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分明看的是愛情片，不是愛情動作片，怎麼畫風會變成這樣？

  馮曉棠喘著粗氣，推開葉崇光，她別過頭，緩緩平息餘波。

  

  她不滿抗議：「你怎麼動不動就亂親人，求你正經點做個人吧！」

  「是誰先起的頭。」葉崇光收起支著的手臂，他的呼吸不比馮曉棠收斂多少，凌亂中透著一絲情迷，他溫厚的手掌心仍貼在馮曉棠的小腹沒有拿開。

  呵！

  得了便宜還賣乖！

  馮曉棠從他身上翻下來，整理了下衣擺，撿起薄毯將自己裹緊，看起來活像被葉崇光欺負了一通，害她整個人飄飄然不著地，滿腦子都飄浮著那句「我想對你做春天對櫻桃樹做的事」。

  既羞恥又浪漫。

  馮曉棠為了轉移一部分注意力，讓自己看上去不再像個色慾薰心的饑渴少女，換成了抱腿坐的姿勢，將下巴擱在膝蓋上，刻意不去注意葉崇光那端的動靜。

  「今天我刷到一條新聞。」馮曉棠聲音沙啞，似靡靡之音，不用仔細聽就能察覺到，她剛經歷過什麼臉紅心跳的事情，於是她掩耳盜鈴，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灌了一口酒，以作壯膽。

  葉崇光見狀，也拿起酒杯，傾身與馮曉棠的杯子輕輕相碰，他清風朗月般的笑，真的好鯊！

  為什麼一個男人身上存在這麼多的矛盾點，他笑起來擁有初戀般清澈的眼睛，他親吻人時則渾身散發出兇猛的荷爾蒙，偶爾錯覺馮曉棠是被一隻野獸撲倒在地，而不是被斯文寡言的男人。

  「我們之前路過的球場，如今改名叫馬拉度納球場了。」馮曉棠連忙解釋：「我不是想起來這個，只是看到之前有記錄。」

  「嗯。」

  「當時，你提起了你的外公。其實我上次就想問的，能跟我說說你外公嗎？」

  葉崇光說：「我外婆家裡，貼著馬拉度納的海報。」

  「你從來沒見過你外公嗎？」

  「沒有。那張海報是我對他唯一的想像。」葉崇光失笑，復又改口：「準確來說，我見過他一次，在美國舊金山。」

  「你是怎麼聯繫到他的？」

  「天意弄人吧。我在一個校友的社媒轉發里，認出來了他。他其中一個家人是網紅，發了和超級碗球星的合照，合照里有他。」

  就是這麼單方面相認了，在一個普通尋常的夜裡。

  「我的天！這也太陰差陽錯了吧？何況，你從未見過他，能確定你沒有認錯人？」

  「他的五官、神韻，和年輕時變化不大。」

  「所以你飛去找了他？」

  「嗯，其實要找他並不難。順著社媒的線索，我知道他們家裡經營了一家餐廳，在當地名氣不小。」

  敏感如馮曉棠，忽然問：「你一個人去找的外公嗎？」

  她用的稱呼是外公，而不是你外公。

  在馮曉棠心裡，他們早已經是一家人。

  葉崇光沒有立刻接話。

  馮曉棠從他的猶疑中猜出了一二。

  「我並不想騙你。」葉崇光說，「那次正好迎來假期，幾個同學約好要去邁阿密沙灘度假。當然，我後來是一個人去見的外公。」

  馮曉棠斜睨他一眼，不甚滿意：「你這顧左右而言他、模糊重點的本領見長啊！」

  「這也要追究麼。」葉崇光顯然被她搞得無措，語氣清冷幾度。

  馮曉棠關了電視機，「啪」一下把遙控器甩在矮几上，一室靜謐中發出了不和諧的音調，就仿佛收音機里的音樂，放到一半突然卡帶，叫人聽了怒火攻心。

  「不能提還是怎麼樣？你什麼態度？」這急轉直下的劇情，馮曉棠始料未及，她就是無意提了一嘴，不成想葉崇光直接換了張臉似的，哪裡還剩哪怕一點點方才余情未了的模樣。

  不過，她惡人先告狀的本事，相較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說一件事就好好說一件事，東拉西扯做什麼。」

  馮曉棠終於被他的不痛不癢徹底激怒，小宇宙瞬間爆發：「你是第一天認識我？我愛東拉西扯你不知道？開房就開房，同居就同居，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都是成年人，我理解你有需求，不就是一個隨時隨地欲求不滿的臭男人！」

  「我希望你冷靜了再開口。」

  馮曉棠不怒反笑：「我怎麼反倒認為應該冷靜的人是你才對！」

  話音落地，她終是行動比思考快了一步，讓他冷靜，就是真的冷靜，她把冰桶里幾乎快要化完的冰塊，明明白白往葉崇光頭上招呼。

  哼！

  你要的冷靜！

  全部拿走！

  馮曉棠整個頭重腳輕走回了臥室，她滿身酒氣倒在柔軟的大床上，暈暈乎乎整理了一遍方才發生的一幕。

  太刺激太解恨了！

  她早想這麼幹了！

  「馮曉棠，起來。」追責討伐的人緊隨其後，他的臉淌著水，往下滴濕了衣服褲子，他胡亂用手摸了一把臉，所幸冰塊和水剩得不多，他不至於狼狽得太過難堪。

  生氣是真的，沒料到馮曉棠不講理起來會動手，一點情面都不講。

  馮曉棠的臉深陷在枕頭裡，困意來襲，眼睛有如千金重，睜也睜不開，倒是原地吼罵一聲，氣勢十足：「起來個屁，滾開！」

  看來是醉了，清醒時她不會如此無禮和粗魯，即使罵人，也不會罵得這般理直氣壯。

  作為女生，她雖然皮，教養方面一直不差的。

  葉崇光卻跟她沒完似的，不打算放任她好過：「你起不起來？」

  「你滾不滾開？！」馮曉棠蹬了兩下腿，心煩意亂得很。

  葉崇光氣急，不打算跟一個醉鬼一般見識，卻也一時咽不下這口氣。

  他走到床邊，一把將馮曉棠夾抱在腋下，快步走出臥室，將她丟去了客臥，離開時連被子都懶得替她蓋。

  「馮曉棠，沒想到你酒品這麼差。」

  他這次是真被她氣著了，不打算輕易原諒，甚至懷疑她有裝醉的嫌疑。

  馮曉似夢非夢間，聽到了對她的指責，她憑藉著下意識瓮聲瓮氣嗆回去：「你人品也好不到哪裡去。」

  葉崇光原本僅存的一丟丟愧疚，被這一句殺得片甲不留，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客臥，不解氣還摔了門。

  別看他平日陰雲密布，但還算好說話的，可真當他脾氣上頭，也是個一點也不好惹的主。

  葉崇光洗漱完後就上床睡覺，完全不管馮曉棠死活。

  只是他用了很久的時間還沒能入睡，翻來覆去，心中到底有些不安。

  他是一個男人，情緒總是隱藏得深不見底，難道在那個情境下，他不想說一句沒用的廢話麼——

  如果可以，我也想更早遇到的那個人是你，而不是別人。

  事已至此，說這種話才是無濟於世。

  葉崇光半夜頭痛欲裂，他幾乎睜眼到了天亮，終究是於心不忍，悄悄起床去客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