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2024-05-31 21:41:05
作者: 一片口香糖
既然葉崇光話說到這份上,馮曉棠只好在大堂會客區等他。
服務員剛給她端來茶水,葉崇光已經出現。
馮曉棠見狀起身,她不想第一次見大佬就遲到,就催促葉崇光有話快說,別耽誤了各自的應酬。
「你見的什麼人?」葉崇光繼續電話中的盤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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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不是都跟你說了。」
葉崇光問時很謹慎:「哪家公司的投資人?」
「嗯……好像是新盛房產的老闆吧。」
「你極少參加這樣的飯局,自己多加注意,記得不要飲酒。另外,我在懷山樓,有任何事都隨時聯繫我。」葉崇光事無巨細叮囑她,他的業務性質一般不和影視圈掛勾,這個圈子的魚龍混雜他多少有過耳聞,心下有些擔憂,就親自過來面對面和馮曉棠交待情況。
馮曉棠不是三歲小孩,她有分寸。
看在葉崇光這麼替她著想,她便很聽話地點頭,沒有絲毫嘴硬。
馮曉棠禮尚往來隨口關心了句:「你今天談什麼業務呀?」
葉崇光言簡意賅:「收購。」
這就進入馮曉棠的盲區了,她知趣得不再往下多問,倒是葉崇光反問她:「喜歡這裡嗎?」
「懐山壹號?」
「嗯。」
「喜歡!」
「老闆有出售的想法,想找我們集團接盤。」
「!!!」
馮曉棠眼冒小星星,她第一反應是,這外面的所有燈是不是真的古董來著?
可時間緊迫,她來不及再跟葉崇光東拉西扯了:「艾瑪,我得過去了,可不能讓大佬等我!」
葉崇光說:「我送你過去。」
「別別,咱互不干涉哈!」馮曉棠一個勁推搡他,不讓他送,大家長似的跟在後頭算幾個意思。
葉崇光沒辦法,走出一段,又回頭,馮曉棠仍站在原地目送他,他就朝她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被馮曉棠不幸言中,面對她時,他完全冷漠不起來,不止如此,他甚至是有些爹里爹氣的成分夾雜在裡頭的。
很複雜,他想改,可真就懷著老父親一樣的心情,不舍放手。
所以馮曉棠說的互不干涉,在他這裡不能真正成立,在馮曉棠不知情的情況下,他還是決定調來經理直接服務這樓的賓客。
馮曉棠雖然踩著點推門而入,一桌客人已經相談甚歡,她粗略瞄了一眼,有幾張面孔是一起合作《准予》的朋友,她稍稍定了下心,直夸尚早早老油條,留了後手。
想必坐在主位上的就是大佬本佬了,看起來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發量可觀,梳著霸總范兒十足的大背頭,西裝革履,應該也是剛到沒坐熱,挺刮的西服都沒來得及脫下,就被左右兩位美女護法逗得直樂。
接受過一輪的吹捧,馮曉棠才姍姍來遲。
她不社恐,進屋就和大家打了個招呼:「不好意思啊各位,正巧我老公也在這兒有應酬,就多聊了幾句到晚了。」
其中一位膚白貌美的美女,邊笑邊給大佬脫西服,聽馮曉棠這樣解釋,順手幫她找了個台階下:「那就自罰三杯好咯!」
話音剛落,一位顏值頗高的男人已經手腳利落地往桌上的小酒杯里倒上三杯茅台。
尚早早走去馮曉棠身邊,沒接這茬,只陪著笑將她領到大佬跟前,替兩人做了介紹:「竇總,這位就是前段時間播出的熱劇《准予你熱戀》的原創作者和總編劇,曉棠小姐。」
馮曉棠躬身,嘴甜甜道:「竇總您好,久仰大名!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您,請多指教!」
竇總身材保養得不錯,白襯衣束在西褲里,只有微微隆起的肚腩。
