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夢碎

  蕭瑤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她某一次忽然就聽見了爸爸憤怒的吼聲，忽遠忽近的傳進了耳中。

  「……王八犢子！肯定是他害了我女兒，把我女兒肚子都弄大了，就躲起來不見了。我們卻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你小點聲，讓人聽了去瑤瑤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蔣璐芳低聲斥責，蕭劍山一聽更怒了，「名聲？這種不要臉的事都做得出啦，還要什麼名聲？我們蕭家的臉都被她丟盡了！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缺心眼的！」

  「你嚷嚷什麼！現在不還沒人知道嗎？你在嚷下去天下皆知，到時候才是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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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知道有什麼用？大夫都說了，子宮破損，以後想再生太難了，這樣還能嫁人嗎？誰能要不能生孩子的！」

  「就算嫁不了，一輩子沒人要我養著我樂意，你給我閉嘴！」

  蕭瑤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摸平坦的小腹，可手臂僵硬的不受控制，連個小指頭都動不了。

  那裡的小生命已經沒了嗎？以後都不會再來了嗎？

  怎麼可能，她還沒感受到她的存在，沒有感受到她帶來的波動，怎麼就沒了？

  莊凌雲……你到底在哪？

  你是不想承擔責任才消失的嗎？還是……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錯看你了嗎？

  不，不會的……是不是，你會出現的是不是？只要我等著……你就會來的吧？

  「瑤瑤！」

  蔣璐芳發現女兒眼角的淚珠斷了線似的流出來，沒入發邊的鬢角內，一個健步撲倒床邊急聲喊道：「我是媽媽啊，寶貝，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媽媽？」

  「醫生！醫生！我女兒醒了，快來醫生！」蕭劍山急切的聲音一路奔出了病房。

  「寶貝，你要是醒了就睜開眼睛看看媽媽，沒事的，媽媽在，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媽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孩子的爸爸是誰？我和你爸就是豁了這條老命也要給你討個說法，一定要讓那個小王八蛋負責到底！」

  蕭瑤心尖狠狠的顫了顫，她很想撲進媽媽的懷裡，可她起不來，睜不開眼，說不了話，只能發出一陣抽泣的氣聲，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這樣不能動彈但意識時而清醒的狀態持續了不知道多久，某一天她醒了過來，驚訝的發現自己可以睜開眼睛了，能看到一片雪白的病房內，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親人不知去了何處，四下里靜悄悄的。

  突然，緊閉的病房門緩緩推開，一道漆黑挺拔的身影踏著滿地斑駁的碎光而來。

  那張熟悉的臉一出現在視線內，她就無法控制的開始流淚。

  「莊凌雲……」萬千話語只匯成了這三個字，她咬著嘴唇，既想得到安慰，又恨不得在他身上插上幾刀都不解氣。

  「你這段時間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我因為你變成了什麼樣子？我的孩子沒了！你的孩子沒了！我這輩子都再也不能生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他直挺挺的站在床邊，低垂著眼眸冷淡的凝視著她，「沒了正好，省的再糾纏不清。」

  她驀地抬眼看他，錯愕的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最討厭欺騙我的女人，原來你和別人也沒什麼區別，三心二意，腳踏兩條船……」

  「那孩子是你的！真的是你的！我沒有和別人發生過關係，你怎麼就不相信你呢？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你為什麼也不相信我！」

  他突然蹲下身，趴在床沿上，指尖沾了一下她的淚珠，冷淡的抬起她的下頜角，「可是我戴套了呀？你還想騙我？」

  「你這混蛋！我說什麼你都不相信是不是！」

  「嗯。」

  「那你還來幹什麼！你滾！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她歇斯底里的吼著，一顆心仿佛被從萬丈高空拋下，摔成了碎渣一般，絕望痛苦，想要殺人的憤怒！

  「好，你讓我走的，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此生再不相見。」

  他站起身，一如來時那般轉身而去。

  蕭瑤瞠大著淚眼狠狠盯著那扇漸漸閉合的門，牙關死死的咬緊。

  莊凌雲，莊凌雲！

  莊凌雲——！！！

  蕭瑤在心底恨不得將這個名字碎屍萬段，突然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瑤瑤？瑤瑤醒醒，我是媽媽啊！」

  病房裡蔣璐芳急切的喊著蕭瑤的名字，然而病床上的女孩恍若未聞，死死的咬著牙關，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似乎是被什麼事氣的不輕，陷入夢魘無法自拔。

  因為用力過度，牙齦出血都流出了嘴角，看起來那般的觸目驚心。

  一旁的監護儀上血壓與心電數值都在劇烈的波動著。

  「大夫！這是怎麼回事？大夫我女兒到底怎麼了！」蕭劍山找來了醫生，在一旁急的不行。

  醫生眉頭緊皺的扒了一下蕭瑤的眼皮，又扒開她的嘴唇，再抬頭看著監護儀，忽然那心電波猝不及防就拉成了直線……醫生臉色一變，急聲喊來了護士，一大群人呼啦啦的衝進病房，開始搶救起來。

  蕭劍山夫婦懵頭轉向的被護士趕到外圍圈，夫妻倆對醫學知識在缺乏，也知道那心電波變成了直線代表著什麼。

  蔣璐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六神無主的痛哭起來，蕭劍山一手扶著她，一手摁著狂跳不休的心口，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頓時沒了知覺。

  蔣璐芳被暈倒的蕭劍山砸在了身下，一聲尖叫，病房內頓時又抽出兩個人來搶救蕭劍山，一時間急的人仰馬翻。

  蕭瑤又做了那個夢。

  她在夢裡身懷六甲，躺在床上，身後一個面目模糊的男人溫柔的將她摟在懷裡，大手愛撫的在她腹部上輕輕的摩擦。

  肚子內調皮的小傢伙不時的在男人手心踹上兩腳，惹來兩人幸福的笑聲。

  在一睜眼，卻發現那不過是個夢。

  一個隱藏在血淋淋現實下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