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一份迷戀（三）

  但是在謝嘉讓的生日會上，簡為心卻受到了邀請。

  她那天獨自去赴宴，全場認識的除了主角壽星，就只有張恆。氣氛高漲到一定程度時，大家玩起國王遊戲。輸了的人必須去吻國王，簡為心慘敗，謝嘉讓手裡握著王牌，眾人起鬨叫好，就連張恆也吹起口哨，簡為心尷尬又羞怯，遲遲不肯行動。

  有人激將說：「輸了就要輸得起，別掃大家的興！」

  簡為心漲紅了臉，反倒是謝嘉讓笑眯眯地指責大家別欺負小師妹嘛。然後他就大搖大擺地湊過來一低頭，頑劣又優雅地笑著說：「不好意思了啊。」

  簡為心來不及反應，他的唇已經貼上來。周圍是震天的嬉笑聲，等到漫長的吻結束後，謝嘉讓放開簡為心朝各位擺出勝利的手勢，再一轉頭，他不由愣了。

  因為簡為心很沒骨氣地哭了。

  她像是忍無可忍地捂住臉說：「我很喜歡你，一直都是……所以請你別這樣戲弄我，我真的感到非常無地自容，就算……就算是我這種人也會有自尊心！可你讓我很傷心，真的，你讓我失望透了。」

  謝嘉讓的酒也醒了一半，四周也是靜得可怕，他是在那一刻才意識到活了二十年的自己，究竟有多麼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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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都會說愛他。

  像愛名牌包、名牌表、名牌車。

  帶他出門逛街很有面子。站在他身邊是一件倍感驕傲的事。

  但是，他還是很空虛。

  他感受不到自己是被愛著的，除了一身皮囊，他不知道她們愛著他的哪裡。

  只有那一句「你讓我失望透了」令他緩不過神。至今為止，從沒人對他這樣說過。

  簡為心是第一個。

  謝嘉讓覺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去向簡為心道歉。畢竟是他不對，可是他有點不敢見她。多多少少，他擔心自己會被她冷眼相待。

  然而敲開簡為心的寢室門，迎接他的卻是程美晨。好在他們兩個都是情場老手，不會因為分手再見而沉默相對。

  「真稀奇，你來找為心的？」程美晨雙手環胸地說，「為心昨天回老家啦，她奶奶生病了，她趕回去照料。」

  謝嘉讓哦了一聲，拿出手機眼也不抬地問道：「她手機號碼多少？」

  程美晨打量他一番，「不會吧，你來真的？」根本不給謝嘉讓解釋機會，她徑直說下去：「我看趁早死了這條心吧你，謝嘉讓你和為心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別去招惹她。」

  謝嘉讓笑笑說當然不是，最後死纏爛打有要來簡為心的電話號，他才露出真正嘴臉，冷漠地丟給將程美晨一句：「少多管閒事。」

  程美晨便帶有一絲寬慰與嘲弄地笑道：「看吧，你就是這種人，假正經。」

  謝嘉讓懶得理她，瀟灑地背過身去朝她揮手道別。

  不過程美晨有一點說的對，簡為心的確和他不同，不如說全身上下，沒一處相同。

  忽略外貌不計，他自認不可能對她那樣的普通女生產生生理衝動。可他卻鬼使神差地在寒假來臨之際坐上了去往簡為心老家的飛機。

  在那樣冷的寒冬，他輾轉許久才找到她家，沒人應門，他又一路輾轉去了醫院。是在醫院大門前，他和簡為心撞上面。

  半個月沒見，她瘦了許多，下巴尖了，頭髮也長長的散在肩上。謝嘉讓驚訝於的不是她外貌的改變，而是她憔悴的黑眼圈。

  至於簡為心，她做夢也想不到會在自己老家看到謝嘉讓，所以囁嚅半天都沒說出句像樣的問候。

  謝嘉讓也被她的緊張傳染了，不想讓她有心理負擔，便隨口撒謊說：「我和朋友來這邊旅行的，正巧聽說你老家在這裡。可是怎麼會在醫院門口撞見你啊？你家誰病了嗎？」

  這樣的假話明明很容易被拆穿，但沉浸在悲傷中的簡為心沒心思去察覺，她只是紅了眼眶，哇地一聲哭起來。

  她奶奶病得很嚴重，再多的錢也救不好了。簡為心說她並不是奶奶的親生孫女，她是她媽媽和別的人生下來的，然後才嫁給了她爸。可是當年她媽媽丟下她不管，如今卻要把她接走。

  「她現在在法國，嫁了個老外，開了幾家公司，她說她會給我奶奶最好的治療，但前提是我必須和她走。」簡為心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對謝嘉讓說個不停，「她對我來說太陌生了，我沒有心理準備。可我想要我奶奶有最好的治療，哪怕她就要離開我了，可她是我這輩子唯一的親人……」

  謝嘉讓就在一旁靜靜地聽著，聽到簡為心邊哭邊說：「沒有了奶奶，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會成為孤單一人，再也不會有人像她那樣愛我。」

  你不是孤單一人。他突然說。

  簡為心只是抽噎著淚流滿面。

  謝嘉讓很認真地對她承諾，「有我陪著你，為心，我會保護你的，你別傷心好嗎？」

  簡為心哭得更加厲害，她搖頭拒絕：「我不需要廉價的同情。」

  謝嘉讓的心很痛，他知道這種場合不太適合繼續說下去，只好落寞地扯扯嘴角。

  寒假結束後，奶奶去世，簡為心辦理了休學手續。她跟隨母親去往法國，聽說在那邊入住了全日制住宿大學。她總說自己太普通，分明一點都不普通，因為，她在入學測試考上就拿到了第一名的成績。

  當然，這些都是程美晨告訴謝嘉讓的。至始至終，簡為心也沒有回覆過謝嘉讓的任何一條簡訊。

  謝嘉讓望著手機里的簡為心，她站在艾菲爾鐵塔下，面容清瘦白皙，嘴角掛著一絲略顯憂愁的笑容。這也是程美晨偷偷把簡為心發給她的照片藍牙給謝嘉讓的。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如溪水般流淌，潺潺響聲映照著回憶四壁，謝嘉讓在大四那一年提交了國外留學手續。歡送會上很多學妹都痛哭流涕，有人提議玩國王遊戲，贏了的人可以獲得佟學長最後的一吻。

  謝嘉讓失笑著擺手婉拒，他說不要了，他不想讓大洋另一端的那個人再次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