就要建功立業了。真猜不到，壁畫出血是什麼樣的場景？你說它是壁畫彩蛋，很好，很有可能……敦煌壁畫這麼多，如果把其中的畫家彩蛋一個一個剝離出來，那豈不是就創造了另外一個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