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倪班亭的身世（六）

  「因為害怕被你們發現，他才會膽戰心驚地把自己包裹起來。」陳嘉已感到背脊發涼地捂住了嘴，「冤魂都搞不出你這種糾纏不休的陰間行為，也未免太令人窒息了吧！」

  戰一臣的眼神黯了下去，他凝視著陳嘉已的臉，語氣也變得冷漠：「是你唆使他做廚子的嗎？」

  ……啥？

  陳嘉已一臉美女懵逼。

  戰一臣從床上站起身，慢慢地走到陳嘉已面前，俯視的眼神極度輕蔑，他高傲地說道：「其實這一次，是他的第四次離家出走。此前的幾次，想也知道是以失敗告終，因為我每次都會找到他。」

  就像在皮下植入了GPS那樣恐怖。陳嘉已在心裡吐槽。

  「但是呢，前幾次之所以會非常順利的把他抓回去，還都要感謝他的房主們。」戰一臣掰著手指算計道：「第一個是個中年大叔，在和我簽訂秘密協議後擔心他會中途跑掉，於是便迫不及待地出賣了他的坐標給我；第二個是個老太婆，覺得我的秘密協議很可疑，當晚就把他趕了出去；第三次是個年紀輕輕的單身媽媽，一心想把他洗腦成孩子爸爸甚至把他迷暈後囚禁到了地下室，幸虧我和我可愛的弟弟有心靈感應，才能在危急時刻將他解救出來。」

  戰二辛忍不住糾正道：「你就直說是你在那棟樓里出動警力翻了一晚上才翻出他的不好嗎。」

  「這些都不是重點。」戰一臣一擺手，對戰二辛「噓」了一聲，然後重新看向陳嘉已，眯著眼睛問：「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我會允許他在你這裡逗留了這麼長的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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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嘉已眨巴眨巴眼，不明白。

  戰一臣體恤她的智商，儘量用最通俗的語義來敘述：「你的性格和你的為人，都很適合參與到治療他的行列中。用犬種來比喻的話，你是那種很忠誠的金毛尋回犬，是被選做治療社恐、抑鬱和狂暴症的常見犬種。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我可愛的弟弟和你相處的很愉快，甚至都超乎了我的預想。」

  「奪筍啊。」陳嘉已對自己被比喻成狗這種事感到很難理解，她不得不轉向自己的後援團詢問兩位姐妹：「就算是狗，可我長得這麼可愛嬌小，怎麼可能是金毛呢？馬爾泰才比較符合我的形象。」

  王蛟龍認真地打量了一會兒陳嘉已，「你頭上眉頭分明，頭蓋寬闊，與鼻口相連，兩眼間距也較寬，眼睛是暗褐色，有強壯的上顎，前後肢肌肉發達、體型勻稱，胸部也算厚實，的確很像金毛沒錯啊。」

  倪琪娜也表示認可，還補上一刀：「更何況馬爾泰應該是我這種可愛的蘿莉才對，沒有說你是哈士奇已經很美化你了好嗎。」

  靠，真晦氣。陳嘉已啐了她們一人一口呸，再重新和戰一臣進入溝通模式時，對方忽然黑著一張臉埋怨她道：「可我沒有讓你去睡他。」

  好、好粗魯的言辭！陳嘉已面紅耳赤地反駁：「我和倪班亭沒有睡！」

  「未遂。」

  「反正就是沒有！」

  「我也沒有讓你支持他不正當的行為。」

  「這位大佬，你是從夸父時期穿越過來的活化石嗎？都2022年了！新媒體時代啊！直播一下不犯法吧？怎麼就成了不正當行為了？而且那可是你弟弟熱愛的事業，就算不支持，也不必進行人格侮辱吧？」

  「身為隱世家族第六代的接掌繼承人，他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整個家族的顏面，這種有傷名節的做派成何體統？」戰一臣將怒氣都撒在了陳嘉已身上，斥責她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沒有照顧好他，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陳嘉已低下頭，伸出手，咬牙切齒地對兩位姐妹說：「你們兩個誰都好，去把我的四十米大刀拿來！」

  …………

  關於陳嘉已和倪琪娜的故事。

  陳嘉已直到現在也記得非常清楚，那種牙疼得生不如死的滋味。只不過她羞於承認，就像在牙醫診所里被倪琪娜看到她張大了嘴巴治療牙痛。

  但是說起陳嘉已同倪琪娜的相識，還是要從她最為痛恨的牙疼說起。

  小的時候，陳嘉已喜歡吃糖。飯前一塊，飯後一塊，睡覺前一塊，睡醒後又一塊。甜甜的糖果含在嘴巴里，仿佛從很小時她就明白了那種滋味的誘惑力。可是得到味覺滿足的同時，她也付出了相當巨大的代價，那就是糖果所造成的蛀牙。

  小學三年級的暑假，她牙疼的昏天黑地，媽媽帶著她去看牙醫。牙醫老闆是個年輕的男人，他要陳嘉已躺在器材床上，然後他戴上口罩拿出照牙鏡伸進陳嘉已的嘴巴里，敲了敲蛀牙，問：「疼不疼？」

  陳嘉已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張著嘴巴含糊的回答：「疼。」

  「那這邊的這顆呢？」又敲了敲。

  「也疼。」

  接著牙醫轉頭對陳嘉已媽媽說：「是不是吃糖吃多了啊？下排的牙齒好幾顆都露神經了，要補上才行。」

  「行行，醫生你就看著辦吧。讓她不疼就行。」陳嘉已媽媽這麼說。

  「要先消炎，立刻補會損壞神經。」牙醫拿出藥水一滴一滴的用吸管滴入陳嘉已的牙洞，「這一個月都要過來上藥，不疼時才能補上牙洞。」

  眼看藥水就要上完，陳嘉已心裡想著總算能結束這張著嘴巴的醜態了——但這時，有人推開了診所的門，搖著手裡的小花籃喊著：「爸爸！我要的小紅鞋你給我買了沒？」

  說話的這個女孩是牙醫老闆的女兒。陳嘉已條件反射的轉頭看向她，蓬蓬鬆鬆的公主裙，嬌小的身形，水汪汪的大眼睛，心裡雖然有一瞬間覺得她長得可愛，可是對方正用鄙視的眼光看著她大張的嘴巴。

  「買了買了，放你房間裡了。」牙醫回話，「倪琪娜你先進屋裡去，我這工作呢。」

  倪琪娜臨走時禁不住又瞥了一眼陳嘉已，不自覺的小聲嘟囔出：「怎麼把嘴巴張那麼大啊，巫婆一樣。」

  那是陳嘉已第一次見到倪琪娜。而小學三年級的那年暑假裡，她幾乎每天都要跑去牙醫那裡上藥。出於被一個與自己同齡大小的女孩看到了自己張著嘴巴的醜態，陳嘉已總是故意挑可以避開倪琪娜的時間去診所。但還是有好幾次和她碰了個正著，於是陳嘉已表現出的尷尬就讓倪琪娜產生了一種得意的優越心理。像是打仗後的勝利凱旋，但這凱旋究竟指代著什麼，連倪琪娜自己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