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風雨欲來
2024-05-31 20:47:00
作者: 沙礫海市
「好啊,只要我還在——」阿烏說著,興奮的話頭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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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止立刻問她,「為什麼會不在。」
阿烏頓覺自己說錯話了,這麼好的氣氛就不應該提這件事。但薛止側著頭一直看著她,還就非要問個明白。
被這人盯著太要命了,阿烏做不到假裝沒看見他,只能故作隨意道,「哎我就那麼一說。」
「你會回去那個地方麼。」薛止追問她。他沒說那地方的名字,但他們都知道指的是哪裡。
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終於被說出口了,阿烏猶豫了一下,「其實我也不知道啊。」
隨後他們就沉默著看遠處萬家燈火,那條星月長河似的長街旁,點綴著螢火星辰的燈光。阿烏把頭靠在他肩上柔聲道,「你聽說過天上一日,人間一年的說法麼。」
薛止點頭,「我看過書里說的。乾在上代表天,坤在下代表地,乾到坤六種變化,坤到乾六種變化,即十二消息卦。這12種變化剛好為一周,即一日,或一年,故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說法。」
這是什麼老套的書啊,阿烏忍不住笑,「所以,人間一年,地府也是一日啊。」
「那東西都是真的麼。」薛止嚴肅的表情有點鬆懈下來。
「真的,你想想我在地府也就丟了兩三天,翹班而已,應該不會出事的。」
「嗯。」薛止抬手揉揉她的頭髮,換來阿烏不滿的嗔怪。
其實他還有話沒問出口,就算兩年沒事,那十年呢?二十年呢?地府總會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吧。但他知道就算問了也沒有結果,即便是阿烏這個鬼神,在很多事情上依舊是無能為力的。
但是薛止並未想的那麼沉重,就算終有一天小丫頭回去了也沒關係,萬物都有生死,所有人,最終都會在冥府相見。
阿烏一點都不知道,他們還未分別,薛止已經做好了再重逢的準備。
他們手拉手走進凡俗熱鬧中,跟隨著人流的方向往前漫步。兩邊是點著燈籠的各式攤子,前方有舞獅舞龍廟會遊行。身邊的人老少男女都十分歡喜,歡聲笑語融融一片。
儘管這一年來天災絕產禍事不斷,但年底有瑞雪豐年,人人都是盼著好兆頭的。
旁邊有小販招呼阿烏,「夫人真漂亮,來看看我這珠花吧,都便宜的。」
阿烏瞄了一眼攤位上琳琅滿目的首飾,順勢就停下來細細端詳著。她拿起一隻珠花看看,簪棍就是檀木,頂端鑲著個小珠子,珠子周圍是用圓形白瓷片圍成的花朵。
小販立刻介紹,「夫人,這是白蘭花,看著造型簡單,其實很費功夫呢,得三十文。」
阿烏扭頭詢問薛止的意見,「你覺得哪個更好?」
「要不這個吧。」薛止一眼選中了個蝴蝶銀步搖簪。簪棍是銀的,頂上的小蝴蝶是掐絲點翠的工藝,藍汪汪的很水靈,動一動翅膀還在顫抖。
「客觀好眼力啊,這是鍍銀的,上頭蝴蝶是翠鳥尾毛做的,肯定貴了點兒。這個得一兩銀子。」小販趕緊報價。
但阿烏抬槓啊,她把手裡的小花放在薛止眼前晃了晃,「我怎麼覺得我這個好點?」
「那你還問我幹嘛。」金主大佬在線暴躁。
阿烏嫌棄道,「誰知道你眼睛還沒治好啊。」