他再是有意見,畢竟堂堂一個老總,怎麼也不至於當眾刁難一個遲到的女性。
何況馮曉棠看著乖巧之餘,還細皮嫩肉的,就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入座。
那位提議馮曉棠自罰三杯的美女,不經意間被下了臉,胸口堵著一口氣難以下咽,面上卻也假意迎合:「曉棠小姐年紀輕輕就結婚了麼?」
馮曉棠笑答:「嗯,已經領了證。」
美女人精似的有意瞄了一眼馮曉棠光禿禿的手指,意味不明。
馮曉棠一直有忘記佩戴首飾的習慣,對戒也常年擱在洗手盆上。
倒是葉崇光,除了那款她送的手錶外,對戒也是不離身天天戴著。
好在竇總讓安排上菜上酒,就沒美女再多嘴的份兒。
馮曉棠長舒一口氣。
第一杯酒當然是大家一起敬竇總的,他地位和身份擺在那兒,馮曉棠雖說不能喝酒,可也不願做破壞氣氛的那個人,舉杯時她象徵性咪了一口酒杯,卻是滴酒不沾。
不成想那位美女盯著馮曉棠的一舉一動,或許也是因為所有人都是一口悶,只有她紅酒杯里的酒肉眼可見的紋絲不動。
這就是她不懂事了。
戰火很快又燒到馮曉棠這邊。
被美女一針對,就連竇總的臉色都微微變了色。
馮曉棠被弄得騎虎難下,總不好當著一屋子的人說她正在備孕,這屬於個人隱私的範疇,她不準備說得人盡皆知。
尚早早適時站出來給馮曉棠打了個馬虎眼:「竇總,我們曉棠近期不太方便飲酒。這一杯,我替她敬您吧,我幹了!」
說完,尚早早將杯中五十二度的茅台酒一飲而盡。
竇總心裡早就不痛快,看酒局剛開場,俊男美女齊聚一堂,出門在外就是尋歡作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把場面搞得太過難堪。
馮曉棠見尚早早護崽子一樣護著自己,難掩心生歉意。
她擺正心態,默念道,你是來談工作拉投資的,不是來砸場子的。
酒已經不喝了,笑臉必須賠,非旦要賠,必須得加倍賠。
她抱著這樣的覺悟,主動給竇總添酒,並且在腦中快速搜了個笑話,好在是終於將竇總逗開了懷。
富貴險中求!
馮曉棠急得只差抹額頭的汗了,這酒局真比自己想像中難得多,簡直如履薄冰。
她同情地轉頭看了眼身旁的尚早早,眼神似在說,姐妹你受苦了!
尚早早察顏觀色,見竇總面色緩和不少,挑準時機見縫插針將話題引到正路上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對著竇總哐哐一通彩虹屁,把竇總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曉棠你可能不清楚,只要竇總參與投資的項目,就沒有不爆的!你之前不是特別喜歡那部《改天再殺你》,不惜拉著你老公去電影院看了三遍呢,是吧?」
馮曉棠快速捧場接話:「啊對對對!」
倆人一唱一和,公然演上了。
架不住上了年紀的竇總專吃這一套啊,喝過酒後氣色紅潤,可也沒表現出來絲毫興奮,皮笑肉不笑:「也就瞎貓碰上死耗子了一回。」
言語間,不無傲慢。
尚早早再接再厲,繼續對其一頓鼓吹:「那是竇總眼光獨到,引領先鋒!當時誰能想到女性懸疑題材能打?曉棠你不知道,這其中是有故事的。當時《改天再殺你》的投資人臨時撤資,弄得劇組很被動,製片人硬著頭皮找上竇總,竇總一看本子,二話不說就拍板定了下來!片子一上映,口碑炸裂,票房飄紅!」
聊得興起之際,馮曉棠趕在服務員之前,利索地給竇總杯中再度添滿酒。
當牛做馬她自認還可以,竇總快被她矇混過關,便人不計小人過,看她伏低做小不驕不躁的小模樣,挺招人疼的。
像大女兒,也像小情人,他心思開始慢慢流轉。
一整晚都粘竇總粘得特別緊的美女醋缸翻了,越看馮曉棠越不爽,茶里茶氣的,她存了心要整整她,給她點顏色。
前幾次的小心思被尚早早給巧妙地化解掉,她偏不信邪,就沒一次能整成功的。
她在等待一個最佳時機,引蛇出洞。
