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兩個月後，《准予》的前五集劇本在平台上順利通過項目會，組訊隨即發布，算是正式對外官宣。

  幸災樂禍的評論層出不窮，明里暗裡嘲諷一迦終於跌落神壇，之前再怎麼硬氣也抵不過市場的不景氣，開始將手伸向了小成本網劇，還是沒多少含金量的無腦小甜劇。

  乍一看就是對家公司有意在潑髒水，若跟黑子一爭高下，較勁當真，那就是活脫脫往他們的圈套鑽。

  一迦的官微哪會理會這類無腦噴，權當無視，倒也沒有做出惡評的掉價舉動，就讓他們興風作浪著吧，總有逮著機會還回去的那天，做事不必急於一時。

  《准予》在項目會上的脫穎而出，除去一迦的名頭，劇本內容做到了紮實不說，對於人物的塑造及細節方面的把關是占主要因素的。

  這是尚早早第一次獨立做的項目，她的壓力不比任何一方小，為此，她對馮曉棠的動向可謂是百分百上心，除了生活中的噓寒問暖之外，劇本上遇到的難題她都是手把手教，所有的問題到了她那兒，一一迎刃而解。

  最期唯一的遺憾是，尚早早也因一個無關痛癢的理由，她擔任的《房的事》的執行製片人頭名直接被簡春伶冠冕堂皇罷免了。

  

  她辛辛苦苦跟了這麼久的項目，任勞任怨，每天為解決各種瑣事而勞碌奔波，最終卻因她沒能力同時跟兩個劇為由，一腳踢飛了她所有的功勞。

  幸好尚早早看得開，罷免就罷免，權當給《准予》讓道了。

  退一萬步來講，她看不開也沒轍，她的話語權還能跟簡春伶相提並論不成？

  與此同時，另一個好消息是，章一齊本身與工作室並不存在稅務風波，他依然會出演《房的事》的男二號。

  他進組前，單獨請了尚早早吃飯，仍舊是在他租借的里弄小房子裡，樓梯是小小窄窄的，裝修是破破舊舊的，生活氣息卻是濃厚而令人短暫沉溺的。

  章一齊親自下了廚，做了幾樣小菜，菜是上海本幫菜，亦準備了飲料和酒。

  他穿暖色系居家服，繫著圍裙，就跟這座城市裡的同齡中年男子一樣，務實勤勞，比普通中年男子稍微帥出那麼一丟丟，而不像個光鮮亮麗、不食煙火，只存活於鎂當燈下的知名男藝人。

  他自然而然道：「應該能吃得慣上海本幫菜吧，聽老劉提過，你是知青家庭的孩子。」

  「嗯，我不挑！」在章一齊的招待下，尚早早動了筷，第一個入口的菜是酸酸甜甜的糖醋小排，她驚嘆道：「沒想到章老師原來還是廚神下凡！不光戲演得好，菜做得也好！」

  尚早早承認，這的確有彩虹屁的成分，但好吃也是千真萬確的。

  章一齊淡淡笑道：「男演員假如只局限於會演戲，那未免說不過去。好吃的話就吃多點，不要客氣。」

  「好嘞！」

  章一齊：「這道菜我是跟對面阿婆學的，地道吧？」

  尚早早連連點頭：「地道地道！地道得恍惚讓我覺得你就是個地地道道的上海人！」

  「好。有你這話，這戲我已經能把握七八分了。」

  「說實話，章老師您是我第一個接觸到這麼敬業鑽研的男演員，戲瘋子名不虛傳。」尚早早沒有錯看他，他本人甚至比她想像中更優秀。

  隨後，他們又聊了些劇本內容，章一齊也主動提起了稅務風波引發的一系列的後續，當然有那段尚早早替他說情的由來，結果他被保全了下來，而尚早早因此被簡春伶穿了小鞋。

  尚早早大大咧咧：「都是小事，我手上也有在做其他項目。」

  章一齊始終是淡淡的認真的神色，他絕不對尚早早有半分的敷衍：「這部戲在我這兒是可有可無，選擇不退出，完全是因為不想辜負你的善意。」

  尚早早有被這話感動到，若是用不恰當的形容，他倆的心意算得上是雙向奔赴。

  尚早早被自己放飛的思緒給震驚到，她怎麼敢這麼大膽，用上「雙向奔赴」這種虎狼之詞來。

  她的臉突然有點熱。

  幸好章一齊沒發現她的異樣，而是主動聊到了《准予》，聊的氣氛實在好，他們覺得得喝點小酒助助興更適合此時此刻，於是便小酌了半杯。

  章一齊說：「在新的項目上，有任何用得到我的地方，儘管提。」

  「謝謝章老師！」

  「我們這一行，朋友是有限的。我和你之間，有對工作同樣的熱忱與熱愛，哪怕算不上朋友，也是彼此值得尊敬的同行。當然，你在我心裡，是很有分量的朋友。」章一齊的過分坦誠，令尚早早微微動容。

  「在我心裡，章老師當然是我的朋友！」尚早早說這話時，對上一雙溫和謙遜的目光，她有一瞬間的怦然心動，她重新審視了坐在自己對面只有一臂之遙的男演員，他平易近人，溫溫柔柔，但有原則。

