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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曾經的舊時光(一)

2024-05-31 20:28:16 作者: 沐小弦

  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不再想起你的方法。譬如一個人去仰望星辰與遷徙的飛鳥,譬如一個人去海洋旁聽鯨魚鳴叫。只是我再也找不回那些過去的或是現在的天堂,後來我終於明白,原來我們都已長大。

  A:關於孤立

  梁小萌拿著從垃圾筒里撿回來的教科書走進教室,她分明感覺到周圍的人群朝她投來了既同情又無奈的目光。

  第幾次?像這種每天都要從垃圾筒里撿東西的日子,是第幾次了?用正字法也很難計算得清楚,教科書也好,書包也好,制服外套也好,她的這些必備物都光臨過學校的垃圾筒,次數還很頻繁。

  「有什麼好看的。」

  梁小萌皺起眉頭的同時在心裡嘟囔一句,不滿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剛要坐下來,卻發現椅子上面全是大灘的水跡。她停頓片刻,然後拿出書桌里的面巾紙,撕開包裝,全部抽出來,俯下身開始擦椅子。

  周圍傳來幾聲不懷好意的竊笑,幸災樂禍的意味。

  梁小萌擦好椅子,仰起下巴用力的咳幾聲,整個人若無其事拉開椅子坐下來。同桌女生左右張望一圈,確定沒有人看她這裡時才敢小心翼翼的壓低聲音,像是做賊一般的用胳膊肘捅了捅梁小萌:「我說,你沒事吧?」

  

  這種只有在私底下才敢和她講話的女生,假惺惺的關切,只會讓她更覺得心煩意亂。

  「別和我說話了。」梁小萌最後故意提高音量說道,「等一下被他回來時看到,你也會被一起孤立的。」

  「這麼大聲幹什麼呀?」同桌女生嚇得利馬皺起眉頭,嫌她不懂事似的朝窗邊退了退,「你會被孤立是你本身的問題,和我有什麼關係。」嘟嘟囔囔的又說了一句:「好心當成驢肝肺。」

  梁小萌托著下顎轉過頭去,開始按照早自習黑板上寫著的「複習英語練習冊」進行。

  這時班上的體育委員王蘊回來,側身朝教室里探頭,黑色的短髮覆蓋住乾淨的額頭,軟軟的向下延伸。他抬起好看的眼睛,扯動嘴角說道:「喂,都別寫了,我要說個事。」

  大家便都聽話的放下了手中的筆,聽他繼續講下去。

  「體育老師要找人搬桌子到西操場的體育館,自願的舉手。」

  沉寂了半晌之後,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遲疑著不知是該舉手的好還是保持沉默的好。班上沒有人敢反抗王蘊,雖然他向來表情溫和口碑極佳,可是高中生涯里總是會有那麼一兩個人成為平凡學生眼中的領袖,他們帶來的是一種隱形壓迫。王蘊就是其中之一。

  見沒有人「毛遂自薦」,王蘊又說:「那我可隨便抽選了。」

  梁小萌的背脊頓時一僵。

  王蘊斜著眼,挑高一隻眉,目光落到了靠近倒數第四排的某個位置上:「梁小萌,那就你來吧。」

  又是這種故意整她的方式。

  梁小萌握著原子筆的手指驀地加緊了力度。

  B:關於回憶

  總會反覆不停的後悔一件事情。比如是不是不該送出那封情書。

  總會反覆不停的假設一件事情。比如不送出情書就不會被孤立。

  梁小萌最大的缺點就是念舊。一面念舊一面後悔。升上高二的那天開始,她就被王蘊帶領全班莫名其妙的孤立。沒有人敢同她講話,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敏感多心,可當她鼓足勇氣和別人打招呼時,對方卻連連擺手小聲說著:「別和我說話別和我說話,王蘊看到也會孤立我。」

  真的被孤立了。

  最後還演變得越來越激烈,梁小萌只不過是出去上個廁所的工夫,回到教室里時,書包連同教科書就一起被搬運到了走廊盡頭的垃圾筒里。當然,這些幼稚的事情王蘊本人不會去做,可是偏偏有很多戰亂分子喜歡趁人之危,欺負梁小萌就成為了他們新的樂趣。高中生活令她開始感到壓抑。

  被孤立以來,她每天晚上失眠的時候都會開始思考。「究竟是哪裡得罪了王蘊?」、「小學和初中時關係明明還很好」、「和他家住的近,放學後還時常一起回家」。

  往前回溯幾年——還是小學時,梁小萌便和王蘊同班。當時他就因為學習成績名列前茅而被提升成了班裡的「三道槓」,是人人羨慕的班長。她卻只是被老師在胸前貼了顆「小紅星」,九品芝麻的小小課代表。

  可是小孩子又不懂得官職的高低,哪怕官再小,也還是樂此不疲。當時的她總跟在王蘊的身後,原因很簡單,兩家住得近,學前班時就經常玩在一起。加上王蘊又是班長,每每和他走在一起,梁小萌的內心都有一種極其微妙的優越感。

  比自己當班長還要有成就。

  小學四年級時,梁爸爸的同事送來一隻博美犬。每天放學後,王蘊就跑到梁小萌家裡來「調戲」小博美。又拽耳朵又拉尾巴,還未經梁小萌同意就帶著小博美去外面溜。

  梁小萌也只好跟著同行。王蘊拉著小博士美呼哧呼哧的跑在前面,「一二一」的喊著口號,梁小萌慢悠悠的跟在後面。回來時就變成了梁小萌帶著小博美走在前,而王蘊氣喘吁吁的在後喊著「慢點,等等我」。

  因為當時的梁小萌扎著兩個小辮,高高的綁起來,像極了小博美的兩隻耳朵。王蘊就給她起外號,成了——「梁博美」。

  到了初中之後的某一天,偶然間回憶起那個時候的事情。

  「怎麼我的外號是狗的品種?」她想起來便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

  「隨便叫的而已,誰讓你當時的髮型和狗耳朵那麼形象。」

  「你那個時候的髮型還像哈士奇呢,額頭前面留一縷頭髮。」

  「那是理髮店的禿頭大爺給剪的,又不能怪我。他肯定是嫉妒我頭髮多。」王蘊神秘的眨眨眼睛。

  「那我不管,反正你的外號就叫王哈士,要不就是王士奇!」賭氣的叫道。

  「你怎麼高興就怎麼來吧。」王蘊說完後立即扭起眉,覺得不對勁,「什麼啊這外號,你梁博美我王哈士的,那不成了一對狗男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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