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2024-05-31 21:21:46
作者: 張格格
眼瞧著鬼醫嘟嘟囔囔地離開,蕭墨淵和葉晚蕭對視一眼。
二人鬼使神差地相視而笑。
這鬼醫總是有如此本事,能讓人發自內心地笑出聲。
半晌,蕭墨淵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掀起眼皮,掃向葉晚蕭:「你為何不願意做鬼醫的徒弟?」
笑歸笑,可蕭墨淵還是很想知道葉晚蕭為什麼不答應做鬼醫的徒弟。
雖然鬼醫平時說話多有不靠譜的時候,可有件事情他卻沒有說錯:以他的醫術,多少人排著隊想要做他的徒弟。
怎生葉晚蕭反倒瞧不上眼呢?
葉晚蕭原本洋著的笑意也逐漸消失。
她垂下眸子,餘光瞥向小糰子,搭在身前的雙手微微攪在一處。
濕漉漉的小鹿眼來迴轉動,眼底分明閃過幾分期待。
沉默幾秒,她勾唇無奈一笑,再望向蕭墨淵時,眼中已平靜無波,仿佛剛才的期待之色只是蕭墨淵看錯了。
「鬼醫醫術雖高明,可他身份特殊,又與皇家關係密切,就連皇上也會給鬼醫三分薄面。」
「若是做了鬼醫的徒弟,少不了要和皇上、王爺,還有宮中那些貴人們往來。」
「晚蕭如今只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不想再牽涉進任何是非之中。」
「故而,只能婉拒鬼醫好意。」
婉拒?
蕭墨淵眉心微鎖。
葉晚蕭剛才那可不是婉拒。
那是擺明了寧可得罪鬼醫,也絕對不做他的徒弟。
可見葉晚蕭不想做鬼醫的徒弟,絕不僅僅像她說得這麼簡單。
思及此,蕭墨淵逼上前一步。
他劍眉星目,目若朗星,漆黑的雙瞳紋絲不動,凝視葉晚蕭。
兩人靠得太近,蕭墨淵潮熱的鼻息幾乎擦著葉晚蕭的側臉涌動。
對視片刻,蕭墨淵緩緩搖頭:「你撒謊。」
葉晚蕭心頭一顫,一雙鹿眼登時圓睜,不可思議地回望蕭墨淵:「王爺說什麼?」
「葉晚蕭,你分明還有話沒有同本王實話實說。」
蕭墨淵挑住葉晚蕭的下巴,迫使她只能仰頭看向自己。
如此一來,那雙水汪汪的鹿眼更是毫無遮掩,直接呈現在蕭墨淵面前。
「你不想做鬼醫的徒弟,另有緣由。本王說得可對?」
蕭墨淵古井無波的雙眼似能輕易看透葉晚蕭的心。
迎上他探尋的目光,葉晚蕭竟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準備好的話也蕩然無存。
紅唇微啟,葉晚蕭沉聲道:「是。」
葉晚蕭捉住蕭墨淵的手腕,一根一根撥開他的手指,按住他的胳膊,向後退出幾步。
「我之所以不願意做鬼醫的徒弟,是因為我不想和宸王府再有牽扯。」
蕭墨淵沒想過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答案!
他眉頭一鎖,被葉晚蕭按回身側的手不由自主地顫動兩下,嘴唇微抖:「為何?」
「這些日子,王爺暗中照拂,晚蕭心中知曉。」
「今日王爺為何要讓晚蕭扮作花連翹來參加洲洲的生辰,晚蕭心裡也有數。」
心思被葉晚蕭戳破,蕭墨淵臉上難得露出些許尷尬:「你既明白本王對你的心思,還同本王說這樣的話?」
葉晚蕭右手探進左邊衣袖裡,拿出一直裝在衣袖裡的百花簪,雙手呈給蕭墨淵。
一股說不出的無明業火從心底涌動而起。
蕭墨淵垂下眼皮,冷冷凝視葉晚蕭遞過來的東西:「何意?」
「王爺身份特殊,便是如今斷了與大奚聯姻的可能,往後誰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聯姻之人青眼有加,選中王爺。」
「本王自不會……」
不等蕭墨淵說完,葉晚蕭微微搖頭,打斷他的話頭:「何況晚蕭與宋奕辰和離之後,一心只想留在武侯府,在老太君和娘親膝下盡孝。」
葉晚蕭不著痕跡,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才仰頭望向蕭墨淵:「晚蕭無意再嫁,也不想王爺在晚蕭身上耽誤時日。」
「這簪子,王爺還是拿回去吧。」
說著,葉晚蕭又將簪子往蕭墨淵身前推近些許。
「葉晚蕭!」蕭墨淵一時失控,聲音陡然而起,額角的青筋狂暴。
他猛捉住葉晚蕭的手:「若你當真對本王無心,為何當日聽到本王可能與建寧公主聯姻會那般惱火?」
「若你無心,為何要答應本王扮作花連翹來王府同本王演戲?」
「若你無心,方才為何要同父皇求那枚免死金牌?你敢說,你求免死金牌與本王毫無關係?」
葉晚蕭鎖起眉心,身子躬起幾分,雙臂向下輕晃,試圖掙扎開蕭墨淵的手。
可他那雙手像是一對箍子,無論葉晚蕭如何用力,都紋絲不動。
無奈,葉晚蕭深吸一口,掀眉重新看向蕭墨淵:「王爺是否想得太多了?我已經說了,我求免死金牌只是因為擔心皇上有一日會用我詐死一事難為武侯府。」
「本王也是你詐死之事的知情者,你敢說你沒有絲毫心思,要用那塊免死金牌來保本王嗎?」
葉晚蕭赫然瞪大雙眼,滿眼詫異地凝視蕭墨淵。
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沒想到,那點心思竟早就被蕭墨淵察覺。
沒錯,她所求免死金牌,不僅想保武侯府,的確也想在關鍵時候保蕭墨淵一命。
「葉晚蕭。」迎上葉晚蕭錯愕的雙瞳,蕭墨淵的聲音逐漸平靜,「話已至此,本王便同你說個明白。你可知道,為何今日,本王要你扮作花連翹來府上,為何偏偏是這個名字?」
「晚蕭不知,晚蕭……」
葉晚蕭話還未說完,一道靈光自心底一閃而過。
她瞬時緊起眉心,紅唇半張,直勾勾地盯著蕭墨淵:「你……你是……」
「沒錯。」蕭墨淵捉著葉晚蕭的手腕,向前逼近一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縮,幾乎貼在一處,溫熱的呼吸在兩人之間來回浮動交疊。
「本王十二歲那一年,受邀前往武侯府,在武侯府後院遇到一個小丫頭。」
「那小丫頭蹲在荷花池邊瞧螞蟻,見本王靠近,一個勁地揮手。」
「本王會錯意,還以為她要本王過去。」
「可本王才靠近,那丫頭便扯著嗓子一通喊叫,還說是本王驚了她的螞蟻,害得螞蟻都跑了。」
「那日,本王問過那丫頭叫什麼,那丫頭說她名喚花連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