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2024-05-31 21:41:19 作者: 一片口香糖

  葉崇光像是在沉淪中回神,他清清楚楚聽到那四字後,很快明白馮曉棠說的是什麼,儘量壓抑住情動,聲線暗啞:「你看見了?」

  

  並不見所謂的腦怒,如果馮曉棠沒看錯,他的臉上甚至出現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輕盈。

  馮曉棠扭了幾下,掙脫葉崇光的懷抱,理了理衣服的下擺,旋即去牽葉崇光的手。

  「我們聊聊?」馮曉棠問時,隱藏起雙眸的水光。

  葉崇光反手牽住她,包住她柔弱無骨的手掌。

  馮曉棠喜歡這間頂層酒店套房,整屋鋪有暗紋地毯,每天由專人打掃得纖塵不染。

  她總是席地而坐在客廳的大電視機前,這會兒她跟葉崇光相對而坐,她看向他,只見他臉上浮留著尚未褪盡的紅潮。

  無言的氣氛並不讓人覺得窒息難挨,非旦如此,相反,則有少許的情意綿綿在空氣里碰撞出點點花火。

  馮曉棠覺得此情此景少了點什麼助興,起身去放上舒緩的輕音樂,又去酒櫃選了支甜白葡萄酒。

  葉崇光不甚認可,他們早就約定好,備孕期間雙方是嚴格規定不碰菸酒的,之前一直遵守得很好,無人偷偷違約。

  馮曉棠見他不動,催他,理直氣壯:「就一點點不礙事。」

  葉崇光比她有原則:「理由呢?」

  馮曉棠胡謅:「這是我們舉辦婚禮前在一起的最後一個夜晚了。」

  「不是明晚?」

  馮曉棠搖了搖頭:「不,按約定俗成,明晚我是要住在娘家的。」

  既然如此,葉崇光勉為其難決定滿足她的要求,開瓶,倒酒,動作熟稔。

  他的手指修長好看,骨節分明,就是用的這麼一雙手,在冰涼的手機屏幕上,輕輕按下了那些肺腑之言。

  她相信,他沒有說出口的心情還要更多更複雜,已無從探究,唯獨慶幸這一刻的自己仍相伴他左右。

  馮曉棠執起眼前的酒杯,葉崇光也執起了他的酒杯,傾斜著角度遞向馮曉棠。

  兩個人輕輕碰杯,帶著優雅的笑意,馮曉棠總能冒出一點兒少女懷春的心思,如是問他:「如果這一刻,你只能跟我說一句話,你會說什麼?」

  葉崇光神色認真:「梅西在婚禮上說,『我所有的榮譽都比不過喜歡她21年,我最幸福的事不是踢進多少球,而是9歲喜歡的女孩一直在我身邊。』,我無法與梅西相提並論,但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片刻,他補充道:「我會一直喜歡你無窮個21年。」

  馮曉棠淺抿一口,將酒杯放回原處,看向葉崇光時點了點頭:「嗯,我深信不疑。」

  葉崇光不再讓感性的場面維持太久,出奇不意問她:「明晚真的需要分開住麼?」

  「真的。」馮曉棠望向窗外,她很是喜歡上海的夜色,不到睡覺時間,她常常讓房間所有的窗簾都處於打開的狀態,「這裡確實住著舒服,可長年累月包下也太過奢侈了吧,要不明天離開時辦理一下退房手續?」馮曉棠如是建議,其實她早想提醒,奈何記性不佳。

  葉崇光回應:「這是集團旗下的高端酒店,這間套房本來就不對外開放。」

  馮曉棠痛心疾首:「真是少賺一個億啊!」

  「不至於。」

  他們又進入了閒聊模式,有一句沒一句,馮曉棠淡諷道:「葉總財大氣粗。」

  葉崇光倪她一眼,似是對這般形容不甚接受,於是默不作聲。

  落在馮曉棠眼裡,又誤解成了另一層意思,不免啐他一口:「你最近怎麼回事,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污好不好?」

  葉崇光:「……」

  他只是在她面前不擅辯解而已。

  馮曉棠此處無銀三百兩,將長發撥弄到身前,又無端攏了攏衣領。

  葉崇光壓了壓呼吸,假意別開眼,卻還是被眼前的姑娘抓走了餘光所有的注意力。

  馮曉棠又微抿一口酒,緩解沉默帶來的短暫尷尬,直接跳過那個毫無營養的話題,轉而正了正神色:「那個,我還想問,你是從什麼時候意識到我恢復了記憶?」

  「眼神的不同。」

  馮曉棠習慣了葉崇光言語的極簡,然而習慣不代表她能理解:「嗯?」

  葉崇光說:「以前看我時的神態帶一點拘謹和羞怯。」

  說得玄之又玄,聽得馮曉棠一知半解,不恥下問:「那失憶後的眼神是?」

  葉崇光深吸一口氣,一時無言,似在斟酌合適的字眼去形容,即便是和馮曉棠共處,他身上依然下意識保留著做實驗研究時的嚴謹風格。

  馮曉棠埋怨:「我不是你的實驗對象,不必追求和顧慮最終的數據與結論。快說!」

  「比較放肆。」他本來想說的是,不拿他當自己人,想想算了,或許聽起來傷人。

  被他這麼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不然她絕對萬萬做不出一桶冰往他頭上澆這麼粗魯又大膽的舉動。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馮曉棠長舒一口氣,這算是他們彼此坦白的最佳時機。

  這個坎,輕而易舉就跨了過去,至少在她,已經徹底與這樁意外達成了和解。

  「如果我不問,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馮曉棠很有秋後算帳的本事,並能把自己摘得一乾二淨。

