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到一分鐘，馮曉棠收到了葉崇光的回覆，一疊將近有三公分厚的密密麻麻的英文稿，其中塗塗改改，許多都是手改以及帶有標註的字樣。

  馮曉棠認得他的字跡，鋒利潦草，是出自葉崇光之手不假。

  馮曉棠：【瑞斯拜[抱拳][抱拳][抱拳]】

  

  馮曉棠：【哈哈哈哈哈我覺得你不一定能懂瑞斯拜是什麼鬼】

  葉崇光：【不巧我能聽懂你口音】

  馮曉棠：【小看你了[再見]】

  葉崇光：【幾點到家視頻】

  馮曉棠：【說不準】

  葉崇光：【說個大概】

  馮曉棠：【今晚不視了吧，反正你明天就回了[偷笑]】

  葉崇光：【又準備玩通宵？】

  馮曉棠：【[尷尬]我先遁了~~】

  馮曉棠收起手機，見林睿對著九宮格味碟無從下手，真真和葉崇光如出一轍，在學術界或許風聲水起，但這倆博士在美食界堪稱門外漢。

  馮曉棠自告奮勇幫他調了份蘸醬，在不要蔥蒜辣香菜等頗為挑剔的要求之下，馮曉棠索性將剩餘味碟調在一塊兒得了。

  「老闆，可以下菜了。」馮曉棠提醒他開動。

  「你們吃你們的，別管我。」

  「我給你燙個血毛肚吧？」馮曉棠象徵性客套了一下。

  「我不吃內臟。」

  馮曉棠見他傻坐著不動筷，於心不忍，繼續關切道：「那我給你燙個禾牛片。」

  「別對我太好，我怕你老公嫉妒。」林睿沒有一再拒絕馮曉棠的好意，這姑娘是真有意思，對一個人好起來，掏心掏肺的認真，哪怕只是照顧他一個不常吃火鍋的人，她也是竭儘自己所能的樣子。

  「那行，我不管了，讓早早伺候你哈哈哈。」

  馮曉棠把橄欖枝拋向了尚早早，可尚早早內里像餓死鬼投胎，面上又不得不表現出一副「溫良恭儉讓」，剛開吃就被cue到，害她如臨大敵一般抬起眸，不成想那人靜候在原地逮她絕望的小表情。

  這人是皇帝嗎，需要人伺候？

  馮曉棠你用詞精準點能死？

  尚早早吐槽x2，面上裝得跟孫子似的，對林睿只差從頭伺候到腳了，又是燙菜又是遞紙巾濕巾添茶水，她想不通來到一家人均還算挺貴的火鍋店，她怎麼就不折不扣淪為了服務員。

  念在吃人家嘴軟的份上，她這孫子當得還挺心甘情願。

  林睿隨著年紀的增長，口腹之慾驟降，卻不得不打心底承認，「左擁右抱」倆有趣的女孩子共進晚餐，真能增加不少食慾。

  最後還認為辣鍋挺帶勁，一餐結束，嘴唇麻辣辣的。

  結了帳走下樓，撲面的晚風輕輕柔柔，放眼儘是燈火輝煌，他漫不經心偏頭打量了一眼停下腳步的尚早早，沒有擦唇膏的兩瓣薄唇嬌艷欲滴，他忽得有一種情愫湧上心頭，有那麼點想要一口咬下去嘗嘗她的滋味。

  林睿已經在期待，下一次請她吃火鍋的時候，但願不會等很久。

  「你的那些箱子急嗎？」林睿問尚早早，只一眼，對上她的視線便重新收回目光，他挺怕自己不做人，刻意迴避。

  「嗯？」

  「不急的話等我杭州回來了給你送過去？」

  「哦，不急，沒問題。」

  「最晚後天回。」

  「老闆那你快去吧，開夜路不安全。」馮曉棠作為曾經的下屬，體恤老闆是她的職責之一，這會兒依然習慣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著想。

  林睿心頭一暖，不無可惜道：「當初就該發揮我所有的魅力把你轉證留下的，多好的員工。」

  馮曉棠對他的話持懷疑態度：「啊哈，真這麼好嗎？你該不是尋我開心吧。」

  「天地良心，當初我留你多少次來著，為了葉崇光就是死活不肯答應！」

  馮曉棠想不明白這二者有何關聯，佯裝輕巧地反問：「為他？」

  「可不，那一段正趕上他忙得連軸轉，分身乏術。當初你正在實習期，他要去巴黎出差一個月，還讓我想辦法開了後門把你一起派去的巴黎呢。」

  巴黎，一個讓馮曉棠背負巨額債務的浪漫之都。

  馮曉棠想問更多，被一通視頻邀請電話給打斷。

  太陽從西邊出來，終於等到馮如至主動找上門來。

  「馮曉棠，你現在有空嗎？」

  「哥，我剛在外面吃好晚飯呢。」

  「你能在北京時間二十二點前趕到我家嗎？」

  馮曉棠抬手看表，快速估算時間：「能，綽綽有餘。」

  「那你去一趟，拍幾個數據給我看，具體的我會發到你手機上。」

  「好嘞，我辦事你放心。」

  馮如至忽然好笑，話鋒一轉：「想聽實話嗎？」

  「實話難聽嗎？」馮曉棠反問。

  「快去吧，我等著用。」馮如至不忍心打擊她的積極性，自然沒說實話。

  林睿站在邊上，見他們兄妹聊完，對馮曉棠說：「把手機給我。」

  未等馮曉棠答應，他直接抽走她的手機，對著攝像頭那端一通臭罵：「馮如至，發你信息回一個能死怎麼著？每次說事到一半就不見人影，你是不是故意晾我呢？」

  「你怎麼也在？」馮如至忽略他的謾罵，曾經住在一起多年的室友，兜個圈子又似乎回到了原點，而令他無從理解的是，這個圓心竟會是他的妹妹，馮曉棠。

  「親哥在歐洲出差，老公在杭州出差，我帶留守妹妹出來吃個飯不過分吧？！」

  「合著我該對你千恩萬謝才對。」

  「倒也不必，請曉棠妹妹吃飯我甘之如飴求之不得。」

  「廢話是你最多，回來了一起喝酒。」

  「你倒是給個準話，幾時回來。」

  「一個月後。」

  聞言，馮曉棠的臉重新出現在屏幕里：「哥，怎麼每次問都是回答一個月，你那邊的時間難不成是靜止不動的？」

  「職責所在。」

  掛了電話後，他們兵分兩路，馮曉棠在去取車的路上，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早早，你不用去住酒店了，住我哥那兒吧！」

  「哈？」

  「別客氣，房子空關著也浪費，我可以陪你一起住呀，直到你找到滿意的房子再搬。」機智如馮曉棠，掰著手指估算：「我哥在歐洲至少得停留一個月，回了國還得隔離半個月，一個半月差不多夠你搞定房子的事了。」

  尚早早仍然覺得這個法子不是最靠譜，猶疑不定：「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且，住酒店開銷不小，誰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呢？」

  「要是你陪我一起住，葉董那邊，恐怕不好交待吧？」

  「放心，他在我出院時就同意我搬去跟我哥一起住，做人要說話算話守信用。」馮曉棠不認為葉崇光會成為這件事的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