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曾經的舊時光（四）

  應了一聲準備跟著她上樓。可是走著走著，就發現目光離不開她剛剛洗澡之後的滴著水珠的長髮，還有露在外面的又白又細的脖頸，光潔的側臉，因為洗過澡，水氣使得胸口的衣服微微有些透明。

  王蘊用力轉過頭去，最終還是對梁小萌說：「不行，我不去了，我還有事，明天見！」說完便朝反方向飛快的跑開。

  從那之後，王蘊經過寢食難安的反覆思考，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他大概是喜歡上樑小萌了，連她喊他的名字時都會全身一凜，全身像通電了一樣。

  但是由「朋友」到「情侶」這樣的轉型是有一定困難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向梁小萌開口，就只好選擇了一個雖然土掉渣卻非常有效又鄭重的方式——寫情書。下定決心後，在周末的時候便把自己悶在家裡憋情書。又上查資料又是翻書籍，熬了一夜，終於寫了出來。清了嗓子小聲讀一遍，覺得梁小萌應該可以懂，便貼上郵票，寫上地址，在周六的夜晚走出家門，投進了街道拐角處的郵箱裡。

  本市平郵，據說一天之內就會到達收件人的手上。

  星期一早上，王蘊忐忑不安，在學校里看到梁小萌時發現對方與平日沒有異常才松下一口氣。課上，他寫了一張紙條傳給梁小萌，上面寫著「你覺得可以嗎？」，卻沒有得到回覆。煎熬了一節課之後，他飛快的跑到梁小萌身邊問：「你收到了沒？」

  以為是在問那張紙條，梁小萌點點頭：「當然收到了。」

  「那……」緊張的好半天才說出口來，「你覺得可以嗎？」

  和紙條上同樣的話。究竟是什麼「可以嗎」？梁小萌有些奇怪，恰巧同學又喊她一起去小賣部，於是她想也沒想就回答「可以，當然可以啊」便朝同學那裡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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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當然可以啊。

  這一句話，讓王蘊感覺如在天堂。第一，他以為梁小萌同意做她的女朋友了。第二，他和她告別友情，發展成愛情了。第三，他沒有遺憾了。

  這是在高中一年級上學期的事情。

  然而，當高一下學期時，梁小萌拿著一封情書羞答答的來到他面前的那一刻，王蘊錯愕的說不出話來。

  這算什麼？

  怎麼回事？

  他和她不是已經成為男女朋友了嗎？從高一上學期到現在的半年裡，他一直認為她是他的女朋友啊。為什麼她要拿著別人的情書出現在他面前？這麼說來一直都是他在自做多情？靠，她在耍誰啊？

  於是，便有了他那句既氣憤又絕望的話：「梁小萌，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我要和你絕交。」

  不是錯覺，王蘊總感覺到梁小萌和何路在最近走的很近。

  從高二剛開始，班裡的人因針對梁小萌而集體投票她去廣播室做文稿員，因為那種占用自己業餘時間的校內工作沒人願意去做。

  誰知何路在同一時間做了一套廣播室的新欄目，作為策劃人，他也經常出入廣播室和梁小萌探討廣播需求，這令許多女生為此而後悔不已。

  也是因此，梁小萌和何路之間有了小小的交集。

  偶爾會一起回家，在食堂里遇到也會吃個飯，課間的體操時間時還會點頭問好，最戲劇性的一次是梁小萌的班在上體育課，何路的班級在繞著操場慢跑。

  是梁小萌首先看見何路的，可她忘記要打招呼，所以是何路向她揮了一下手，她也趕忙揮手示意，然後一抬頭，就看到前排的王蘊用一種惡狠狠的眼神瞪著她。

  梁小萌困惑地垂下臉，旁邊有人冷嘲熱諷地嘀咕一句，「很厲害嘛，班上沒人理，卻勾搭上何路了耶。」

  梁小萌的心裡像是被種進一根刺，小心翼翼的去偷瞄王蘊，發現他緊繃著側臉，嘴角抿成冷冷的線。

  後來，後來的事梁小萌並不知道。譬如王蘊在走廊里碰見何路時，表情和眼神會充滿挑釁；譬如在學生會開會時，王蘊會故意使壞地去撞何路的肩膀，然後皮笑肉不笑地說一句：「哦抱歉，我沒看到你。」

  何路從沒和梁小萌提起這些，因為他發現，她的眼神總是會不自覺地追著那個王蘊的體育委員跑，跑著跑著，她就一臉的哀傷。

  直到月末舉行的運動會。

  王蘊穿著運動服在四百米接力賽道上又看到了何路的身影。他發現他是最後一棒，而自己是第一棒。

  王蘊較勁似的皺起眉，回頭望向觀眾席，果然就看到了梁小萌的臉。

  她一定又是在看何路了。意識到這一點的王蘊突然氣不打一處來，他走到隊友身邊說：「我和你換。你來當第一棒。」王蘊說著便解下胸前的號碼牌，「把你的給我，我跑最後一棒。」

  「不會被老師發現吧……」

  「放心，這麼多人跑哪個老師會記得清。」

  對方被輕易說服，和王蘊交換了號碼牌。很快便開始了四百米接力跑，選手們各就各位，一槍開響，第一棒飛速衝出起跑線。

  歡呼聲與加油聲在觀眾席上此起彼伏，第一棒，平分秋色，第二棒，何路所在的三班領先，第三棒，三班超過了二班五十米的距離，第四棒，到了王蘊這裡。

  接力棒握到手裡，王蘊不由分說的抬腿跑起來。可是何路的三班領先太多，王蘊在第一圈的時候根本沒有追上。第二圈開始終於接近了何路一些，第三圈時又接近了幾米，到了第四圈，觀眾席上的梁小萌突然站起了身，她望著拼命的王蘊萬分的緊張。

  第四圈。最後一圈。最後的了……王蘊咬緊牙，抬頭看到何路的背影，越發接近時，他似乎聽到何路低聲說了句：「你喜歡梁小萌吧？」

  於是王蘊的左腳突然一崴，眼看著何路越來越遠，他自己則是摔倒在了距離終點還有十米不到的沙地上。觀眾席上發出驚呼。何路成功到達終點，三班的隊伍歡聲一片。

  王蘊坐在沙地上沒有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