  葉崇光答:「是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馮曉棠無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訕訕收了話頭。

  「而且,你真的沒有對我說謊。」馮曉棠感慨,又往杯里添了點酒。

  葉崇光無奈:「你應該信我。」

  馮曉棠執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見葉崇光蹙眉,只當不知,轉而勸他:「你不會這杯酒都不喝吧。」

  「喝酒誤事。」

  馮曉棠端過他的酒杯,再度一飲而盡,看得葉崇光很想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傢伙。

  她喝完,放下酒杯,主動將木塞封住瓶口,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且順勢而為,一頭栽進葉崇光的懷裡,雙手繞至他的後頸,嬌且媚地琢了琢他的下巴,吳儂軟語附在他耳邊:「葉總,抱我去床上休息。」

  葉崇光拿她沒轍,抱她起身,但馮曉棠是有自己的喜好,今夜不要他單手托舉,要他有儀式感的雙手公主抱。

  他便只能在空中調整姿勢,隔著薄薄的衣物摩挲,殺傷力更為致命。

  馮曉棠即興改口,火上澆油:「哦不,去誤事。」

  他們很少遮掩對彼此產生的欲|望,她既然如此傳達了旨意,葉崇光必然不敢公然違抗,相反他求之不得。

  到了房間,馮曉棠見他有些急迫,抬腿踢了他一腳,支支吾吾說得隱諱:「等會兒,從書房那裡重新再來一遍。」

  意思是,他不能在前戲上偷工減料。

  葉崇光一向是,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完事之後,馮曉棠誇讚他:「葉總,今晚你無與倫比的酷。」

  葉崇光欣然接受她的美意:「來自棠棠的讚許,對我受用終生。」

  一夜好夢,馮曉棠竟出奇講了夢話:「那就趕緊的麻溜地來!要是再不來你老爸可真要急得哭爹喊娘了!」

  不是喃喃細語,而是大呼小叫。

  大約凌晨四點鐘不到的光景,葉崇光被枕邊人的動靜給嚇得不輕,他實則還困,可她音量實在太響,並且闔動的嘴唇恰巧貼在他的側臉處,以至於他在睡夢中被驚醒。

  他們四肢交疊著入眠的,馮曉棠幾乎整個人掛在葉崇光身上,昨夜翻雲覆雨許久,薄被下的一對璧人未著寸縷,水乳交融。

  即使如此,葉崇光沒有挪動半分身子,他睜眼看著馮曉棠笑容燦爛的睡顏,不知做了什麼美夢,又是對著美夢裡的誰頤指氣使。

  不一會兒,待他的注目仍未從馮曉棠臉上轉移,夢中人悠悠轉醒。

  他小聲安撫:「天還黑著,可以再睡會兒。」

  不想馮曉棠神情激動,顯然是沉浸在方才的美夢裡無法自拔:「老公,我夢見了嬰兒,笑著對我說,媽媽,我很快就要來嘍!」

  原來如此。

  說完,馮曉棠深情款款望向葉崇光,只見他眼睛濕潤,沒說什麼,伸手輕輕揉著她凌亂的長髮,繼而將她摟得更緊。

  馮曉棠感受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微微發顫的身子,沒有再出聲打擾。

  最後,實在忍不住,本想平復下他不堪一擊的情緒,一出聲,卻堪堪成了不懷惡意的揶揄:「葉總,你不會又淚流滿面了吧?」

  葉崇光:「……」你不說這話,還真有可能,但我不會承認。

  馮曉棠察覺到了被窩裡的某要異物正準備侵襲自己,於是她不安分地緩緩蠕動身體,二者肌膚相貼已經合絲嚴縫,身側的人,找了個刺激的體位,莫名不受控制地開始了新一輪的運動。

  她配合著他的律動,嬌喘連連。

  馮曉棠水眸生情,一陣哼哼唧唧過後,再也藏不住更多的秘密:「其實,我還刻意隱藏了一段夢境,怕你聽後可能哭得更凶。」

  葉崇光攥緊她的眼眸,稍稍做了停頓,或許是為了讓自己傾聽得更仔細。

  帶有粒顆質感的低音,還有性感的喘息,恰如其分落在了馮曉棠的心尖:「說來聽聽。」

  馮曉棠真的說了:「夢裡不止一個孩子,而是兩個。兩個就算了,還是兩個男孩!」

  葉崇光徹底失語。

  原本覺得這夢境可信度挺高,如此一來,葉崇光突然有些鮮見的喪氣。

  馮曉棠沉浸在自己的情境裡,完全顧及不到葉崇光的感受,陰側側來一句:「葉總,若是兩個男孩,壓力是大了點兒不假。可你也不用表現得這麼立竿見影吧!」

  就差偃旗息鼓了……

  葉崇光百口莫辯,主要事實勝於雄辯,他這是又被質疑了。

  這心情跟玩蹦極似的,忽上忽下,拋高墜下的,任這打擊發生在哪個男人身上,不得有個緩衝?

  為了回應質疑,葉崇光不得不重振旗鼓。

  昨夜,室內只拉上了欲說還休的紗簾,縫隙里透進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這縷光亮而暖,這時剛好落在馮曉棠精巧的鼻頭,好似有感應,她沾染著淚痕的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打了個顫,像蝴蝶輕振翅膀,這個畫面如同美麗的夢境,叫葉崇光看得失神。

  馮曉棠累極後發出一聲聲舒淺的嚶嚀,閉著眼,卻知道要往葉崇光的懷裡鑽,窸窸窣窣調整到讓自己舒適的姿態,終於再度沉沉睡去。

  葉崇光卻再也無法入眠。

  假如這輩子他還有一個願望,那麼他多麼希望馮曉棠的美夢能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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