美女試圖將炮火對準馮曉棠,嗲聲嗲氣問她:「曉棠編劇啊,你老公應該是上海小男人類型的吧,平常是不是特聽你話那種,陪你連看三場同一部電影都沒有怨言的麼?他是做什麼的呀?」
馮曉棠不欲與她多言,再者這張大圓桌上都是半生不熟的朋友,人多眼雜,言多必失的道理她懂。
馮曉棠簡單回應道:「因為電影是真的好看呀。我老公之前是做研究的,現在轉行了。」
美女見竇總並不反感這類話題,緊追不捨,仿佛不問出個一二三來誓不罷休。
「那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你老公也在這兒應酬,是不是叫他來替你喝杯酒表表誠意呢?」
這個問題有些尖銳,她等著看馮曉棠出糗。
果然,正中她下懷,馮曉棠想也沒想就婉拒了她的提議:「不太好,他對電影這一行知之略少,而且他今晚也在談重要的業務,不便打擾。」
美女誇張一笑,被酒浸潤過的嗓音愈發矯揉造作,透著一點酒興上來之後的咄咄逼人。
「你怎麼回事呀曉棠編劇,酒還沒過三巡呢,你就一次又一次下竇總的面子。喝個酒不方便,請老公來露個臉不方便。那竇總是不是得說他投資也不方便呀?」
尚早早見招拆招:「竇總見諒,曉棠和她老公在工作方面是互不干涉的原則呢,界線劃得較為清楚。而且,據我所知,她老公近期在外應酬都是滴酒不沾的,就沒必要藉此表誠意。竇總深明大義,在所各位也是電影發燒友,咱不如聊些電影相關的話題助助興!」
事不過三,竇總這回沒那麼好糊弄,輕抬眼皮,雙眸如鷹般鋒利,帶著中年成功男性的劣根性,如同封建家庭的一家之主,脫口而出的話令人百感不適。
「不方便喝酒是嗎?那為了愛妻的事業,一杯酒一百萬,他方不方便喝?」
馮曉棠聞言後委實笑不出來了,尚早早說錯了,竇總的陋習不只好色,還相當自大。
現場有人起鬨,有人叫絕,幾乎將場子炒出了絕無僅有的熱烈氛圍,這會兒來灑瓶香檳一定毫無違和感。
美女順勢拱火:「竇總,說出去的話可是潑出去的水喲,喝一杯追加一百萬投資!」
竇總大手一揮:「君子一言。」
說完,眼神定定落向馮曉棠。
那股眼神純粹是刻意噁心人來的,輕佻,蔑視,大有在座所有人都得去跪舔他的自傲,包括傳說中馮曉棠的老公。
馮曉棠面對挑釁一忍再忍,在外她絕不是個炸藥桶,一點就著,更不想因為這些在別人眼裡或許無關痛癢的、小到只關乎尊嚴的言論去上綱上線。
很重要的一點,她最不想把場面搞得僵持不下的原因是,尚早早還得在這行繼續摸爬滾打個幾十年,再如何得給她留退路。
倒是尚早早沉不住氣,她都想指著美女的鼻子給她個教訓,淺則上一課,重則撂狠話。
馮曉棠眼疾手快壓住她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冷靜。
然後她終於在眾望所歸中,磨磨嘰嘰從斜挎小包中掏出手機,不情不願解鎖開屏。
在這短短几秒鐘,她不惜想過是否要找自己親哥或是林睿匿名頂替葉崇光的身份,冒充她老公,反正除了尚早早,沒人對她知根知底。
不過她很快否決了這個謊言,畢竟事關信譽。
同一時間,分秒不差,落針可聞的包廂內,聽到兩下不急不徐輕扣門板的聲響。
他在眾望所歸的一雙雙茫然疑慮的眼神里,步伐堅定,徑直走向馮曉棠。
沒有披星戴月,沒有氣勢如虹,偏偏實打實讓在座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來人輕如鴻毛的舉止,有著重如泰山的壓迫。
他一身休閒打扮,POLO衫式樣的翻領球衣,黑色卡其褲,腳上蹬一雙馮曉棠同款的三葉草綠尾低幫板鞋。
很是減齡的穿搭風格,更是普通,普通到跟月薪大幾千的年輕上班族無異。
他站定在馮曉棠身側,伸手寵溺地摸了摸她出門前特意卷過的長髮,她抬眸,兩人悄然對視了一眼,他便將目光轉向了別處。
「聽說有人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