薛止堅決的拒絕了嫌棄,「兩個都拿,我挑的不拿你會很虧。」他非常霸道總裁的做了決定,倆簪子一共才一兩三十文,薛止硬是弄出了豪鄭千金的架勢。
「行吧,那我免為其難的接受了。」阿烏口頭上挑剔,其實嘴角都要揚飛起來了。
她髮髻上也沒什麼首飾,那白蘭花就比指甲蓋大一點,放上去一點都不顯眼和占地方,再戳個小蝴蝶在旁邊才剛剛好。
等倆人走出去很遠了阿烏才回過味兒來,「皇上,你這個新年禮是不是送的太便宜了?總共二兩銀子都沒到啊。」
「是麼。」
「不是麼?」
「禮輕情意重啊。你要不要禮尚往來回個禮。」薛止挎著她脖子笑,「要不這樣吧,回頭有空了你給我添置後宮。要求不多,三五個小孩就夠了。」
「哎,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阿烏惆悵的摸了摸頭髮上的珠花。
——
皇帝的寒假是非常短暫的,薛止臘月二十六才休息,正月初一就又要開始動筆辦公了。
初一祭祀大典,初二照常上朝,出了正月初五以後,天韻派遣的和親人馬將要和韶華的使者一同啟程。事情一件一件排的很滿。
常莒南早說過會和鍾離胤一起回去,因為趙恆川登基的時日比薛止還短,他這當師傅的放心不下。
他能跟著一起來天韻是為三件事,一是祭拜趙妧珺、二是掛念薛止如今的境遇、三是安排趙阿泠和薛止的婚事。現在三件事裡唯有最後一件沒能下定論,要啟程的日子臨近了,老頭子一著急就愈發不講理。
薛止挑了好些個人選給常莒南看,可這老頭子倔的很,挑挑揀揀卡的特別死,對誰都不滿意。不是這個背景小了,就是那個官位低了,其實挑來挑去的都是廢話,誰的官位再高也高不過皇上啊。
薛止勸師傅的時候阿烏都是避不參與,甚至又不去上早朝了。她就怕自己一露面再惹的老頭子難受,到時候就更不好說話。聽著是很憋屈,但阿烏知道這不是她該較勁的時候。畢竟那是薛止的人,她既不能放手教訓,又不想湊上去找麻煩,所以還是早早了結了萬事大吉。
可有的事不是阿烏能想得到的,這一次就算她願意忍了,對方卻沒有就此罷手的想法呢……
兩國隊伍在年前就已經整裝完畢,初五晚上有餞別宴,初六一早就會出發。
餞別宴之前,寢宮內木槿和木蘭手捧著衣衫和頭飾,阿烏親自幫薛止穿戴。
他想哄哄這小丫頭,所以在阿烏環著他腰系腰帶的時候伸手抱住了她,「師傅就是管的太多,等他走了自然好安排。」
阿烏立刻開啟無情的嘲笑模式,「是麼,你可一點都不像他親徒弟啊。大事小情都緊著老大和老小來,你這老二永遠是夾在中間不受寵的那個,這是自古以來鐵的定律。」
「再不鬆口能怎麼樣,他明日就走,又不能在這裡耗著我。」
阿烏覺得他還是太樂觀了,到目前為止都是常莒南一個人不講理,人家趙阿泠可還一聲沒出呢。就算常莒南走了,萬一她自己再屢屢表示不樂意呢?難道薛止還能強迫他小師妹啊?
不過這些話阿烏沒有說,這些都不重要,等那老傢伙不在了,到時候她用什麼手段可就不顧忌薛止了。
餞別宴比接風宴還盛大隆重,夜裡華燈初上,還是歌舞昇平。宴席後半場,許多大臣都喝的醉醺醺的,場面萎靡極了。
這個時候常莒南很是無奈的對薛止舉杯道,「皇上,慶和公主是我們國君的心頭肉……今後就勞煩皇上費心照料了。」他當著眾朝臣的面一語雙關,還是有那麼一絲絲希望盼著薛止能在最後關頭答應的。
「師傅。」阿泠眼眶紅紅的,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然而薛止這小沒良心的不可能改主意,他巴不得常莒南走了以後別插手呢,很是誠懇的道,「您放心,於公於私朕都會護著她,絕不會有人敢欺辱慶和公主。」
常莒南忍不住暗罵了一聲臭小子,丫的早晚成個聽信女人讒言的昏君,有你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