  尚早早一路回到家，心情忽明忽暗，她心急火燎想把這種心情說給馮曉棠聽，但家裡頭只有照顧她們飲食起居的阿姨和二十四小時輪流值班的保安。

  尚早早：【寶子，你去哪兒啦？】

  消息石沉大海，不用問，估計又是一夜未歸的節奏，大概率是找葉崇光溫存去了。

  葉崇光很尊重尚早早，他一般不會在深夜光臨此地，更談不上會留在這裡過夜，偶爾倒是會把馮曉棠接出去約會。

  馮曉棠這回還真不是懷著和葉崇光溫存的目的去見他的，她列印出來了前幾集劇本，一頁一頁裝訂好。

  她跟葉崇光吃好晚飯並未安排其他娛樂活動，光窩在房間裡幹活了。

  近來葉崇光一個人住在酒店的頂樓套房，有單獨的酒店管家負責照顧他的日常，一來是方便起見，二來他心下不願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家中，酒店是更優選擇，但也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單身人士。

  不過馮曉棠很喜歡這裡，一是可以隨叫隨到的客房服務，二是這家酒店的食物好吃到她流連忘返，除了貴她挑不出第二個毛病。

  這會兒酒足飯飽，各自忙碌。

  馮曉棠將女主和男主的台詞用不同顏色的筆做了標註，葉崇光則在另一邊看文件，他屬於半路出家被迫轉了行，前有狼後有虎，掉以輕心是絕對行不通的，他只能花更多的時間去細細鑽究其中門道。

  馮曉棠看見尚早早的信息已經是在半小時之後，回復之前，她首先過問葉崇光的意見：「我今晚要留下陪你嗎？」

  葉崇光頭也不抬：「看你。」

  「哦，那不陪。」這麼漫不經心的腔調任誰聽了都來氣，馮曉棠學著葉崇光的樣子，用比他更冷淡的口吻嗆了回去。

  「……陪吧。」葉崇光聞言，擱下手中的文件，深深看了馮曉棠一眼，才半是抱怨半是話裡有話對馮曉棠說，「最近我媽隔三差五給我煲了補湯送過來。」

  莫名其妙來這一句，馮曉棠壓根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問：「補湯？你身體不好嗎？」

  葉崇光解釋：「就在你答應明年考慮備孕之後。」

  「哈！嬌嬌阿姨是怕你難生育所以暗暗給你下功夫來著？」馮曉棠再愚笨也聽出了弦外之音，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原來在嬌嬌阿姨心裡，你也不是那麼厲害。」

  馮曉棠還真是反其道而行的性格，聽到葉崇光身上哪裡有點不夠優秀的風吹草動，她大多是第一個拍手叫好的人，而且絕不含糊，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意思。

  可真給他面子啊！

  葉崇光不承認也不否認：「不知跟湯有沒有直接關係，看見你就有點把持不住。」

  馮曉棠白他一眼，難怪這幾次一見面就直奔主題，她還以為是小別勝新婚惹的禍，外加她的魅力讓葉崇光無從抵擋，還沾沾自喜過呢。

  氣人的是，他居然把這一切功勞算到了補湯頭上？

  大冤種馮曉棠沒跑了，合著她就是個工具人唄！

  「就不能是你對我欲罷不能？」馮曉棠伸腳踢了他一下，她坐在地毯上，整個上身半伏在沙發上，而葉崇光就坐在另一端的沙發上，斜斜搭在扶手上，馮曉棠的腳尖踢上了他的小腿肚，似被她撓了一下，害他眸色不經意沉下幾分。

  他們剛在一小時前才在沙發上結束了一輪，事後已經洗過澡，換上了浴袍，這會兒皮膚與皮膚的摩擦碰觸，又仿佛一顆驚雷平地炸起，炸得葉崇光頭皮一陣發麻。

  葉崇光善意提醒：「你不能再招我，不然我感覺又上來了。」

  馮曉棠見他說得一本正經，而自己對他的信任早已破滅到了渣都不剩的地步，哪回上這兒來，沒個兩三回能輕易放她走似的。

  虧得葉崇光說得跟個正人君子似的，在那方面，可真就連人都算不上。

  「怪我？」馮曉棠眨巴眨巴眼睛。

  「不怪你怪誰。」葉崇光理所當然般反問：「我這兒還有你替身不成？」

  說完，葉崇光俯身將馮曉棠抱到自己腿上，都不留給馮曉棠走神的間隙，就用力抓過她的手，不由分說摁壓在自己的小光光上。

  馮曉棠啐他一口，掙脫掉那隻無法言說的手，「別鬧了，說好陪我讀劇本的。」

  「讀完呢？」葉崇光低哄引誘。

  馮曉棠跟他講條件：「一集一次。」

  「……」他以前可沒看出來，馮曉棠是個精明的商人。

  劇本讀著讀著，不知是誰率先心猿意馬起來，唇齒糾纏上了對方，也許是葉崇光先了她一步，只聽他說著與平日形象不符下流的話：「為什麼不穿內褲還這樣面不改色坐我腿上。」

  「我……」馮曉棠被他吻得暈頭轉向，百口莫辯：「不是你抱我坐你腿上的？」

  「我又不曉得你現在玩這麼大。」重點可不在坐不坐腿上。

  「？」大哥你現在怎麼張口就來？

  不過葉崇光很快替她答疑解惑了：「分開住，你不在，我真的忍得很辛苦。」

  確實。

  馮曉棠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半小時後，馮曉棠哭著問他：「能讓嬌嬌阿姨把補湯停掉一段時間嗎？我身體已經超負荷運轉了，我怕再這樣下去，零部件會壞光光！」

  「我有分寸。」

  有尼瑪的分寸……

  原諒她的粗俗，未到自己無法承受之重時，她是不會爆粗口的。

  馮曉棠遞給他一個迷之微笑後，轉過身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這一天天的，怎麼就餵不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