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章：果然是還不待見她的

  時隔許久未見，再一次看到庒豪的時候，蕭瑤真的是狠狠一愣。

  從前那股子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不怒自威的感覺一直是蕭瑤對自己這位公公的第一印象，並且心底是有些害怕他的。

  可再見，眼前這個骨瘦如柴，精神萎靡的坐在輪椅里的老頭，只讓人覺得陌生。即便他看蕭瑤的眼神仍舊是不喜的，也沒什麼好臉色，但蕭瑤卻再也找不到從前的那股威壓了。

  反而覺得這個男人是真的可憐，早年喪妻，與唯一的兒子卻又不和睦，二婚再娶又遇到了個心機渣女，一場大病也奪去了從前健碩的體魄。

  如今只能萎縮在輪椅里度日如年，孤家寡人一個，如何不可憐？

  蕭瑤看了一眼莊凌雲，突然覺得他也真的是狠得下心。無論如何，都是生養他的父親，怎麼能生份到這種地步。

  其實，莊凌雲也有些日子沒見到父親了，更沒料到他會變成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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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次見面還是他剛剛生病住院的時候，那時候只是右側的半邊身子麻木，手腳不靈活，但是自理卻是沒問題的。

  可眼下，從他瘦脫相的狀況來看，似乎情況並不好。而且他在連續開口詢問了幾次之後，庒豪也都是沉默不語，最多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凌雲，你別問了，先生他現在……說不了話了。」

  莊凌雲聞言眉頭深鎖，看向站立在輪椅旁，跟了庒豪三十多年的司機韓嶂：「韓叔，我爸他怎麼回事？情況這麼嚴重為什麼沒人通知我？去過醫院了嗎？」

  韓嶂點頭，「早去過了，沒辦法，這心腦血管疾病只要患上了，痊癒是不可能的。也要看壓迫了哪個神經，剛開始發現的時候，先生情況還是挺樂觀的，後來突然就嚴重了，當時我想通知你來的，但是先生死活不讓。

  現在不但腿不能行走，話也不會說了，只會嗯嗯啊啊的，卻沒人能聽懂。

  好在先生智力並未受到影響，他又勤於練習左手，現在有什麼話要說，或者有什麼要求，都會用比記錄下來，來表達。」

  莊凌雲看著庒豪，倔脾氣的中年男人只給了個側臉，消瘦的下顎骨像是刀削過似的，臉上似乎只剩了一層皮包裹著，看起來老了十幾歲。

  庒豪的眼眶卻是微紅的，微微偏著頭，似是不肯讓人看到這瞬間的軟弱，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憋屈吧，從一個手腳利落的人，突然變成如今這樣。

  莊凌雲突然也深深自責起來，心底的痛處一點點的向外蔓延。是他的故意疏忽，才讓他形影單只，孤獨至此。

  雖然從前對他滿心的怨恨，不解，可此刻看到這樣一個虛弱的，連站立都成了奢望的庒豪，莊凌雲突然覺得自己的恨都隨著那一場大病，和曾經健康完好的庒豪一起死去了。

  剩下的，只有絲絲縷縷的痛苦和自責。

  「凌雲。」

  白俞靜開口，眼眶微紅，顯然是剛哭過不久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莊凌雲看向白俞靜，聽她嘆了口氣，慢慢的說：「誰對誰錯就別追究了，都過去幾十年的事了，如今你父親變成了這樣，還能活幾年誰都不知道。剩下的時間，都開心快樂一些，別再彼此折磨了。」

  說完又轉向庒豪，聲音威嚴了幾分，帶著訓斥的意味說：「你也是，都這樣了還擰什麼性子，萬一上次你就那麼撒手走了，連孩子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到下面我看你後悔不後悔！你們爺倆都是一個脾氣，倔的狠，我都一般年歲了，就不能讓我省省心嗎？」

  庒豪沉默著，又看了莊凌雲一眼，雖然口不能言，但情緒明顯是有了變化，眉眼少了絲冷厲，柔和了許多。

  不過下一瞬，在看見蕭瑤的時候，目光又多了幾分厭惡，哼了一聲，撇開頭去。

  蕭瑤：「……」

  果然是還不待見她的。

  白俞靜又道：「他就是那個嘴硬心軟的德行，今天既然來到這，就已經是在服軟了。你如今有兩個孩子，雖然不是親生，但想必也能體會到做父母的心情。這世上只有狠心的子女，從來沒有狠心的父母。即便有錯，可錯不至一輩子。

  凌雲，你也別多想，奶奶這話不是針對你，世上之事一直如此，早在幾十年前我就看的透徹了。蕭瑤，這個家的情況想必你都了解，我走以後，你這公公還得你多費費心，男人大多粗心，指著凌雲我是不能放心的。」

  蕭瑤剛要點頭應下，莊凌雲卻在一旁接了話，「我可以的，蕭瑤還要照顧孩子，還要養身體，讓她總往莊園跑，照顧公公多有不便。奶奶若是不放心，我可以請個24小時的陪護一直照看著，我也時長會去的。」

  這邊話音才落，一旁的庒豪突然情緒激動的嗚嗚啊啊的喊了幾聲，不知說了些什麼。

  眼看眾人一頭霧水，沒一個聽的懂的，庒豪一怒之下狠狠砸了一下輪椅扶手，眼神掃向一旁的韓嶂。

  韓嶂心領神會，立刻掏出小本子和筆，遞給了庒豪。

  庒豪用左手歪歪扭扭的寫出了幾個字，往茶几上一扔，仍帶著怒氣。

  蕭瑤拿起那本子看了一眼，突然有點尷尬的看了莊凌雲一眼。莊凌雲蹙眉接過本子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了幾個大字——用不著你媳婦來看，我自己能活！

  莊凌雲看向庒豪，雖然是寫在本子上的字，但是莊凌雲竟然神奇的聽到了則段話的語氣，很顯然帶著醋意，在挑理？

  韓嶂在旁乾笑一聲，非常敬業的做了旁白解釋，「先生大概是氣你太護著妻子了，這晚輩照顧著生病的長輩天經地義的事，你這麼一護著，先生肯定是心裡不舒服的。」

  庒豪一聽韓嶂這話，氣的又一個冷厲的眼神掃過去，啊啊的又怒喊了幾聲，這下幾人都猜到了幾分，大概是氣韓嶂說出他的心事。

  在場幾人對視一眼，分別露出會心一笑。

  然而，莊凌雲卻並未覺得自己此舉有什麼不妥。庒豪本就看蕭瑤眼眶發青，只怕讓蕭瑤去照顧，少不了要受到為難。

  蕭瑤跟了自己之後福沒享到多少，罪卻沒少遭。如今這事上，莊凌雲卻絕不退步，即便惹的父親不快他也不改本意，仍舊堅持要請個24小時的護工照顧他，即便庒豪不願意，哪怕是時而給他傳遞一下庒豪的情況也是好的。

  這事就這麼定下了，不多一會蔣璐芳將飯菜上齊，熱情的招呼著親家上桌吃飯。

  庒豪看不上蕭瑤，連帶著蔣璐芳也沒給好臉色。不明情況的蔣璐芳還以為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好，得罪了這位親家公，一頓飯吃下來，頗有些食不知味，心情受到了壓抑。

  蕭瑤看不下去，趁著蔣璐芳去廚房的間隙，拉著她低聲說了幾句，讓她別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