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骸骨身份
2024-05-31 22:06:06
作者: 飯糰桃子控
池時這拍棺材的本事,乃是在實戰中練出來的。
久樂還記得,頭一回拍的時候,來了個天女散花,那九根釘子都不聽話,直接像是髮簪一般,戳進了在場九個人的髮髻里,差點兒沒有將人嚇癱。
那會兒池時還是小嫩娃兒,陸錦將自己買零嘴兒吃的銀子,分成了十分,九分替池時去道了歉,剩下的一份給池時道了歉……
小祖宗,下回可別拍了行嗎?兜底朝天了。
時隔多年,如今池時拍出來的棺材釘,那像是生了眼睛似的,指哪裡打哪裡。
那山羊鬍子老頭一嚷嚷,就只瞧見一堆利器朝著他飛了過來,他頓時大駭,拔腿就往後退,可那九根棺材釘,嗖嗖的釘在了地上,圍著他繞了一個圈兒。
四周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除了久樂,其他的人,都像是看鬼一樣,看著蹲在棺材邊的池時。
池平長大了嘴,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行三,池時行九,他這麼多年,簡直全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他抬起手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都是手……怎麼能是雲泥之別?
那山羊鬍子老頭,後知後覺的腿一軟,癱坐在地上。過了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嚷嚷道,「你這是謀殺!你這是謀殺!哪裡來的黃口小兒,光天化日之下,竟是要殺人不成?」
池時抬起眸來,瞪了他一眼,口中吐出了兩個字,「聒噪。」
「我要想殺人,你還能喘氣?那釘子可扎到了你的衣角?碰都沒有碰到你。哪裡來的糟老頭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是要訛人不成?」
「這棺材裡躺著的可是你?那裡站著的可是你娘?我瞧著張夫人年紀輕輕,不需要你這種七老八十的孝子賢孫。」
「既不是你,我開人棺材,干卿何事?」
山羊鬍子老頭雙目圓睜,指了指池時,氣急敗壞的看向了池平,「你這死小子,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扶我起來。池平,你連仵作都不是,不過是個給我打下手的。
張小年就是失足落水死的,這事情鐵板釘釘,已經上報了朝廷,你如此做派,要將我這個仵作,置於何地?要將縣太爺,置於何地?」
池平低下了頭去,他的手緊了緊,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顯然來人就是這盛平縣的仵作,池平的頂頭上司。
「你現在不是已經在墳地麼?還問什麼置於何地?」池時見池平像個鵪鶉,搖了搖頭。伸手一揭,將那棺材蓋子揭開了了。
「在下池時,來聽你今世之苦。」
「池時?」那山羊鬍子老仵作扭過頭去,驚訝的看了過去,「同楚王一道兒,查明朱三案的池時?」
池時沒有理會他,接過久樂遞過來的手套,又戴了一個縫的布口罩,趴了下去。
他一看,皺了皺眉頭,「你說對了,這裡頭的骸骨,的確不是張小年。」
池平一驚,快速的跑了過去,「你怎麼知道不是張小年,你只看一眼。」
「因為棺材裡躺著的,是一個女童的骸骨,那自然不可能是張小年。你一個仵作,連男女都分不清楚麼?」池時說著看向了那個老仵作,目光如炬。
池時說著,又瞥了一眼池平。
池平一個激靈,臉紅到了耳根子那兒,他咬了咬嘴唇,狠了心豁出去了,問道,「怎……怎麼看的?」
「男女骸骨,有三個明顯的區別。這最能讓人分辨的,乃是盆骨。小娘子要生產,因此盆腔處圓如桶,且內壁比較光滑。而男子的相對要狹窄一些。」
「雖然這裡頭的骨頭是小童。但即便是小童,男女盆骨的不同,也見了雛形。再看頭骨,男子的眼窩比較深大,眉骨突出,下頜角一般也比女子的要更寬一些。」
「第三是骨的重量」,池時說著,拿起頭骨,在手中掂量了一二,「這一點,只有有經驗的老仵作,能夠掂得出來。男子的骸骨,一般要比女子的重上兩成。」
池時說著,將那骸骨小心的放到了池平的手中,讓他感受一二,又認真的指了指自己所說的地方,「很明顯,這裡頭躺著的是一個纖細的小姑娘。」
池平輕輕地將頭骨又放回了棺材裡,扭過頭去,看向了呆愣愣的站在遠處的錢氏,「張夫人,小年會水,怎會失足溺亡?事實證明,我想的沒有錯。」
他說著,驕傲的仰起了頭,「這是池時,我們池家這一輩,最厲害的仵作。我池平雖然不濟,可是我們池家的的確確是仵作世家,我九弟就是最好的證明。」
池時此刻的注意力,已經全部都被棺材中的骸骨吸引了。
「死者的手腳骨,都有過骨裂,然後癒合的痕跡……」池時說著,皺了皺眉頭,「要不就是長期被人毆打,要不……有可能是玩雜耍賣藝之人。」
盛平離京城一步之遙,生活在這裡的人,有許多可以進京討生活的方法。池時還記得,小的時候,到了上元節,池祝會肩著她,出去看燈會。
那裡有很多玩雜耍的人,都是半大得孩子,頂著碗翻跟斗的,比比皆是,多半都是生得有幾分好看的小女孩兒。
「應該是八九歲的年紀,同張小年差不離。頭骨完好無損,生前並沒有遭受過重擊,這裡沒有致命傷痕。」
「胸骨……」池時說著,緊皺起了眉頭,她伸手一撈,將棺材裡的胸骨拿起來,對著光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三哥,你看這裡,看這裡有什麼?」
池平湊近了一看,「有劃痕。」
池時點點頭,「這是利刃的痕跡。」
她說著,對著自己的胸口指了指,「有尖銳的利器,從這裡刺進去,劃傷了骨頭,可見兇手十分的用力。而且痕跡不止一處,兇手有可能,對著這孩子的胸口,捅了很多刀……」
「這裡,應該是就是致命傷了。」
池時說完,又從木箱子裡拿出了一把小刀,擇了一塊骨頭,颳了刮。那硬邦邦的骨頭,在她的手中,軟得像是泥一般,她颳了一會兒,方才停了下來,「沒有中毒。」
「這位?」池時將手中的骨頭放了回去,指了指對面站著的老仵作,從池時驗屍開始,他已經站在那裡,呆若木雞。
「盛平縣衙的劉仵作,也是帶著我的師父……」池平弱弱地說道。
「劉仵作,你一個仵作,連男女都分不清麼。」池時再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