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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掐大戶的駝龍

2024-05-31 22:03:20 作者: 再戰一回

  許銳鋒會走個屁的垛,他之所以離開,是因為張紅岩。

  這小子在外報號駝龍,可實際上名聲特別差,之所以被稱呼為龍,是因為龍性最淫,另外,他還有點變態。

  誰聽過有不讓進窯子的江湖人?

  駝龍張紅岩辦到了,從哈爾濱到新京再到奉天,東北有牌匾字號的窯子都不讓他進,不為別的,單因為他禍害人。這小子不懷好意到了北滿,許銳鋒能讓他知道自己有了家麼?

  白天的一番說辭已經亂了他的心性,萬一這個貨為了贏,用溫婉來亂自己的心性呢?

  ……

  夜,回春堂的後門被敲響了,小夥計才打開個門縫,許銳鋒直接鑽了進去,隨後,院門被瞬間關上,仿佛未曾打開過。

  地窨子裡,許銳鋒邁步而入,燭火照耀處滿牆的武器像是等待著主人一般安靜擺放。

  從斯普林菲爾德M1892滑膛槍到斯賓塞槓桿連珠步槍、再到埃文斯步槍,溫徹斯特1897、柯爾特1878、白朗寧AUTO-5,再到最早的狙、擊槍雷明頓滾動式閉鎖步槍,整個地窖中一水兒的美國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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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傢伙都沒受潮吧?」

  許銳鋒鑽進地窨子裡張嘴便問了一句。

  老鷂鷹滿臉重視的舉著油燈回應:「好麼,我整個回春堂都沒這地窨子隔潮效果好,為了你這些寶貝,光是水泥我就找人抹了兩層,這是咱們掙錢的傢伙,我伺候的可精心了。」

  許銳鋒伸手撫摸著這些老槍:「老爺子當年在綹子裡的家當如今就剩下這些了,千萬不能出任何意外。」

  「知道。」老中醫回首當初說道:「當年大當家的搶了那個美國商人的時候還說就搶了點破槍,沒想到啊,這些傢伙事兒成咱們的飯碗了。後來我找人問了才知道,人家拿這些東西當古董收藏……」

  「唉,對了,如今市面上只要有錢,什麼樣的傢伙買不到啊,要不咱們也換一茬新的吧,這都是八國聯軍時候的老物件了。」

  許銳鋒隨手拿起一把雷明頓滾動式閉鎖步槍,檢查道:「殺人不是打仗,不看傢伙,看用他的人,用這些東西,我心裡踏實。」

  經過仔細檢查,又上好了槍油,許銳鋒拎著槍從地窨子裡走了出來,當他和老中醫進了後屋,這六十多歲的乾癟老頭才開始說正題。

  「你說這張紅岩怎麼來北滿了?」

  老鷂鷹有所感慨道:「這江湖人啊,都是吸血螞蟥,哪有血往哪走。」

  「你不是不接買賣了麼?小鬼子肯定會找別人,花紅玩往江湖上一撒,是人不是人的玩意兒自然而然的都冒出來了。」

  說話間,他還看了許銳鋒一言:「再說你還頂著北滿第一殺手的帽子,以後啊,凡是踏足北滿的江湖人都得來你這兒拜拜山門,沒準還和這駝龍一樣,打算嘗嘗左手槍是個什麼味兒呢。」

  許銳鋒沉思良久道:「那我是不是得干點什麼,讓這幫玩意兒老實點?」

  「然後呢?」老鷂鷹詢問著:「這次你出手了,把這些人打出了北滿,以後還接不接買賣了?你不接,就有別人接,到時候又上來一批,那時候你還動手不?」

  「要不,我退出江湖?」

  他笑了,老鷂鷹自嘲的笑容掛在臉上道:「能退哪去?山里,是土匪的地界,新京、奉天、哈爾濱都有坐地炮,咱倆只要踏入人家的地盤,當天敢不打招呼,天一黑都得有人摸上門來。」

  「到時候,你只能把坐地炮弄死,那不是又等於多弄了個北滿麼?」

  許銳鋒摸著懷裡的槍:「這麼說,還沒頭兒了?」

  「有啊。」老鷂鷹一字一句說道:「死。」

  他在許銳鋒充滿疑問的目光下說出了這個字,那一刻,房間內的氛圍忽然緊張了起來。

  突然……

  「哈哈哈哈哈……」

  兩人相視而笑。

  多少年了。

  自從綹子被剿滅以後,許銳鋒和老鷂鷹相依為命多少年了,他們倆坎坎坷坷走過這麼多路,一路上灑滿鮮血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活著!

  為了活著,他們昧了良心;為了活著,他們殺人!

  可事到如今,結束這一切的方法竟然是死……

  還有天理麼?

  「張紅岩住哪了?」許銳鋒在笑聲後,打破了這孤寂的沉默。

  老鷂鷹十分肯定的回答:「六國。」

  「江湖中人,拿命換錢,有了錢就糟踐,吃最好的,住最好的,耍最好的娘們,除了六國飯店還能住哪?」

  許銳鋒點了點頭:「他來接什麼買賣?」

  「我還真掃聽了。」老鷂鷹很認真的說道:「有人花了大錢要綁一姑娘掐大戶。」

  「這是土匪幹的事啊?」

  「駝龍還管那個?只要給錢,你讓他要飯都去。」

  ……

  次日,夜。

  當黃包車拉著一位知性女子趕到曲公館再調頭從胡同中穿梭而過時,肥胖的繡娘叫住了黃包車,倆人在黃包車旁嘀咕了起來。

  「怎麼樣?」

  「非常得體,我從門口眼看著溫婉同志進入了曲公館,無論是和門口的下人還是和前來迎接的管家交談,每一句話都對答如流。」

  「不愧是外國語學院畢業的。」

  繡娘笑了,如果光是外國語學院畢業的,溫婉絕對沒有資格執行這次任務,她在外國語學院的時候可是有著日本軍官的追求者,還不停出入各種高級場合。

  「回裁縫鋪。」

  這兒已經不用惦記了,普通的翻譯工作本來也沒有危險,參與的人太多反而容易露出馬腳。

  「好的。」

  黃包車夫抬起頭時,裁縫店小裁縫那張臉在路燈下清晰無比,繡娘上車後他費力的拉著對方在胡同里的小路上走過。

  那時,天陰著,街面上都是被這悶熱天氣逼出家門的老百姓,這群人在知了不知亡國恨的叫聲中搖晃著蒲扇坐在陰涼處三五成群。

  好像日本人從未來過……

  好像那些抗日誌士從未犧牲過……

  好像每天晚上的窩頭和鹹菜只要能果腹,城頭王旗隨便變換,與他們無關。

  這就是當時老百姓的狀態,屬於那種你捅他一手指頭他會轉過頭笑笑,你給他一腳他以為你在鬧著玩,即便是挨了一個嘴巴,也不過是把憤怒藏在心裡,冷著一張臉默默走開。

  因為他們被封建迷信毒害了幾百年,認為天下是愛新覺羅的天下,自己只不過是螻蟻,當家做主更是想都未曾想過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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